228殊途

    黄蓁听了都觉得匪夷所思？不忿地质问道：“她姨娘这是脑子坏了吗？来娣和招娣在她婆家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被她婆家的人讥笑和欺负，来时穿的鞋子都是破的，她怎么这般不长记性？”

    阿婆也找到了共鸣似的？气愤地说道：“可不是姑娘说的这般，哪有这样不晓事的人，简直是亲疏不分？”

    黄蓁意兴阑珊的摆手说道：“算了，来娣都不计较我何必多说呢？个人有各自的缘法？您瞧那寺里供奉的神佛，恶有怒目金刚，笑有大肚弥勒，所谓殊途同归也是自有因果，我们不必掺和其中？来娣是个内里有数的人，您在填些压箱银子给她。”

    “阿婆痛快的应了，还说那日您不能出门？要是憋闷的话。老奴帮您请聂东家过来和您说话如何？”

    “不是还有承影她们吗？黄蓁说让红瘦她们都去热闹去，家里不必留人？您也安心地出去松散，厨房里留下使唤的人就成，到时候我想吃什么就做什么？自在的很？”

    “就这么不想喝药膳吗？阿婆好笑地问道？姑爷大早地派人送来养生的方子，都是平日里常吃的那些，说是按着上面的搭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还送了两包燕窝来，老奴瞧了那燕盏的厚度不便宜呢？说着三根手指并拢在一起比划。”

    黄蓁看着好笑，阿婆只要有机会就在自己面前说陈世元的好话，整日的姑爷长，姑爷短的？这样换着花样来试探自己的心意，莫非还怕自己会逃婚不成？

    阿婆见黄蓁听了也只是含笑不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姑爷自打定了亲就守在松江府没回去？听承影的话锋，说姑爷是担心蒙古人再来使坏？

    自己可是知道的？每日夜里老钱都会开门放人进来守夜，天明在离去。

    而且白日里连巷子口摆地摊的人，都是姑爷派来看护姑娘的？还不让她说与姑娘知道？生怕姑娘害怕不能安心养伤？这样的姑爷那里找去？怎么自家姑娘就是不上心呢？阿婆每每一想到这里都有些挫败。

    黄蓁见阿婆为着自己的事，一副寝食难安的模样？起身环住阿婆的肩膀哄着说道：“您是看着我长起来的？是那不知恩的人么？您整日战战兢兢的不累吗？

    你把心放进肚子里，我是不会逃婚的？”

    黄蓁的一番保证让阿婆潸然泪下，说道：“您要说话算话的？来日老奴去了九泉之下，也有脸面见老爷太太了？”

    “怎么又提起这个呢？黄蓁哽咽地嗔道，您只管长命百岁的活着，我保证让您有颜面去见爹爹和娘亲。”

    “招娣，你给我回来？院子里突然传来娣喊声。”

    出什么事了？黄蓁狐疑地和阿婆对视一眼，透过窗户看出去，只见来娣拉扯着招娣，红瘦绿肥也劝着招娣不让她出去？

    来娣说道：“见不见得问过姑娘再说？你没有权利越过姑娘做主？”

    招娣气的脸色通红，跳着脚说道：“我没说要替姑娘做主？我只想先揍他一顿？先替姑娘出了这口恶气再说话。”

    来娣压着性子问道：“在门口闹起来算怎么回事？让街坊邻居见了怎么说？闹的传到姑爷耳朵里，他会着怎么想我们姑娘？你这是嫌姑娘的日子过得太自在了？”

    听这意思还牵扯到了自己，黄蓁疑惑地对承影递了个眼色，承影从屋子里出去说道：“几位jiejie，姑娘让你们进来说话。”

    几人推搡着进来了，黄蓁纳闷的问怎么了？

    招娣刚想开口便被来娣一瞪眼睛打断了，并且狠狠地瞪了招娣一眼让她闭嘴。

    见招娣不服气的瘪瘪嘴不吱声了？来娣才上前来，附在黄蓁耳朵跟前小声说道：“姑娘，是杜少爷来了，在门外说是想见您一面，属下原想悄悄的打发她？谁知被招娣嚷了出来？”

    这是怕被承影听去？黄蓁窝心来娣一贯的严谨，又想到这宅子方圆几里内被看的严实，门口发生的事情，还能瞒过陈世元去不成？

    “噢，我说呢？对着招娣温声安抚道，傻丫头，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快别气了？跟着绿肥她们帮你jiejie整理嫁妆去，不能为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我们家可是要办喜事的。”

    来娣呵斥道：“还不听姑娘话出去？气坏了姑娘我饶不了你？”

    雀儿忙上前拉着招娣出去，小声安抚着什么？招娣犹自气不过？抬脚对着连廊的柱子踢了一脚，疼的啊了一声传进来？

    想来是踢疼了，黄蓁无奈的说道：“你出去一趟吧，就说我病着不方便见他？让他回去吧，来娣应声出去。”

    黄蓁心里不舒服的紧？自己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呢？真要做了什么自己也就认了，可偏偏什么都没做？就被杜夫人这样的算计？

    要不是阎贵妃得罪了董宋臣？董宋臣未必会给自己通风报信？自己要不是与槽帮有这样的渊源？现在恐怕都被算计的求生无门了？

    明知自己定亲了，偏偏杜浒还能若无其事的上门来？因为是她母亲做下的恶事，所以他就无辜了吗？他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样的凶险？就能自诩清白的来见自己？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想想孔雀东南飞的故事，脍炙人口的原因不单是因为传唱爱情的美好？被世人忽略的难到不是焦仲卿的无能吗？还有着警醒世人的作用？因为是焦母做的恶，而导致刘兰芝的枉死，世人口诛笔伐的抨击恶毒婆母。

