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大捷

    吃过饭后陈世元见天色暗了下来，便建议领着黄蓁游湖去，黄蓁欣然同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才走出门口，就见长寿跑了进来，陈世元见了脸色一沉。

    亢奋的长寿却无视了陈世元的不悦？冲着陈世元喊道：“帮主，帮主，鄂北大捷，孟珙将军把襄阳城从蒙古人手里生生夺了回来，襄阳又回到我大宋了？”

    “你说什么？陈世元不可相信地问道？哪里听来的消息？什么时候的事？红姑从屋里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询问消息的真假？”

    长寿激动不以地连连确认：“是真的，孟珙将军派人八百里加急，从城门到宫门喊了一路捷报，好些人都听见了，已经有民众走上街头在庆祝了。”

    陈世元连着说了几句话好，说道：“天佑我大宋？吩咐人跟爹爹报喜去，别忘了留意宫里出来的消息。”

    而此时皇宫垂拱殿内，文武群臣齐聚在大庆殿内，都是听到鄂北大捷的消息，从家里匆匆赶来的？在宫门处又到了传召他们的小中官，再三确认了是报捷的消息。

    才喜出望外来到大庆殿内，理宗皇帝见了群臣一改往日的郁结，难得地神清气爽，志得意满地问道：“各位家卿，想必都听说鄂北大捷的消息了？”

    群臣齐齐应诺，奉承理宗皇帝说天佑我朝，都是陛下知人善任，孟珙将军临危受命，才保住了中原的枢纽之地。

    理宗皇帝听了哈哈大笑后，说道：“自那阔出王子病重之后，蒙军又派出主将塔察儿攻打蕲州，谁知那塔察儿得知孟珙将军前来驰援压阵，竟带着人马连夜跑了。”

    杜范听了消息顾不得置气也赶了来，听了理宗皇帝的话觉得不可思议？蒙古人在鄂北势如破竹，怎会舍了鄂北这块肥rou？于是便出列提出了质问？

    左相郑清之见杜范此时扫兴，便辩驳道：“杜相不知？这蒙古人沙场上骁勇，但是骨子里还是游牧民族习俗，鄂北被占据的几座城池早已抢掠一空，有了金银财帛在身，谁还拼命呢？”

    侍御史兼侍读丁大全也出列说道：“左相言之有理，这蒙古人不过是看似厉害？其实就是一窝子胸无大志的强盗，官家无需忧心？”

    自杜相上了折子说要在家闭门思过，理宗皇帝为了平衡朝堂势力，便听了阎贵妃的谗言，提了丁大全上来，丁大全也早早就依附阎贵妃一党，仗着阎家的势力作威坐福。

    众臣听了丁大全的话，纷纷附和起来。

    理宗皇帝听了也缓下了脸色，有人上奏，这样的喜事该普天同庆，告知黎民百姓鄂北大捷，我大宋有圣主临朝神明护佑，蒙古鞑子自该闻风而逃。

    如此谄媚之言，理宗皇帝居然听得进去？于是便痛快的准了，当下颁布旨意，今日临安城内不设夜禁，军民皆可上街庆祝，话音一落，满殿的阿谀奉承之语。

    唯独右相杜范心底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众人散了，回去的路上对身边的心腹说：“速去槽帮寻陈帮主来见我，心腹听了疾步离去。”

    黄蓁见陈世元也难掩激动，遂说道：“您若是有事便忙去，改日我们再出去不迟？”

    陈世元笑道：“如此普天同庆的良辰，我怎能做爽约之人？夭夭莫要误我？再说襄阳都回来了，我还有什么都放不下的？走，我带你游湖去？说着喊上姑姑？”

    一行人借着月色打开后门，踏出去就见有条游船安静地停在木板搭建而成的埠头上，见长顺候在那里，陈世元扶着黄蓁上了游艇，红姑也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见了里面的陈设，黄蓁明了陈世元早有安排，案几上小吃蜜饯一应俱全，承影将窗户支开，七星上来沏茶，被陈世元打发下去，说：“我们自己来，也不用黄蓁帮忙？熟练地烧水，添碳，水开，洗茶？

    黄蓁回首喊道：“姑姑？坐过来喝茶？才发现姑姑出去了。”

    陈世元笑道：“姑姑就没跟着进来，说着喊承影给姑姑拿两坛好酒送去，说着向外一指，善解人意地说，姑姑此时最想喝的是酒？承影隔着窗户应了声。”

    黄蓁诧异地问：“你备了酒在船上？”

    见黄蓁瞪着乌溜溜的眼睛问他？陈世元为其解惑道：“这是为你新添置的游船，你进来没发现里面眼熟吗？”

    黄蓁一经陈世元提醒才发现，船舱里的家什，器皿，颜色都迎合了自己的喜好，没想到陈世元这样忙还肯为自己费心思？一时间百感交集？

    “太破费了？一年能用上它几次？窝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好？每日看书写字不知多惬意呢？出来哪里都是人，闹哄哄的还是自己着呆清净。”

    陈世元说道：“就是见你不喜欢出来走动？租来的游船到底不如自家的方便？船在水里走着不拘去哪里？或是躺着靠着，或是看书写字也没人来扰你？

    要是船舱里呆腻了，可以出来观景解闷多好，临安这里号称水乡，百姓日常出行多用快艇，好些人的生意买卖都是沿着水路叫卖，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是担心自己闷着呢？黄蓁觉得陈世元的建议不错？便俏皮的说道：“您这样大的阵仗，我哪有不捧场的道理？明日开始，就坐着船逛起来？”

