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仙侠小说 - 长生傲世录在线阅读 - 第二十六卷_七百七十二 黯然而遁

第二十六卷_七百七十二 黯然而遁

    随着身体的下降,杜奇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掉入了万丈深渊,自出道江湖以来,他一直严格要求自己侠义为怀,向以不计个人得失地帮助别人,谁知他不但未得到别人的称赞和谢意,反而屡屡被人诬陷和抱怨,甚至是迫害和追杀,思念及此,杜奇止不住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愤懑之意,难道好人真的无好报?那么,自己是否还应坚持一贯的行事原则继续行侠仗义呢?

    “哗啦啦,咔嚓!”与树叶一阵摩擦和一条细树枝折断的声音骤然传入耳鼓,杜奇不由一惊,急忙止住思绪收回心神向下一望,只见脚下雾蒙蒙的一片,不知离崖底还有多远,刚才只是碰着崖壁上的一顶树冠。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因伤之故内劲运转不畅,此刻身临虚空急速下降,杜奇仍不由感到一阵心慌,当下急忙稳住心神,深吸了一口气,瞅准脚下急涌而至的一团绿意,伸出一只脚轻轻踏去,显是欲借此减缓下降的速度。

    原来那是一顶树冠,杜奇的心又不由安定了几分,他的轻身功夫本就玄妙无匹,即使由上方直接跳下也会安然无恙,只是他现在身受重伤,才不敢大意,为稳妥起见才欲寻找一个借力点,以便安全地跃落地上。

    杜奇踏足在最高的一株嫩枝上,正欲借树枝的反弹之力减缓下坠的速度之际,却突然觉得脚下一虚,他的人顿时失衡,几乎毫无阻碍地坠入树冠中,撞断无数细枝嫩桠,“噗!”地一声掉在厚实软绵的枯枝败叶中,所剩无几的反弹之力,仍然震得杜奇浑身疼痛,止不住一阵气血翻涌,差点便将体内的鲜血喷洒在空中。

    喘息了好一会,杜奇才欲翻身爬起,谁知他刚一翻身,便猛地觉得触手有异,急忙探首一看,发现身旁居然躺着一人。

    那人身着污渍的月白衣衫,如墨的青丝凌乱地散堆在头颈间,似是已经睡熟一动不动,看形状,此人乃是一个女人,看衣着,这个女人应当比较年轻。

    杜奇不知她是什么人,更不知她为何会躺在此处,于是轻轻叫道:“姑娘,姑娘……”连叫几声,杜奇见那女人毫无反应,不自觉地用手去轻轻推她,准备将她推醒,以便向她打探情况。

    杜奇不去推那女人则已,一推那女人却止不住一惊,原来那女人的身体散发出一股不正常的凉意,直浸杜奇的心脾,难道她有病在身已失去生机?

    杜奇急忙拂去遮掩在她面上的枯叶和头发,却发现那女人满脸血污,仔细观之,她的面部被擦碰得竟无一块完整的皮肤显得血rou淋漓,根本看不出她的具体年龄和相貌,若不是亲眼目睹她变成这副模样,可能连她最亲近的人此刻见到她也认不出来。

    看着那女人的惨样,杜奇不由黯然神伤,早已将刚才的愤懑之意和好人无好报的质疑抛在地上,毅然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帮她一把,利用自己神妙无匹的长生真元替她治病疗伤,即使不能治好她的心病也要让她的身体健健康康。

    想到就做,杜奇毫不犹豫地抓住那女人的右手,正欲向她体内输入长生真元之际,杜奇的心却不由一沉,原来那女人早已丧命!看其形状,当是由上方悬崖上摔下身亡,只不知她的死是否与鲁妙儿有关?

    杜奇本欲将那女人的尸体掩埋让她入土为安,却因有伤在身浑身疼痛难以使劲不能如愿,他又不愿面对着一个陌生的死尸调息疗伤,唯有暗自叹息。

    杜奇缓缓地站起身,略略整理了一下身上破碎不堪的衣服,抬腿便向远离崖壁的方向走去。临去之际,杜奇偶然望了一眼那具女尸,忽然突发奇想,要是这具尸体是个男子该有多好啊,如果梅氏兄弟有心寻到此处,见到这具尸体,一定以为假扮洪凌岳者已死,他们就不会再追究曾有人假扮过洪凌岳一事,如此一来大家都将心安,再也不可能发生半点波澜,只可惜这是具女尸,看来天意难测,自己假扮洪凌岳一事也许不会就此完结,唉!

