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婚书

    看着嘴硬心软的招娣，黄蓁是由衷的羡慕，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惦记着，是多好的一件事。

    “我又不出去能有什么事？来娣那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有了不痛快也不会在信里跟你说？你去一趟陪她几日再回来，把我给来娣准备的物件都带上，岂不更好？

    阿婆她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你坐明日早起的船走，我让厨房再做些点心带上，招娣听了连连点头，立时就坐不住了，忙着下去准备。”

    红姑听说来娣要去临安府，便过来问怎么了？

    黄蓁只说自己不放心来娣呢？想让招娣顺便去看看？。

    红姑还打趣说道：“哪里就差这个把月了？嘴上这么说，早起还是跟着车送了招娣上船。”

    招娣在临安府待了六日才回来，还带了好多稀奇的物件回来，据说都是在榷场上搜罗的，苗疆的荷包，大理的刺绣，还有银质的弯刀？最靠谱就是一盒子五毒饰品。

    黄蓁挑了一条蝎子手环戴在手腕上，打量着说：“看着就到了端午节，阿婆明日出去送端午节礼，你跟着阿婆坐车出去走一圈如何？”

    “只有我和阿婆吗？招娣问？”

    “送礼的事情有鸦黄和青黛跟着就好，你与七星在车上不用下来，遇到不长眼的不必客气？”

    见招娣疑惑，黄蓁解释道：“有备无患？我是怕有人找阿婆麻烦？给我添堵。”

    招娣听了两只手一抓说道：“您就安心吧？有属下和七星在，保管阿婆没事。”

    送完了节礼就到了端午，待端午一过汤太太带着两位儿媳便上了门，黄蓁见来的是长媳朱氏，和最小的儿媳张氏，见了礼后汤太太便让黄蓁回了屋子。

    外面的事情都放心地交给了汤太太。

    十五这日一大早，汤劻和汤劼兄弟两人就登门来，招娣进来说贾会长也来了，在前院和汤家兄弟说话，黄蓁听了点头，一会功夫，阿婆说贾夫人也来了。

    黄蓁正要起身去见个礼，贾夫人却领着贾云惠进来了，见了黄蓁便说道：“县主莫要怪我不请自来？想着我不能做什么？来为您助助威也是应当的。”

    黄蓁亲热地说道：“夫人还是按着旧日的称呼吧？换了称呼我也不习惯？您能来坐镇，我这里求之不得呢？”

    见黄蓁的态度一路往日，贾夫人高兴地说道：“那就依了姑娘，我出去给汤太太打个下手，红瘦机灵地说，我送夫人出去。”

    黄蓁拉着贾云惠坐下，问道：“惠meimei成日在家里都做什么？怎么不来找我呢？”

    贾云惠呶呶嘴说道：“被我娘亲拘在家里学规矩，做针线，jiejie瞧瞧我的手指便知道了。”

    黄蓁看去，见她手指上有好些印子未曾消肿？遂问道：“你这是做了多少活针线？才会落的这般红肿？急什么呢？你不是才定亲吗？”

    贾云惠不畅快地说道：“我娘亲听说他家中的几位嫂嫂，女红都是出了名的好？我娘亲就急了，日日看着我练习刺绣，今日要不是祖父发话，我还出不来见jiejie？可怎么办呢？我一拿绣针就犯困？”

    门口传来一道爽利的笑声，帘子掀开，落出一张芙蓉面来，张敏笑盈盈地走进来，嘴里刻薄道：“夫人就该拿针扎你，看你还犯困不？”

    黄蓁忙起身招呼道：“张jiejie快进来坐下。”

    贾云惠羞恼地怼回去道：“张jiejie连个帕子都绣不来？怎么不见张夫人拿针扎你？你身上穿的，戴的那样是你自己绣的？”

    被贾云惠怼了张敏也不恼？自顾自的坐下，慢条斯理地剥了个瓜子，放进嘴里咽下后才说道：“所以我说你笨啊？就该拿针扎你？与你定亲的人莫非真是看上你了你的女红不成？你什么不好比？跟人家比女红？”