    那焦仲卿呢？身为男人的他，只因为孝字压头，所以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就值得歌颂吗？歌颂他什么？这样没用的男人？居然成了情圣？有什么可值得人称颂的？难不成就因为他一根绳子吊死了？死得其所？

    在黄蓁看来和逼死刘兰芝相比，他还不如那根绳子值钱呢？死都不怕了？却怕母亲的刁难？难道不是懦弱无能吗？这样的人出来为官做宰，不是戕害天下苍生吗？远有刘兰芝，近有唐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黄蓁有些庆幸，自己碰到的是陈世元？庆幸自己没有对杜浒动心？不然若干年后，没准沈园墙上的苦情女子就变成了自己？

    黄蓁想到这些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在心里连连呸了几下，祈祷过路的神仙听不到？拜托菩萨不要计较自己的口无遮拦？

    黄蓁没有往深里想？自己为什么会忌讳一个偶尔冒出来的念头？只是突然想起陈世元来，不知他在做什么？”

    鸦黄端着新蒸栗子糕进来，黄蓁看着热气腾腾的栗子糕，想着陈世元也许爱吃？问了说厨房还有，就跟承影说：“用食盒装上些，趁热给你们帮主送些去。

    又指着案几上的芦柑说不错？把这个也装上，带些去给他尝尝。”

    承影听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黄蓁？姑娘这是开窍了吗？承影凭直觉，这趟该是个肥差。

    阿婆见承影愣着便催促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给姑爷送过去，就说姑娘吩咐的，快去，快去。”

    承影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说道：“姑娘，芦柑还是别送了，那是帮主送来给您尝鲜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黄蓁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阿婆眉开眼笑的嗔道：“你这丫头怎地这样实诚？是姑爷送来的不假？可却未见得姑爷就尝过啊？姑娘尝着好吃才要给姑爷送去，是姑娘待姑爷的一番情意，自有姑爷领情的。

    你只管送去就是，不要耽搁，栗子糕凉了不好吃了？承影反应过来，哎，一声跑了出去。”

    “至于您这样吗？黄蓁险些被阿婆这一通姑娘，姑爷的给绕晕了？不过芦柑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我怎么没听您说呢？”

    “今早老奴不是说了，姑爷送了燕窝来？姑爷又没写帖子，送的东西种类又太多，老奴就没一一细说。”

    “都送了什么来？黄蓁好奇地问道，他每日忙的恨不得有分身术才行？怎么还有时间惦记这些？想着要跟陈世元说一声，不必如此分神照顾自己？家里什么没有呢？”

    “阿婆已经扳着指头数了起来，有带着蜂巢的蜂蜜，山西的大枣，济南的阿胶，还有红糖和砂糖也在其中，黄蓁终于弄明白阿婆没能细说的快乐了？

    “您跟他说一声市集上都有的，何苦要cao心这些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不说成色差出多少去？不如姑爷送来的好？单说姑爷的心意，也不能这样被您泯灭？若伤了姑爷的颜面，再有送的心意也得忍着，不好这样的？日后无论姑爷送了什么？您都心安理得的受用，欢喜的跟他道谢，这才是相处之道？阿婆苦口婆心的劝着黄蓁。”

    阿婆这是在教她日后夫妻相处之道？不可因为矜持或是礼教冷落了夫婿？男女之间的情意无外乎是你情我愿？要是都遵循着规矩行事，岂不是凉了人心？

    前世的阿婆却是另外一番说辞。阿婆说胡氏财狼心性，口蜜腹剑，现在就敢以姑娘的恩人自居？老奴不信咱们爷的家业都败没了？那场大火也起的也蹊跷，没准就是陈家在捣鬼？

    姑娘还是不要信她？趁着手里还有些体己银子，老奴跟雀儿带着您出去另过？天大地大的哪里没有存身的地方呢？

    这话恰巧被门外的胡氏听到了，就哭天抢地起来，说自己一片好心待姑娘，都是被这个老奴给挑唆了？逼得自己替阿婆跟她道了歉才罢休？结果还真被阿婆说着了。

    一想起从前黄蓁就戾气上涌，努力地平息着胸腔里翻腾的情绪，倾身抱住阿婆说道：“谢谢阿婆您能教我？我这回都听您的，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阿婆有些不适的哎了声，推开黄蓁欢喜地说道：“好姑娘，老奴见识有限能教您什么呢？但老奴有个想法要姑娘定夺，还盼着姑娘答应我？说着眼含希翼地望着黄蓁。”

    看来还真有事情要说，黄蓁说：“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不必这么郑重其事地问我？”

    阿婆说老奴是这样想的？姑爷家也是大族人口众多，家中还有庶出的兄弟在一起过日子，外嫁的姑奶奶也是个厉害的主？姑娘嫁过去，必定会遇到这些家长里短的糟心事？

    虽说上头没有正经婆婆？但姑娘您嫁过去也不会一番顺利？纵是有姑爷护着，可是家长里短的事情，让外面的爷们插手内宅的事务？也会让人笑话不是？

    为此老奴特意求了姑爷，在你们成婚前帮着您寻一位教习嬷嬷来，来教您些宅门里的规矩，姑爷也答应老奴请求。”

    “啊？”

    黄蓁失笑地问道：“姑爷家里的事情，您是跟谁打听的？想起前几日陈世元说过的话？莫不是这二人背着自己，互通有无的交换消息了？”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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