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赌约
面对穆棱异神情如此轻松的平淡回复，上章老者是惊讶的瞪直了眼，至始至终显得有些慈善的微眯着的眼睛，这会儿可是瞪得老大了，一杆身躯石化似的立在那里，迟迟说不出话来。 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的可不止老者一位。 穆棱苍不可置信的瞪着少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哭着嚷着不愿受上章责罚的儿子，今天竟会如此平静淡然的面对上章老者。 本来平静脑海这会儿是一阵翻滚：异儿是认真的么？以自己性命为代价来保卫家族利益？不可能，不可能，这能是我儿？莫非是长老们说了什么？这也不对呀！ 苍忐忑不安的揣摩着，拿着玉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就在瞅见老者瞪着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己时，穆棱苍轻咳几声，挺起胸膛，强装镇定，满脸写着：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看到穆棱苍竟有如此镇静的神态，老者不安的耸了耸鼻子，这可与老者所想相悖，毕竟其来此处只有一个目的，商铺地契！ 上章与穆棱关系一直不好，这在商业纠纷上显得格外明显，小挣小闹不断。上章对穆棱占有城内绝大多数商铺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曾经通过无数方法想要占据这些商铺，但都被穆棱家一一化解。 如今，此事一出，有如此良机，一直对穆棱商铺虎视眈眈的上章可不会轻易错过。 老者鼠眼微张，悄无声息的瞪了一眼穆棱异，眼神中的憎恶毫不保留的迸发而出：至于那位惹人嫌的yin少，虽然恨不得想要将他碎尸万段，但他只不过是一将死之人，还不值得我费此功夫， 哼，那可上百名资深毒师精心配制的消魂散，这毒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哼哼！老夫我可是很贪心的，商铺和你儿子的命，我全都要！ 上章老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穆棱异，那有毒的玛玉吊坠，便是上章所为，正如其所思索那般，穆棱苍跑遍全城各地，求遍各大名医，仅得到一个回复：消魂散的毒无人可解，万念俱灰的穆棱苍无计可施，便使用假死药，以让儿子多苟延残喘几日，也许可寻得解毒之法。 本应如此，但前几日苍在求假死药过程中，不知从哪来的神秘女巫，秘密给予苍一假死药新剂，说是可以以部分代价来解决毒性。 结果当然是爱子心切的苍接受了代价换得解毒法，这也是苍与少年能在这与老者侃侃而谈的主要原由。只是老者打的一手如意算盘，怕是终将是事与愿违。 老者歪过头来，向着穆棱苍呵呵笑着，表面祥和可蔼，但语言上充满了讥嘲，“穆棱家主啊，穆棱家主，真是好计谋啊，用你宝贝儿子的命，来平息风波，我上章家确实无话可说…”老者目光一转，瞟向穆少，刻意讽刺道，“只是老夫为贵公子抱不平啊！英年才俊竟然比不上区区几个商铺！呵呵，大名鼎鼎的穆棱苍竟是一位视财如命的小人！呵呵，老生是见识到了！” 言语间的嘲讽，要比粗言脏话听得更让人气愤，穆棱苍气息逐渐急促，本就充满裂纹的玉杯，再也承受不住穆棱苍的愤怒，咔嚓一声碎成了数片，温热的茶水撒了一地。 见状老者内心嘿嘿一笑，他本意便是激将穆棱苍，强行让其选择第二种赔偿，看到激将有效，内心当然是乐开了花。 穆棱苍爱子如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若不是穆棱苍的过分溺爱，也不会有如此纨绔的穆少，在他心里，最不愿听见他人说他儿子的一句不是。 就在穆棱苍面目逐渐狰狞之时，穆棱异轻叹口气，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不耐，本就没多大点事，整的这么麻烦…放下二郎腿，少年缓缓起身道：“多言无益，不是要处置我么？走吧。” 穆棱异双手背与身后，在上章二人慌张得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慵懒的向门外踱步着。 “等等！” 就在穆棱异快要跨出大厅之时，菀灵急忙将其叫住，穆棱异缓缓回过头来，二人目光碰撞在一起。 她恍然发现，穆棱异的眼神是如此的淡然，平静，仿佛山谷深处不见一丝波纹的幽泉，宁静，平和，淡雅的眸子里有雀鸟轻声歌唱… 菀灵有些惊讶的盯着穆少眼睛愣了神，她见过很多男人的眼睛，他们无不油腻，肮脏，但这双眼睛不一样，如此干净清澈的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眼前的这位，不再是穆棱yin少，而是一名随风起舞翩翩公子，优雅，恬淡。 不知菀灵盯着穆少看了不知多久…在老者轻咳声中，菀灵这才注意到自己无礼之举，有些尴尬的将眼前的乱发拨与耳后。 当然她可不会轻浮仅因一个眼神而对这臭名昭著并且对自己纠缠不清的yin少有好感，仅仅是有些意外这位贪生怕死的yin少会如此平静，甚至眼神中不带任何杂质。 同时她依然记得她来此处的唯一目的——商铺！ 菀灵灵动的转了转眼珠，淡笑着轻声道：“穆棱公子虽对小女做过很过分的事情，但罪不当诛。”边说着菀灵缓缓站起，淡雅着走到穆棱异身前，“在看到公子肯舍身保卫家族利益，小女甚是感动，所以小女决定给公子一个机会。” “哦？机会？”穆棱异表面疑惑，内心却是呵呵一笑，在注意到老者看向自己脖子时表现得奇怪模样，他就已经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他，老者所提两个条件，除去自己，只剩下其一，商铺！ “这样如何…公子可知一年后书林学院的招生计划？”