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新春

    除夕之夜是要吃角儿的，不同馅料的角儿，个个如同元宝一般圆滚滚的，黄蓁怕夜里积食，浅尝了两个便放下了筷子。

    老帮主见黄蓁放下筷子吃好了？便催促陈世元陪着黄蓁早些回去歇着。

    黄蓁看着偌大餐厅内，加上自己肚子里这个也没有凑满一桌子人，怎肯让老帮主在新年伊始，领着几个孩童守岁呢？遂一笑说道：“今夜是除夕，就让帮主陪您小酌几杯，陪着他们兄妹几个守岁，儿媳身边都是当用的人，自己回去歇着就好。”

    老帮主见黄蓁这样懂事知礼懂事，便欣慰地打发李嬷嬷去送黄蓁回去，又让信哥儿兄妹几个送黄蓁倒门口。

    黄蓁辞别了老帮主，信哥儿领着弟弟meimei将黄蓁送到门口，诚哥儿不舍的问道：“二婶为什么要先回去？除夕不是要聚在一起守岁的嘛？”

    黄蓁看着诚哥儿一副眼巴巴的模样，知道他等着自己讲故事呢？隧道：“因为meimei要睡觉了，二婶要回去哄她睡觉，你们陪着祖父要乖乖的，明日二婶早些过来，说着才要出去。”

    便听见诚哥儿在身后哀怨地喊道：“怎么meimei还没生出来就那么麻烦？不如生个弟弟出来省事？”

    这个臭小子倒是敢想？合着自己生孩儿是为了省事的吗？黄蓁被他气笑了，转过身来威胁地看着诚哥儿，说道：“你敢不敢把方才的话再说一回？”

    诚哥儿后退一步嗖地用手捂住嘴说道：“不敢？不敢？方才实属口误，二婶要大人不记小人过才好，说着还抱着拳作揖。”

    逗得老帮主和陈世元都笑了起来，屋里伺候的也都跟着笑了。

    黄蓁用手指点着他说道：“算你还识相，明日再来与你清算，说着才笑吟吟地出去。”

    诚哥儿看着落下来的帘子大声喊道：“二婶，您明日早些过来，侄儿还等着您讲故事呢？”

    出了屋子的黄蓁嘴角上翘道：“这个臭小子。”

    七星笑着凑趣道：“诚哥的无心之语，怕是会遂了老帮主的心意，说不定这会得了奖赏呢？”

    黄蓁想着老帮主盼孙儿心切，没准真被七星猜到了？，遂无奈地笑道：“我明日问他得了什么？有好处也要分我一半才好？”

    七星活泼地说道：“属下明日帮您打听明白？保准您一张嘴就能唬住诚哥。”

    “这主意好，你要打听的仔细些。”

    “您就瞧好吧？”

    黄蓁出去了，陈世元便又坐下重新执壶为老帮主续上一杯，几个小的又围了上来，老帮主拉过成哥来，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说道：“好孙儿，回头祖父有好东西奖赏你，看着信哥儿和兰姐也巴巴的在一旁看着，一笑道是，也有你们的？”

    诚哥儿不知祖父为何要奖赏自己？不过有奖赏自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便大声地跟祖父道谢，信哥儿和兰姐也跟着道谢？

    几个孩子懵懵懂懂的不明所以？陈世元知道爹爹盼的是什么，遂凑趣的说道：“儿子才是始作俑者，您老人家可不能舍本逐末才是？”

    老帮主一口酒险些呛到了，指着儿子笑骂道：“胡闹？什么鬼话？小心将来你的侄儿笑话你？”

    “儿子与家国有功，与后嗣传承有利，难道不该赏吗？”

    老帮主听了畅意的大笑，何曾见过儿子这般促狭过？如此一想是黄蓁的功劳，心里对黄蓁更满意了，几个小的也围上来凑趣，看着儿孙绕膝的情景，老帮主老怀大慰红了眼圈，遂与儿子开怀畅饮起来。