    贾云惠不服气的说道：“好没道理的话？是我要比的吗？是我娘亲每**着我的？再说什么叫看上我的女红嘛？”

    张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倒杯茶来，主意我替你出了。”

    黄蓁伸手去拿水壶，被张敏打了一下手说道：“不敢劳动县主娘娘的大驾？让那个笨丫头来？”

    黄蓁含着笑缩回了手，递个眼色给贾云惠，贾云惠撇撇嘴说道：“我瞧张jiejie不像是来为我支招的？倒像是来泻火的，莫非姐夫又瞧上了你哪个丫头？”

    黄蓁一急忙去看张敏的脸色？生怕张敏下不来台？

    谁知张敏不羞不恼到笑了起来？调侃说道：“没见识的小笨蛋？他看上丫头我有什么好急的？送予他便是，就怕他哪一日看上的是我？我才急呢？”

    瞧着张敏肆无忌惮的模样，黄蓁替她续了一杯茶，嗔她说道：“好好说话？”

    张敏斜觑着黄蓁说道：“说真话到是没有人信了？怎么人人见我都像是弃妇的模样？岂不知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是我不稀罕的？”

    黄蓁知道张敏的心病，可却不知道张敏是如此决绝之人？喜欢和不喜欢中间就像隔着一道天险一般，不可逾越？张敏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在拒绝她不想要的？

    见气氛沉重，黄蓁忙岔开了话题，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张敏将手中瓜子放下，拍拍手说道：“随我母亲一道过来的，便想着你身边也没什么亲人陪着？就过来陪你说说话？谁知道贾meimei在呢？”

    “张夫人也来了，我出去见个礼回来。”

    张敏拉住了起身的黄蓁道：“不用这样客气？有汤太太招呼着呢？”

    贾云惠也说道：“黄jiejie就听话吧？我等着张jiejie出主意呢？”

    黄蓁听了就势坐下来，按理是该张夫人先来见过自己才是，怕是来的不情不愿的？

    张敏白了贾云惠一眼问道：“所谓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你祖父在松江府会长位置上，就职的年头比你的年龄都大？你父亲是朝廷命官，你哥哥是两榜进士，你们贾家背后还靠着当朝宰相，你舅舅也是朝廷命官。

    你不与人家比门第？居然听你娘的糊涂话，与未来的妯娌比女红？你是昏了头不成？回去赶紧把女戒扔到炭火上烧了？你是有多笨啊？养着丫鬟婆子是做什么的？祖宗吗？

    将来等你的儿子能跑能跳都会跟着舅舅读书了，你婆家怕是要供起你来，还有有脸跟你提女红吗？娘家在得力也要你自己站起来？不然被人吃了都不冤？”

    这番话刻薄极了，可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得贾云惠眼睛都亮了，也不计较张敏的口气了？说道：“回去我就同娘亲讲道理？不？我要同祖父说去。”

    没想到当初莽撞天真的张敏？如今看事情这样通透？可见情之一字害人不浅，黄蓁暗暗警醒。

    外面传来声响，招娣进来说是汤爷陪着陈家的人到了，黄蓁点头说知道了，让招娣出去看这些，招娣应声跑出去。

    张敏打量着黄蓁，一件半新不旧的烟霞色茧绸襦袄，配着烟霭色的茧绸散花裙，脚踩着玉霭色鞋子，鞋头钉着颗莲子粒大小的珠子，梳着流苏髻，发根处裹着烟霞色丝带散下来。

    耳线是由几颗碎米珠子串联而成，凭空地就多出几分飘逸来？平时这样的颜色的衣服，张敏是看也不会看的？可却硬生生被黄蓁穿出几分空灵感来？

    黄蓁手腕上的白玉镯子，衬得人如美玉般耀耀生辉。

    招娣跑进来说道：“姑娘？陈家来送婚书的是姑爷的舅母和伯母，汤太太说让您准备一下，一会要出去见个礼。”

    黄蓁道了句：“我知道了，一会来人叫我就成？

    贾云惠说道：“黄jiejie，我来帮着你选见客的衣服吧？”