菀灵浅笑着，“每座城市都会设立招生点，但仅设立一个名额… 如若我们都参加，那我们必有一战，既然如此，那不妨来一场赌约。”菀灵冲着穆棱异眨了眨充满魅惑的眼睛，继言道：“不知，公子可有兴趣？” 穆棱家主闻言心头一颤：书林学府！ 穆棱苍心头忽而出现缥缈的小小的期待：假如，仅仅是假如，异儿能以此方式激进修炼的势头，恰巧合格考核，步入书林大门…… 之后的事情穆棱苍想都不敢想，因为他十分清楚这种事绝不可能，相比之，他宁愿相信猪会上树。 他十分清楚崇城妖女这近乎妖孽的天赋，年仅十五出头的她，便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受万人尊重的魂术师！要知道，大名鼎鼎的西洲第一才子，沈鹤，十八岁才获得魂术师的身份！而她竟要早整整三年！而正常人能在二十五岁之前成为魂术师就了不得了！ 反观穆少，年已十六的他竟还在汲气三段徘徊……就算是傻子照着魂脉图谱随便练练，境界也比他高……这修炼天赋，简直一言难尽。 双方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穆棱苍缓缓捏紧拳头，眼角的青筋跳了跳。静静的看着穆棱异没说什么，他相信，就算儿子再傻，也不会应下这毫无悬念的比试吧。穆棱苍在心中冷哼一声： “这如此儿戏的赌约，傻子才会答应下来！” “赌约？好啊，赌什么？”异淡淡一笑，神情很是轻松自然的说道。 他竟是爽快的一口便答应下来！！！！ 是真傻啊啊啊！！如此不留余地的回应，着实令穆棱家主闪了个大腰，不可置信的刚要制止，却被菀灵抢先一步将话给接了下来。 “公子爽快！！” 菀灵略显兴奋的撇着小嘴，娇言道“诶呀，毕竟公子可是对小女做出了很过分的事呢！那不如，来玩场大的…”菀灵勾起嘴角，咯咯笑着，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贪念，“若是我赢了…那便割让穆府全部商铺予上章！” 此语一出，老者忍不住大叫一声“好！”只不过不敢叫出声便是… 而穆棱家那些人顿时炸了。个个不淡定的七嘴八舌着，毕竟他们比谁都清楚，少爷是要功夫没功夫，要头脑没头脑的，怎么和天赋大有名头的妖女比试？ 在他们眼里，这不是赌约，这是白送！ “上章菀灵，你可不要太过分！你明知少爷还在汲气三段徘徊，如何与你相比！若是你真想比试，那我来和你比！”处在角落的女孩再也忍不住了，跳出来，厉声呵斥，柳眉倒竖，怒火眼中烧。 “哦？这位是…”菀灵娇生惯养，可从未被人吼过，而对方还是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女孩，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但此人极为看重自己的形象，竟是颤动着小嘴，强忍怒意，轻声浅笑几声，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无礼之徒后，面向穆棱异轻言道：“呵呵，这位姑娘称呼穆棱公子为‘少爷’该不会…” 主子谈话，佣仆插嘴，那是重罪！割舌是小，留不留得住性命那还真不一定！ 穆棱异一个侧身，将女孩挡在身后，背在身后的大手，一把捏住女孩的脸蛋，任其挣扎，语言轻淡的说道：“上章小姐不必在意，我接受赌约…那，若是我赢了，该如何？” 望着脸色迅速调整过来的少女，穆棱异在心中赞许似的喃喃：这叫做菀灵的女子，有点不简单啊，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以及对方不经意坦露出的破绽，顺势将局面转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在协商中不至于处在劣势一方。倒也有些实力，可惜了这位才貌双全的女子…若是…能把她留在穆棱… “哈哈，那公子是如何打算的？” 穆棱异思索了半刻，徐徐道：“若是我赢了，那么你便与穆棱签下婚约，嫁至穆府！如何？” “什么？！”一直注重典雅形象的菀灵，这回可是不淡定了，铁青的脸蛋上几滴晶莹的汗珠悄然滑落，瞪大了眼睛，撇着嘴角，整张脸如同优雅的猫突然尖叫着炸了毛，露出尖利的牙，冲着异声音尖锐的嚷叫着， “穆棱异，没想到你还是死性不改！哼，别以为本小姐会屈服！不对，你没有那个机会！” 能把菀灵气成这样，并不是这个要求有多过分，换言之，相比割让全部商铺，这个条件不知“合理”多少，而是，yin少的死性不改！ 其实，这不是穆棱异第一次请婚了，在那事发生以后，春心荡漾的穆少，先先后后求了不下十次的婚！当然，包括他肋骨被打断的那次，那也是最后一次。被自己讨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婚，令菀灵直犯恶心，这也是杀心起因之一。 再次见到穆棱异的菀灵以为他大有改变，所以才会比较平静的跟他谈条件，没想，他至始至终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起点！一点没变！虽然，赌约因自己而起，但她却感觉自己被玩弄了一般，厌恶之感由心而起。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本小姐竟会眼瞎到觉得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货色的眼睛好看！恶心！ 但，也许是穆少表达方式有问题，或是他们的固有印象使这句话变了味。少年并未打算娶菀灵，而那婚约只是他心血来潮罢了，他倒也没说婚约对象是他，至于究竟是谁，他还没想好… 怒气十足的菀灵相比于先前小脚踱步的走来，这回是大步流星返回，急匆匆的抓住上章老者的手，气冲冲往大厅门外跨去，临近出门，不忘回过头来，瞪了一眼穆棱异，尖叫道：“一年后，还望你别跪地求饶！” 从大厅一直到府门这段小路，像是踩了狗屎般，满脸嫌弃，一路上骂骂咧咧的，留下了厅内一脸懵逼的穆棱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