    黄蓁一路回去还没到门口呢，便瞧见阿婆拿着灯笼守在院子门口，见了黄蓁回来，阿婆才放下了心，又谢过李嬷嬷后，才在黄蓁的催促下回去休息。

    黄蓁简单地洗漱一下，便躺在了床上。

    承影见陈世元没回来不敢离开？便抱了床被子放在临窗的榻上，和衣躺上去听着黄蓁的动静。

    黄蓁觉得自己才睡过去，便被尿意逼得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才发现陈世元没回来？才想起来今夜是除夕，坐起身来喊了声：“承影。”

    承影腾地做起来下地，几步来到黄蓁面前，帮黄蓁穿上鞋扶着她下床去，净了手回来才躺下去，没过多久又折腾一趟，承影见黄蓁脸色不好？便有些担心起来。

    黄蓁安慰说道：“不打紧的？阿婆说过是这样的，据说到了临产那个月，一夜起来几回也是有的，明日让七星陪着我，你白日在家里补眠就好。”

    “奴婢哪有那么娇气？顶不住奴婢会说的，您不必挂心这些？快些躺好，也不必惦记着早起？老帮主不是说了，让您午膳前赶过去就成。”

    黄蓁困得睡眼迷离，好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头一挨上枕头就又睡了过去，陈世元是天亮时才回来的，昨夜自己担心父亲孤寂，就在虎啸堂守了一夜。

    承影起来小声将黄蓁昨夜的情况说了，陈世元怕进去打扰到黄蓁睡眠，便坐在花厅里，等着下人都起来，吩咐众人小声些，自己才去了书房歇着。

    一觉起来已经到了已时中，饥肠辘辘的黄蓁是被饿醒的，肚子里的孩儿一阵紧似一阵的拳打脚踢，躺在床上就说自己饿了。

    红瘦听黄蓁说饿了，赶紧让人出去传话。

    阿婆一早就熬了燕窝粥，在灶上热着呢，得了信忙端了过来。

    老帮主每年初一，都会在家里招待族中亲人，看着时候不早了？黄蓁想着要快些才好，便由着红瘦和绿肥服侍着洗漱去。

    黄蓁洗漱出来，阿婆已经将燕窝粥端上来，还有几样补气血的点心，黄蓁披着头发坐在临床的榻上，就着燕窝粥吃了几块点心，便放下了碗，问陈世元可回来过？

    “阿婆说姑爷去书房小睡了一会，便去了虎啸堂待客，说族里的长辈亲戚都来了，姑爷走时说了，让您不要着急？歇好了再过去就行。不过长房的诚哥和兰姐早起过来找您了？

    听老奴说您还睡着就走了，老奴问什么事也不说？”

    说着好奇地看着黄蓁，阿婆实在想不出两个孩子，大早起来找黄蓁做什么？”

    黄蓁忍不住一笑，想来是瞒着老帮主偷溜过来的，都是昨夜的故事惹出来的？于是便简单地将昨日的事情，学说了一遍。

    阿婆说道：“怪不得老奴留不住呢？诚哥儿只说等您醒了，让您便早些去虎啸堂。”

    黄蓁听了失笑道：“臭小子，他倒是会指使我。”

    看着阿婆欲言又止的模样，黄蓁不解地问道：“您有什么话要叮嘱我吗？”

    阿婆打发了屋里人出去后，才说道：“付氏为人狠辣且没有底线？您与长房的孩子接触时，多少留些心思，当然这都是老奴的揣测之言，您也不必过度担心？”

    黄蓁听了心里一凛想到老帮主，不许兰姐私下里来灼华院的事情？是不是也在防着此事？又见阿婆忐忑不安的模样？想来能这样叮嘱自己的，除了阿婆再无旁人？

    黄蓁忙安抚拉住阿婆的手，说道：“这屋子里除了您与我没有旁人？您一心为我，我岂有不知的？您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包括姑爷。”

    阿婆见黄蓁知晓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疏不间亲，是老奴坏了规矩。”

    黄蓁小声说道：“这深宅内院里若论亲疏？哪里还有比您更亲的人？您要是这样说话，臊也臊死我了？您放心，我会嘱咐承影她们多留心的。”

