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看望

    【科技大爆炸时期，3020年，9月1号，下午14:32分，星期一】

    【漠北-汉帐-漠江大学】

    “先生，已经查到了。何先生等人将会在28分后去郊区，那里应该就是墓地。”

    暖阳伴云漂浮，我心伴你每处。夏哲在喝下午茶，然后看着书，依旧如此迷茫地清闲。卡拉走过去汇报了这件事，让他心中一震。

    “查到了？走吧。”夏哲放下茶杯，换好衣服后，伴着卡拉出门了。

    这还是第一次跨出大门，意味着，夏哲不在懦弱地隐居于此。所谓的大隐于市，不过是怯懦之人的夸大其词罢了，可笑至极。

    要么，出去风风雨雨雄心壮志；要么，出去碌碌无为生活幸福。隐居？与世隔绝？恐怕是你已经忘却了志向，目标已经沉浸，成为一个空洞。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前几天，还是古典的旧式建筑，现在一看，简直能叫科技皇宫了，清一色的楼厦和现代科技，就仿佛穿越于未来一样。

    然而这也是世界的发展趋势，是『妖管局』打压『黯鸦』的必然结果。

    【科技大爆炸时期，3020年，9月1号，下午15:00分，星期一】

    【漠北-汉帐-郊外】

    第一次是吴奶带夏哲来过郊区，第二次是进入『妖管局』地下基地，这是第三次，去看望他的老朋友。

    可能“老朋友”这个词有些不适合，应该换成敌人或受害者更真实吧。夏哲并不希望与他们交流，因为这一定会引发冲突，他只是想看看昔日的，这种与他拥有复杂关系的人，生活得怎么样。这是他出门的第一站，也是因为得到苏娜的指引。

    树木的那边，是一片草地，只是这片草地与之前记忆中的不一样，地上多了许多的石头，整齐而又荒凉。

    夏哲静静地站在那片平坦的草地上，小草散发着勃勃生机，即使有些敷上了雪霜，却还是挡不住它的绿色。

    夏哲眼前的，是一个石碑，上面写着：“杨东昇之墓”这几个字眼，下面配着时间：“3020.8.15”。正于那次事件相匹配。

    这个人与夏哲素不相识，却也是半个无辜的受害者。

    旁边的坟墓，就是他要看望的人——“张辉之墓”。

    紧接着，夏哲每走一步，去看看其他的墓碑，脚下的稚嫩生命，就消逝了活力——小草折腰；眼前的这几个人也一样，素昧谋面，却无辜而亡。

    然而过来看望的，却是杀死他们的凶手，一个藐视生命的、自私自利的伪君子——夏哲。

    夏哲他呀，身上虽有优点，但就是过于冲动，不会谦虚、忍耐、隐藏、收敛。因他葬送的生命，可以组成一个班级。但他并没有因此受到法律的制裁，因为他是〔夏人〕，有了新科技『凌霜』，成为新人类的夏哲。

    这不公平，但他并没有因此忏悔。他虽然憎恨因『凌霜』带来的变故，可他更依赖于『凌霜』带给他保护感。

    他是懦弱的、无能的、没有积极品质的。他昏庸、他只会退缩、他为了自己不顾一切、他本就不该活着。

    他也没有主角的坚韧品格，他只是一个只会适应社会、改变自己、谋求生欲的小人。害人的小人，无利于社会的小人。

    他能看到自己的缺点，正视自己的环境，但就因为如此，他要改变。他信奉“适者生存”，又不想掺杂与嘈杂的社会。对立的矛盾本就让人懦弱，可他这次却选择懦弱。他不为谁活，为他自己的性命而活。

    远远的，脚步声出现了，卡拉提醒他是何岁月他们要来了。夏哲这才退出草地，隐藏在灌木丛外，就这样旁观，看望他的朋友。

    何岁月、贰熊猫、张辉的妻女，都来了，来看望这个挚交。

    “哥，来，给你带酒来了，你在那边好好喝，慢慢喝，这里还有好多呢……”何岁月蹲下身，掏出一壶酒，灌满了一碗，倾洒在墓碑下面。又跪下身，自己干了一杯。旁边的贰熊猫也抛弃了憨熊老实稳重的形象，跪下身，同那边的张辉干了一杯酒。

    在一旁站着的妻子，总算是见到了张辉，却哭得已经不成样子了：“三年了……你说……你想来看……我们……结果……却让我们……来送走你……你看，英儿……前些天才得过了奖，你不是说……要好好奖励她吗……”

    站在mama身边的英儿，只是到了6岁稚嫩的儿童，哪里懂得什么叫生死，只是似懂非懂地呆板地看着，看着自己的爸爸。

    天，下起了小雨，是的，下起了雨。好像上天被某个人所指控，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雨。夏哲呆呆地看着那四个人。情感随同天气，一点点的坠落到人间，天的雨，是他的泪。

    这样的感伤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后，就逐渐消退了，四人离开了，天变晴了。夏哲继续走上前去，站在张辉的墓跟前，跪下去，把放在墓前的酒，同他，干了一碗。这一碗，是他第一次痛快地饮酒，感受酒的辛辣，与解忧。

    “我，夏哲，”夏哲又到了一碗酒，端到面前，“在此，对你发誓，对所有无辜的被我杀害的生命发誓。我自此，不会再任意的，残害生灵。苍天可鉴！”说完，酒又涌入他的心胸。

    这是怅然后的释然，是苦忧后的解忧，是摊下后的放下，是看望后的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