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身世
秦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洗髓丹，黑不溜秋，隐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据说初阶修士第一次服用洗髓丹，约莫可以提升炼精阶段两至三成的天地灵气转化速度，灵根生长的速度自然也就提升了两至三成。 第一颗效果是最好的，再往后服用会大打折扣。 两年前，秦越曾远远地看过大师兄在湖心亭钓鱼，虽然他不认得大师兄，但却认得大师兄的声音。 大师兄将这粒洗髓丹送出手，必定是那位掌教真人的意思。 秦越虽然对赵玄礼只说了一半的占卜预言一直不爽，但心里还是很感激那个小老头的。 “难道是对我隐瞒自身灵根的奖励吗？” 直到现在，除了赵玄礼，整个暮沧谷没人知道秦越身怀隐灵根，包括刑堂长老都被蒙在鼓里。 秦越理解掌教的安排。 自己身怀隐灵根，按说完全可以位列第十一大真传弟子。 但一寸灵根的真传弟子，雾隐门肯定会怀疑，到时候隐灵根的秘密很可能会保不住。 暮沧谷与雾隐门斗了千年，对方怎么可能会放任一个将来威胁双方实力平衡的人物成长？ 怪只怪秦越这具身体的天赋太一般，只有一寸灵根，即便身怀隐灵根，成长过程也会很漫长。 普通弟子则是对秦越最好的保护。 将洗髓丹一口吞下，秦越开始接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rou身。 这个过程其实就是清除杂质的过程。 每个人体内都会有杂质。 世俗凡人为何寿元有尽，皆因他们体内的杂质日积月累，尤其是酗酒跟熬夜产生的杂质越来越多，最终rou身不堪重负加速老化，导致神魂不能寄存而死亡。 修炼的本质其实就是清除体内杂质的一个过程，体内杂质越少，rou身便会越肥沃，灵根才能汲取充足的养分生长。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和炼神返虚。 这六个阶段包含了一个生灵最重要的组成——精、气、神。 清除杂质的最终目的就是达到精纯、气纯和神纯。 不过这个过程越往后越艰难。 很多高阶修士困在其中某个阶段，最终灵根停止生长寿元耗尽，身死道消。 但千万年来，总有那么几个惊才艳艳之辈，他们通过不懈努力，终于将体内的杂质完全清除，修成了传说中的无垢之躯，rou身不腐，神魂不灭，与天地同寿。 于是仙人之说便流传于世。 秦越现在做的只不过是修炼的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而已。 他盘膝坐在青石上，凝神屏息，身上的毛孔缓慢张开。 天地灵气看不见摸不着，但通过毛孔逐渐渗透进秦越体内。 秦越顿时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 洗髓丹的药效开始慢慢显现。 秦越的毛孔内逐渐渗出淡黑色的汗液，随着时间推移汗液蒸发，那些黑色物质却粘黏在皮肤表面，越积越多。 大约一个时辰后，洗髓丹的药效结束。 秦越伸手在胸口跟后背摸了摸，立马就发觉体表有一层黏糊糊的东西。 来回在身上搓了搓，又在指间揉了揉，秦越摊开手，手心是一颗蚕豆大的黑球，闻起来一股腥臭味。 这就是体内的杂质。 “不错，神清气爽，回去冲个澡见绾绾。” …… 太一殿。 绾绾这两年一直住在偏殿内，作为真传弟子，还有两个童女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侍女都翻身做主人了，本该是件高兴的事。 但绾绾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已查清了自己的身世。 没有人生来就是别人的侍女。 绾绾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被一个妇人带至秦家，和少爷一起长大，这么多年那个妇人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 这件事被深埋在绾绾的心底，她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会抛弃她。 修行之路不能存在心结，否则念头不通达，会反过来干扰修行。 所以绾绾这两年一直在暗查自己的身世。 幸好成为真传弟子后，可以动用的能量实在太大了。 那一千多的普通弟子里面有天潢贵胄，还有很多依附于暮沧谷的修炼世家子弟，消息非常灵通。 绾绾只需吩咐下去，立马就会有一堆人献殷勤。 几个月前，底下人查到一桩陈年旧事引起了绾绾的注意。 十多年前，在暮沧谷和雾隐门的地盘交界处，有两个修炼世家为了一条三里长的小型灵脉发生了火并。 赢者是朱家，败者是陈家。 朱家依附于雾隐门，陈家则是依附于暮沧谷。 就算没有这条灵脉，两家的关系也势同水火。 发生争夺后，朱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举全族之力将陈家灭门，然后将陈家的地盘悉数占领。 当年那一战，陈家只有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小女娃侥幸存活下来。 只有以上几点信息，绾绾还并不能确定，直到她打听到当年那对陈家夫妇是水火属性的灵根之后，她的内心已趋于相信。 因为绾绾也有水火灵根，很可能就是继承那对夫妇。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位带着绾绾投奔秦家的妇人。 就在昨天，有人终于将那位妇人带到了绾绾面前。 十多年时间，那位妇人苍老了许多，容貌已变，但声音却没变。 绾绾当场就听出了她的声音，正是自己十多年来一直要找的人。 从妇人口中得知，陈家的先祖原来是暮沧谷藏经殿的长老，和秦家先祖是师兄弟，两个家族也因此交好。 不过后来秦家没落了，到了今天只剩下秦越一根独苗。 两家早就失去了往来。 当年陈家坐拥两条小型灵脉，族内有十六位初阶修士，在修炼世家中亦是排行前列。 然而那朱家却更胜一筹，据说在雾隐门关系极大。 当年那一战，朱家甚至悄悄从雾隐门请来了一位二阶化气修士助阵，一举将陈家灭门。 绾绾的父母在前面拼死抵抗，才为妇人和绾绾争取了逃亡的时间。 现在这一切真相大白，绾绾却并没有流泪。 因为少爷曾告诉她，流泪的人永远都长不大。 想要长大，那就流血吧！ 绾绾现在已经有了流血的资本。 死亡并不可怕，遗忘才是。 绾绾永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