    阿婆听了黄蓁的话，感动的直抹眼泪。

    本来这话就有离间骨rou的嫌疑，就怕姑娘不知轻重？将自己的揣测之言说与姑爷听了，那自己一片好心打了泡影不说？还会惹恼了姑爷。

    知道长房回来过年的那一刻起，阿婆悬着的心就没停过？可是事关姑娘的安危，自己又不能不说？如今见黄蓁明白这其中的厉害，才踏实下来。

    黄蓁安抚好了阿婆，见时候不早了，便喊了人进来。

    绿肥给黄蓁梳了个同心髻，挑了副绿松石鬓花戴上，枣红的襦裙用银线绣着福瑞纹，上身配上祖母绿的褙子。行动间风华毕现。

    由承影和七星稳稳的扶着，向虎啸堂走去，一进老帮主的院子，就见门口多了些面目陌生的下人和婆子。

    门口的婆子见黄蓁过来，忙上前回禀说：“老帮主和帮主开了中堂招待族亲，大奶奶在东厢花厅里，招待着族里的太太和奶奶们。

    承影跟婆子道了谢，又塞了个荷包给婆子，惹得婆子吉祥话不断？黄蓁含笑示意后，便领着承影和七星往东厢去。”

    门口伺候的见了黄蓁，忙掀了帘子喊了声夫人来了，屋内听到动静后一静，里面的人齐齐向门口看过来。

    黄蓁一进去就见满屋子的衣香鬓影，珠光宝气，便笑容满面的与她们招呼起来，见族里的大伯母罗老太太坐在上首，下首坐着包括付氏在内的十几位妇人，有的是成亲时见过的，有的是没见过面的？

    付氏见了黄蓁进来，便迫不及待的尖着嗓子说道：“弟妹当真是躺的住，再不过来？我可是要着人去请了。”

    黄蓁嘴角微弯，看也没看付氏一眼，下帖子请自己？付氏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这里是哪里？

    黄蓁看向上首轻轻俯礼，脆声说道：“大伯母新春大吉，各位嫂嫂，是我失礼了。”

    罗老太太内心掩饰着对黄蓁的不喜？身为媳妇哪怕是怀有身孕，也不该姗姗来迟？想当年自己大着肚子，婆婆面前没有少立过规矩？

    罗老太太在黄蓁身上没有看到恭顺？哪怕是民间盛誉如潮？又是官家亲封的县主，进了夫家也该守夫家的规矩？才成了亲就挑唆着兄弟分家，想来不过是仗着比别人多了几两银子，才敢如此托大？

    这就是上面没有婆婆压着的缘故？才要开口敲打黄蓁几句，没成想黄蓁却不待自己说话？便珊珊然落了座。

    罗老太太的儿媳霖大奶奶，就防着婆婆发轴呢？方才来了没见到黄蓁，又听了付氏的几句挑拨便已经耐不住了？暗恨婆婆不懂变通，不识时务？

    霖大奶奶赶在婆婆开口前抢着说道：“弟妹说的哪里话来？你才嫁进夫家就怀有身孕，担起了为陈家开枝散叶的职责，您可是陈家的大功臣呢？

    再说这屋里的人谁没有生育过？月份越大越是煎熬，尤其是夜里，要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能？何况偏赶上了除夕，就是我也被昨夜的爆竹声扰的不能安枕？

    说着指着自己的眼眶，你们瞧瞧，我早起可是补了几层粉才遮了过去。”

    屋子里的妇人都是玲珑的性子，如今陈世元掌管着槽帮，黄蓁圣眷正隆，各人过各人的日子，顺情说好话谁不会？于是便都奉承起黄蓁来。

    说起了怀孕日常，话题便多了起来。

    霖大奶奶就势重新为黄蓁介绍起来，都是平辈的妯娌。

    陈世元与族中兄弟排行竟是年纪最小的，听阿婆得来的消息，说老帮主纳妾的缘由也是因为子嗣的缘故，难怪之前陈世元顶着子嗣的压力，也非要嫡出不可？定是不想他吃过的苦，让儿子再来上一遍。

    如此一想，更能体会陈世元这些年来的不易？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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