    “选什么衣服？黄蓁纳闷地问道？”

    “一会要出去见人，你不换身新衣服吗？”

    黄蓁摇摇头说道：“这身衣服是早起才换的？换来换去的麻烦。”

    张敏见贾云惠不解？说道：“你黄jiejie不需要那些俗物映衬？这样半新不旧地出去，人家只会说你黄jiejie有大家风范，不愧是郜封的县主？要是真穿了十分新的衣服出去，倒成了暴发户？”

    啊？

    贾云惠诧异的问道：“那我的教养嬷嬷为何说？适当的装扮也是对人的尊重？又何况是黄jiejie的好日子。”

    张敏不知怎样给贾云惠说明白？因为实话很伤人？便含糊地说道：“那是对别人而言？你只记得你黄jiejie不需要就是。”

    贾云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着回去问祖父去？祖父那么聪明一定懂得？

    一会红瘦进来请黄蓁去前面，红瘦小声告诉黄蓁，陈家的聘金黄金一千两，白银一万两，还有聘礼几乎摆满了一间屋子，阿婆说都是罕见的好物件？

    黄蓁听了微微一笑踏进了二进的院子，进了待客厅见东首坐着两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想来就是陈世元的伯母和舅母，与汤太太几人见了礼后，便面带微笑看着对面两人。

    汤太太忙拉着黄蓁的手做了介绍，黄蓁冲着两人见了礼。

    两人也给了见面礼，陈世元的舅母拉着黄蓁说了几句话，可是陈家的伯母却有些倨傲模样？汤太太见差不多了，便让红瘦送黄蓁回去。

    回去后，贾云惠便问陈家来的人可好相处？都说了什么？

    黄蓁好笑地说道：“才见面能说什么？不过是些场面话，日后又不在一处过日子？有什么要紧？”

    到了用膳的时间，红瘦领着人摆好了席面？请黄蓁几人出去用膳，张敏不耐烦喝梅子酒？就要了壶白酒来喝，黄蓁亲手为她添了碗汤：“喝口汤垫垫肚子再喝酒不迟？”

    张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啰嗦，小心陈帮主嫌弃你？”

    贾云惠拍了她一下道：“还没喝就醉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就胡说？”

    黄蓁知道张敏没有恶意的？便又为贾云惠夹了一只虾过去，说道：“不妨事的？你不让她说个痛快？肚子里的火不知又要泄到那里去？与其去得罪人？不如在我这里讨嫌？”

    一番话说的张敏笑起来，揶揄道：“哎呦喂？小丫头也知道调侃人了？初见时你跟个小大人似的？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可怼起人来却毫不留情？”

    几人想起在珍奇轩的初遇，不禁相视而笑，黄蓁说道：“那时候可没想过有今日？”

    贾云惠也笑了起来，回忆道：“我那时候就想啊？这是谁家的姑娘？排面这样大？连身边侍女的身手都这样好？尤其是红姑诶，总觉得她来历不凡？”

    见话题涉及到红姑，黄蓁忙把话题岔了过去，问张敏道：“张jiejie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痛快？不如说出来，我与贾meimei为你排解排解也是好的？”

    “就是，就是，贾云惠也连声说道，总好过你这样喝闷酒啊？”

    张敏放下酒杯说道：“你哪只眼睛见我喝闷酒了？我是在祭奠自己的青春和曾经的傻气，这人啊？还真是不能自以为是？不然剩下的都是情何以堪？”

    张敏说的莫名其妙，黄蓁两人也听得一头雾水？对上两人不解的笑眼神，张敏一笑道：“还记得姑苏那位唱无锡景的小风仙吗？”

    “怎么提起她来了，我记得表哥最喜欢听她唱的曲子，不过自从表哥回了临安府，就再也没见过她了？jiejie好端端地提起她来做什么？”

    张敏斜觑了黄蓁一眼，黄蓁心里一动，莫非？

    贾云惠瞪大了眼睛，冲口而出问道：“姐夫看上了小凤仙？”

    (此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