    转过一道土坡,突见一条小溪在树林中静静流淌,杜奇不由心中一喜,急忙奔到溪边,跳入水中,轻轻拂去漂浮在水面上的枝叶,搅碎了溪水的平和。

    他的倒影,尚未看清便被骤然而起的波纹猛地拉长又猛地揉碎,他索性将双手插入晃荡的水中,掬了捧水覆在脸上,那捧水只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留下一股令人感到舒畅无比的凉意,便又摔碎在溪中融入水面,激起一轮轮淡淡的水波,摇曳着水面上的枝叶轻轻地摩挲。

    见自己的倒影变幻无方,杜奇不由童心大起,伸手在水中用力一搅,顿时搅出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激起的波浪,快速地向周围扩张,撞击在岸上,竟然发出一片片脆响。

    一片小树叶,晃悠悠地从一条枯枝上掉落,刚好掉入杜奇搅起的漩涡。杜奇正欲探手捡起那片树叶,以免它影响那看似完美的漩涡,谁知那片树叶刚刚掉下便被漩涡吞没,杜奇见状不由一怔,树叶那么轻,应该飘浮在水面,可为何这片树叶刚掉入水面便被吞没呢?难道是这水有问题?

    杜奇停下手来,被他搅起的漩涡渐平,他随手捡起一片树叶放在水面,那片树叶只是随着水流打转,并未被吞没。杜奇用劲搅动溪水,溪水随着他的手急速流动,产生的漩涡不仅只是将那片树叶吞没,而且将附近的树叶也慢慢地卷过来吞入水底。

    出神地望着那个漩涡,杜奇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似有所得,却又忽感脑中一片迷糊,似塞满了东西,却又似什么也没有,感到一片空白。

    沉思良久,杜奇仍觉一无所获,只是漩涡吞没树叶的情景不断在脑中盘旋,盘旋,直到头晕脑胀,那种现象仍杜奇的脑中盘旋。

    用力地甩了甩头,杜奇努力地将那种现象甩出脑际,方觉得好受一些,他不由暗暗地嘘了一口气,但他却仍然弯着腰,目不转睛地盯着渐趋平静的水面,似欲从水中找出心中的疑惑。

    蓦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越来清晰地映入眼帘。杜奇定睛一看,只见那女子身形健壮,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而且还失去了本来颜色。她的脸色却颇为白净,月牙眉,杏核眼,悬胆鼻,樱桃嘴,全身上下无不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只是她的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使她的妩媚显得有些凶悍;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并且梳着男式发型;她的神色略显忧郁,弯着腰似在那里找寻无意中丢失的心爱之物,那情状,令人观之徒生爱怜之意。

    骤然见到这样一个女子,杜奇不由心中一惊,难道是刚才那具女尸复活了?思念及此,杜奇不由更感心虚,竟止不住全身一震,他的双腿自然而然轻轻一颤,溪水顿时以他的双腿为中心荡漾出一圈圈波纹,那女子竟然随波荡漾,忽地将身子拉得老长老长。见到此情,杜奇本已抽紧的心又是一紧,继而猛地释怀,这不是水中的倒影么?而且还是自己的倒影!

    自己明明是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变成这么样一个女人了呢?

    面具!一定是面具!杜奇猛地想起自己虽然已经揭下洪凌岳的面具,但他仍戴着另一副面具,这副面具使他变成了一个女人,怪不得梅氏兄弟见到他这副面孔时惊讶不已,梅孝天又直骂他贱人。

    杜奇可不愿扮成一个女人到处闯荡,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到时他将会感到无地自容!

