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黑色的雨
有人在雨中漫步—— 这从天而降的水珠已然不能被称作雨水,反而更像是某种粘稠的黑色胶质,腐朽的气息只要吸入一口便好似要将气管灼伤。 漆黑的油脂在水泥地上滂沱。 这是一座黑色的城市,黑色的雨衣熙熙攘攘,或空洞、或麻木的眼神寄宿在雨衣兜帽的深处,身披雨衣的人们懒散得如同行尸走rou。 人们四处奔走,黑衣在摩肩接踵的时候刮擦出尖利的惨叫,从高处看,这不算大的街道活像一只怪叫的的黑色蠕虫。 有人在雨中奔逃—— 哒。 仿若是枪械空膛时顶针的嗡鸣,细不可闻的声音在某些人的耳里化作起跑的信号枪。 行尸走rou们如梦初醒,朦胧的眼睛悄然回神。 在一声似人非人的嘶吼声中,黑色浪潮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猛然窜出一位不速之客,他一只手怀抱着什么,另一只手如同挖机般在人群中刨开一道逃生之路。 啊啊啊…… 惊呼声此起彼伏,或惊诧、或愤恨、或恐惧,在这位看来不过是蝼蚁的鸣叫罢了。 黑色的雨珠落到身上会引起阵阵灼痛,一些惨叫便是由此而生。 一时间,街道陷入sao乱。 纷乱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掩护,他一手抱着怀里的锦盒,一手护住身体在人海中艰难行进。 再闹腾些……再闹腾些…… 年轻人隐藏在兜帽下的嘴角咧开一个危险的弧度,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能比现在这种情况更为完美。 只要逃出这里,金钱美人取之不尽,运气好些的话甚至能凭借手上的宝贝获得前往上城区的资格——那可是神仙住的地方啊! 血液在心脏疯狂搏动中冲上脑门,猩红的血管透过皮肤激烈的抽搐着,似只在下一秒便会破体而出的毒虫。 年轻人知道这是药物的作用,在极度激发人的潜能的同时消耗人的生命,这是被誉为“穷途者的末路”的试剂——天使的翅膀,如若不是有着强烈的欲望,他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 但是值得的。 只要……只要到了上城区! “安倍。” 远比天中黑色的胶质更加冰冷、也更加腐蚀人心,简单的两个字毒蛇般咬上年轻人的心口。 冰冷——灼痛——冰冷—— “咳啊……”药剂在极致的冰冷中消耗殆尽,年轻人低下头,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开了一个洞,被药剂染成黑色的血液顺着瘦弱的身体汇入地板上的黑色油污。 一只修长的手在他的怀里接过锦盒,顺着着远处高架塔的探照灯,年轻人看到了那张与他相比略显稚嫩的面庞。 那是一名约莫十七、十八岁的少女面庞。 面部线条柔和,黑发飘落额前。 三分薄凉在少女黑色的眸子中酝酿,可她明明是笑着的。 “多谢。” 少女收起顶在年轻人胸口的消音手枪,再施以些许推力,年轻人在他眼前向后倒去,黑色的血液与地上的油污交织、融合。 空洞的眼神凝望着周围凌乱的脚步,年轻人干涩的声带扯着嗓子冲着这个世界发出他最后的诅咒。 “去死吧,这个世界……” …… 喧嚣。 或许只有这个单薄的词汇能形容这个下城区最繁华的娱乐场所——夜总会。 乱七八糟的镭射光在DJ的有意cao纵之下在不下的大厅里捏造出光与影并存的空间。当然,DJ并非善人,往往将灯光突然倾泻在仗着身处阴影而肆意妄为的年轻男女身上,每每这时,大厅里便会掀起或欣赏或嘲讽的热潮,而那些男人也乐意向众人展现自己的雄风,往往将撒娇的女人欺负得惨叫连连以博取喝彩。 腐朽、恶心。 秦念在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便觉得酸水涌上喉咙,愣是在厕所里呕吐了半个小时才缓过神来。 这是“黑老虎”的地盘,玩得开,巡查队基本不管。 这不,在不知道多少次踏入这种地方后再度踏足,眼前群魔乱舞的景象还是刺激得秦念还是一个没控制住一顿狂吐,若非他身后有人,单是他这一行为就足以让他悬挂在下城区公告栏上风干个三天三夜。 服务员们跳动着眼角收拾残局,在双方大佬会面之时,任何不满的情绪一旦表现出来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要知道,他们面前的可不是某条道上的小喽啰,或者是某位达官贵人的保养女儿,而是现如今下城区整个黑道的皇帝,世人尊她为“皇女”,可在知情人士看来,她与那曾统御下城区甚至于向上城区发展的黑道皇帝相差的不过是年龄的沉淀,其心狠手辣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代黑道帝皇,毕竟——她可是能为达目的不惜斩杀自己的亲生父亲“黑皇”以及哥哥“黑太子”。 这是真正的狠角色! 忌惮之色在男人细小的眼睛中划过,不过在权衡片刻后还是咬紧牙关向那位大人走去。 而此时,略感疲惫的少女落座于夜总会里的一个秘密包间内。根本不用使唤,下人们早已将好酒、小吃摆上,随着轻微的声响,一瓶香槟王的酒盖应声弹出,丝丝果味弥慢。
这位大人明明从不喝酒,可偏爱品味酒的香气,这一cao作令人困惑,鉴于对方的威慑,倒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我亲爱的meimei,下次会面我们能不能不要约在这种地方了。”秦生伏在自家meimei的肩膀上,一副已经被玩坏的样子道。 呼作“秦深”的女孩俏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清冷的气质柔软几分:“再忍忍就行了,这场交易……会很快。” 说着,她扭过头,黑色的眸子倒映着一个走来的男人。 男人不过四十,有着正常大叔都拥有的啤酒肚,宽松的沙滩衣被横rou撑起,至于相貌……好像长到一定程度的胖子都是一个模样。 “我的东西也敢偷,他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胖子先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而后掐起媚脸冲着秦深说道:“好在有秦深妹子,这批货才没被截掉……” 秦深抬起素手,一身黑色的劲装更为她清冷的气质增添几分冷艳,弥补了在年纪上过于稚嫩的不足。 “与其说这个……”秦深素指轻叩桌面,稠密的香槟酒液在水晶杯里起伏:“虎老板,我们倒不如讨论一下这批货怎么分吧。” “啊哈哈,是是是……”黑老虎点头称是,随后面露难色:“最近巡查队查得紧,小弟们都快揭不开锅了,秦小姐您看……” 秦生眉头微挑,前一秒还“妹子妹子”的叫,一谈到生意就叫“秦小姐了”? 不过这种事还轮不到他出手,再说了,谈生意本就不是他的业务范围,打架他在行,但在讨论生意方面他可就帮不上任何忙了,这些烂摊子还是交给神通广大的meimei大人吧。 百无聊赖地玩了会手指,看着黑老虎以及自家老妹的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后秦生也知道事情商量清楚了,他反手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锦盒丢了出去。 咔咔。 盒子翻滚了几下露出三张金色的请帖,凌乱金线交织着,在上面清晰地构造“聚宝盆”三个大字。 那是下城区最大的地下拍卖会,是销赃的圣地,无论是什么东西、无论东西从何而来,只要有人出价,拍卖方就会将它拿下,包括会承担提供物品者所在获得这件物品过程中犯下的一切过错。 最出名的是前几年有一个拍品被拍出九十亿的超高价,以至于还吸引来上城区的老爷们。 秦生依稀记得,那件拍品好像是叫……红系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