    话音才落就见外面灯火璀璨，原来是有人在西湖上放烟花？黄蓁往外看去，原来游船进了内湖，看来收复襄阳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百姓们已经在大肆的庆贺了。

    长顺隔着窗户禀告说：“帮主，岸上传来消息说，官家为庆贺收复襄阳，龙颜大悦，下诏今夜临安城内不设夜禁？军民皆可彻夜狂欢，已兹庆贺。”

    “癫狂，黄蓁听了不屑地说道，百姓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作为君王莫非也不知道？这所谓大捷的代价是鄂北的十室九空，血骨如山？我都不知他喜从何来？庸碌之辈也堪为王？”

    陈世元知道黄蓁是有感而发？又联想到她的身世，有这样的不忿也理所应当？遂说道：“一个放牛娃能知道哪座山里的水草丰茂，已是了不得的事？如今能沐猴而冠指点江山，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刻薄？黄蓁凤眼微挑展颜一笑，心里的郁气登时抒发了，说只听过真龙天子临朝听制的，猴子吗？撑死了也就是个大王？我放下心思只管做个看客就是？”

    见黄蓁不在纠结往昔恩怨？居然能云淡风轻地把自己当成看客，这样淡然物外的洒脱让陈世元很佩服？要知道很多人都纠缠在名利里出不来？尤其涉及到江山传承这样的滔天富贵。

    “高明，陈世元竖起大拇指说夸赞，有这样淡泊的心性，说明你是一位合格的看客？”

    黄蓁被哄得心花怒放，笑说：“所谓看客用眼睛看就罢了？与合格不合格有什么关系？”

    “非也？陈世元不赞同地摇头？所谓看客也分三六九等的，展开史书，沉浸者有之，反思者有之，癫狂者有之，叱骂者有之？哈哈一笑者有之？你可知为何？”

    黄蓁略一思索道：“欲知兴亡事，需以史为鉴？隐士看了过往云烟，笑看风云，谋士看了拍胸顿足，跃跃欲试？良臣看了整冠束带，夜不能寐？端看心性如何？顿悟者是谁？

    人人都说江山为重？可是没有民何来的江山？隋炀帝想做圣主？便耗尽这天下民力，修成了南北通运的大运河？却弄得民不聊生？失了民心，又丢了江山。”

    看着眼前眉眼玲珑的女子，读史知今侃侃而谈。

    陈世元之前以为黄蓁把织具献给朝廷，不过是心怀慈悲？或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骨子里有了救世的宏愿，如今看来是自己小瞧了黄蓁。

    黄蓁能从寂寂无闻的民女，走到如今的高度，成为天下人敬仰织女星，看似误打误撞其实每步都有算计？想到在那间茶舍里，她拒绝杜浒说她没想过嫁人？想来都是由衷之言。

    陈世元此时居然有些庆幸有杜夫人的谋算？

    不然黄蓁怎会与自己定亲？自己何其有幸？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黄蓁？兜兜转转中与她有了牵扯？

    想到之前父亲那里预备相亲的画卷？如果陪在身边的女子不是黄蓁？自己这一生是不是就如死水一般？做别人的相公？别人的父亲？还有这如履薄冰的槽帮帮主。

    以为这世间所有日子都是一样，想想不起微澜的日子？何其可怕？

    陈世元伸手握住黄蓁的手，低下头来虔诚地一印道：“夭夭，我何其有幸？遇到的是你？”

    黄蓁不知陈世元为何这样说？但是他眼睛里蓬勃欲出的情感自己感受到了，黄蓁有些不自在的缩回手。

    看着眼前这位显赫一方，被世人称为英雄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如同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般，毫不掩饰心中的情意？几百里来回奔驰，只为从蒙古人手里救下自己。

    瓦解了蒙古人的谋算，还处处周全自己的体面，这一刻黄真觉得心底的那块壁垒松动了，心底变得柔软起来。

    陈世元久久没得到黄蓁的回应？见她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心底有些失望？才调整了情绪想要安慰自己说，急不得？天长日久的，她总会知道自己的好？

    琢磨着说些什么才能把话圆回来？就听黄蓁娇嗔的说道：“您怎么总是这样啊？回回都把我要说的话抢了去，害的我都没有话说与你说？”

    陈世元瞬间被惊喜砸到了，目光灼烫地盯着黄蓁语气低沉的问道：“真的吗？不是为了周全我的颜面而敷衍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善解人意？唯有这件事情不行？我怕自己会错意？”

    陈世元的声音，醇厚如同发酵过的经年好酒？

    黄蓁瞬间晕红了脸颊？熏熏然之际，险些忘了自己方才说过什么？又被陈世元盯着问，仓促间有些狼狈，勉力支撑着让自己冷静。

    见陈世元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就促狭的双手合十说道：“亏的您的提醒？确是我失言了，不是什么事情，都适合用善解人意来解决的？我收回，说着没事人一般端起茶杯轻抿，眼角含笑。”

    陈世元表情一愣，又见黄蓁促狭的表情，心里的郁闷瞬间挥发掉了，整个人如同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心情畅快的不得了，哈哈笑出声来？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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