    几乎未经过思索,杜奇便毫不犹豫地揭下脸上的面具,摊在手上看了看,对它的巧妙精细,杜奇止不住暗暗赞许,他不但不愿再戴这样的面具,连随身携带也不愿意,于是,学着刚才的样子,杜奇提着那面具微微一抖,一张巧夺天工的面具顿时化作齑粉,纷纷飘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杜奇忽然奋力击打着溪水,飞溅的水花,吞没了杜奇的倒影,浸湿了杜奇的衣衫,在空中组成一幅幅美丽的图画。

    疯狂击打着水面,产生的反弹之力一波接一波地通过双手涌入体内,杜奇突然感到心中一痛,双腿一软差点坐入水中。杜奇急忙住手,将全身的力道凝于双腿,有些费劲地直起发痛的腰,喘息着爬上岸来,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一个画面,毫不经意地在脑中浮现,虽只一瞬,杜奇却不由一怔,双目中神光一闪,急忙循着刚才的来路返回,寻到崖底那具女尸,杜奇暗暗向她祷告了一声,将那女子的外衣脱下,搜出能查明她身份的随身物件,摘下她的首饰、发饰等物件放在那件衣服上。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套在那女尸身上,将所有书籍用油纸包好藏入怀中,检出自己和那女尸包袱中的有用之物结成一个新的包袱背在背上,将无用之物全包在那女尸的外衣中,却将自己的包袱结在那女尸身上,将那女尸扮成先前自己戴着那副面具的模样,小心地收拾好现场,杜奇才提起用那女尸外衣结成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仔细地抹去刚才和此时行来的痕迹。

    望着似从未有人经过的来路,杜奇满意地笑了笑,突然腾身而起,在离开地面之际,杜奇双脚用劲微微一扫,刚才站立时所留的痕迹顿时随风而消,他的人在空中双臂一振,便似一只巨鸟般向旁边飞出,似一片树叶般飘落在溪水中,似一尾游鱼般随波逐流,神不知鬼不觉地漂向下游。

    没入水中,杜奇换成内呼吸,上不露面下不触底,顿觉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好不快意。由于有上次的经历,杜奇呆在水中竟然有些不想上岸!他这一入水,一呆就是十余天,趁着天黑,杜奇悄悄地浮出水面换气,突然发现水面宽阔,竟一眼望不岸,他不由心中一喜,想不到这么轻松又已到了长江中。

    忆及前次在鹿门山受伤之后也是由水中漂入长江,一时玩皮心起却无巧不巧地遇上郭玉菲和郭玉芳,以致引出这许多事端,令他黯然神伤。此次再入长江,绝不能重蹈覆辙以致身心俱伤!心中有了定论,杜奇又没入水中,毫无顾忌地与娇娇和鱼虾嬉戏,漫无目的地随波漂流根本不管将去向何方。

    人,毕竟不鱼,不能一直生活中水中!杜奇深知此理,他本是想借水而遁来彻底打消梅氏兄弟对假扮洪凌岳者的追查,并未想过一直呆在水中,也未想过将会遇到什么新的状况?更不知会随水漂流到什么地方?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个问题,数次欲离水上岸,却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杜奇虽然十分牵挂姚富贵,但他却不敢贸然返回襄阳。

    除了襄阳,杜奇实在找不到该去什么地方?兴国府,丹鼎派的老巢,此刻无人,去也只有独享孤单,与其赶去兴国府,还不如呆在水中,再说,去兴国府和回襄阳实质上差不多,天一教、骆马帮和东方阁等人必定派有眼线,只要他在那里一露面,便会立即招来他们的追杀。

    襄阳不能回,兴国府不能去,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庐山!对,就是庐山!

    庐山是天一教据点所在地,任何人也料不到他胆敢去庐山,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正是这个道理!只要到得庐山,进入玉露宫,不说苗宗林、范仲章保护他,只是他往玉露宫中一躲,天一教、骆马帮和东方阁等人便再也找他不着,到时还不任他逍遥吗?若能得范仲章或是苗宗林指点一二,他的收获必定不浅!即使范仲章和苗宗毫不理会他,只由他一人静修无上神道和家传武功,他的武功修为也将突飞猛进,到时不说与天一教、骆马帮和东方阁等人相抗,一旦遇事也有自保之能,不用再担心他们的追杀,见着其他武林人物也不用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