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将离未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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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句很单薄也很可笑的回答。 只那声音大概在多少年里听去了太多叫人啼笑皆非的答案,所以听见这样的雄心壮志也不会有什么反应,那声音的存在似乎本就是为了这一问,至于能问到些什么都是很无所谓的。 裴忱的声音没被那恐怖的高温毁掉,甚至他觉出自己眼前正渐渐的亮起一点光来,但因为他最近实在是为幻觉所折磨得太过,第一反应便依旧是这到底是不是一场幻梦。 但不管那是不是濒死的幻觉,裴忱都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在逐渐减轻,他觉得自己周身被浸入了一池子温水中,他化为焦炭的肌肤正在一寸寸剥脱,且他竟真看见了新生出来的肌肤,如同莹白的玉,他本身便已经足够白皙了,但新生的则更加的白,且仿佛有盈盈的光芒在。 他也感受不到四周的热量了,似乎在这一瞬间,那热度便已经全然消失。 裴忱现在赤身裸体地站在这里,幸而周围是一片黑暗,所以他不会觉出难堪来。他四下里张望的时候,依旧看不穿这黑暗,只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发着蒙蒙的光,这一回他看得很分明,正是罗生剑不知斜插在什么地方,剑身依旧是完好的,但似乎也与先前不同。 他试探着站起身来,脚下踩着的居然是实地,且并不火烫。这路似乎很平顺,至少裴忱走过去的时候没觉出什么磕磕绊绊来,当裴忱走到罗生剑面前的时候,罗生剑之前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裴忱几乎对幻境习以为常。 所以他没有后退或是惊叫,只微微苦笑起来,颇有些自嘲的问道:“敢问又是哪一位前辈当面?” 幻影起先没有说话,只是冲着裴忱一指。 裴忱身上依旧感觉不到有什么东西存在,但看上去确是免了尴尬之局,他只好自嘲地想,很多事情不能随意乱说,自己刚觉着此地没有旁人,便有这样一个幻影来反驳他的想法。 能出现在此处的人,大概他称一句前辈都会显着有些高攀。好在那看不清面目的幻影似乎没有要审一审他有没有这资格的意思,只将罗生剑拿在了手里。 裴忱听见那幻影在低低的叹息。 “这剑上有股让我很熟悉的气息——但你身上似乎更浓郁些。” 裴忱便知道这幻影说的是征天,他也不知道这幻影与征天是敌是友,只觉得眼下四周还是安静宁和的,并不能觉出杀气来,但心还是悬着。 “你能来到此地,是持了我留下的手令。”幻影脸上没有五官,自然也就看不出表情,但裴忱还是听出了一点笑意,那笑意是有些疲惫的,还带着些感慨。“但是少年人,你的心愿是那样的大,大到叫人害怕。” “也许在我说出这话的时候,便已经注定要失败了。”裴忱无奈地一笑。“只在那一问面前,从没有人能说谎,我也只好说实话。” “是了。”幻影轻声说道。“因为怕别人能走上同一条路,便在天道之下又设了规则,果真是他一贯的作风。” 裴忱的心漏跳一拍,他不知道这幻影所提起来的人究竟是谁,但知道自己大概是又要听到些本不该听到的秘密,他也不敢出言去阻止,只好试探着问道:“不知前辈可否放晚辈离去?” “你自进得来,便也随时可以走。”幻影轻声叹息。“我现下不过是个守门的影子,能叫不该进来的人消亡,却拦不住想要走的人。但少年人,你的前路或许会很难,那样的愿望不能帮人走得太长久,你难道不怕?” “现下想来,有些后怕,但是木已成舟,怕似乎也没有用。”裴忱的表情有些严肃,他何尝不知道这样虚无缥缈的道心太容易碎裂,只是想到游渡远死前那个眼神,却总也找不出另一个愿望来。 “你想如何去实现它呢?”幻影忽而问道。 “变为强者,而后变为更强者,最终或许能成为最强者,去改变这个天下。” 这话若不是在此地,或许裴忱一辈子也不会同旁人说起,凡人说的是这天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然而修者的世界却是另一番光景,人人都不敢称自己为天下第一,因为知道人外或许还会有仙。但这么一个不辨面目的幻影,却叫裴忱觉得自己是可以放心说出某些话来的,虽然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有些吃惊,但总归不算太懊恼。 幻影又发出了笑声,这次所发出来的声音不再是那样的虚无缥缈,所以裴忱听出了一点端倪,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您没有陨落。” “你这样说,那我的本体大概是已经不在了,又或者是像当年所担心的那样,被邪魔所侵。”幻影答道,果然这便是将离,不愧是叫征天也无比推崇的神后,就算是人人都觉得那样的陨落已经彻底,也还在某处留着后手。“少年人,你这样问,是知道些什么?” 将离分明是没有眼睛的,裴忱却觉得祂正在注视自己,那目光叫他心中一切的阴私都无所遁形,他只好低声答道:“您的本体大概已经全然为上古邪魔占据,眼下已经连带着上面的镜冢被一起毁掉了。” “镜冢。”将离若有所思道。“你们管上面叫镜冢,倒是个有趣的名字。其实那样多的镜子,也只是为叫来人照见自己,要是能坦坦荡荡面对自己,那么无论是还是人类,都也坏不到哪里去。” 将离说得这样通透,倒叫裴忱觉得惊讶,他以为是真不懂人心的,所以才会把七情六欲当做最可怕的武器,但将离这样说的时候却又叫人觉得,神明果真是事事洞悉的。 “因为没有,所以便愈发好奇,因为好奇,知道得便会多些。我们有那样漫长的生命,若是不拿来探究些什么,岂不是太过无聊了些?” 将离似乎是在为他答疑解惑,又像是在自顾自的感慨。 “既是这样,这里便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少年人,或许你真该走了,否则便要与这里一同葬送。” 裴忱何尝不想走,闻言倒颇有几分无奈。
“晚辈驽钝,不知如何脱身。” “是了,虽然简单,可我若不提,你也是想不到的。”将离将罗生剑交在他的手里。裴忱觉着手上那一瞬的触感有些熟悉,将离现下的存在竟是与征天当初很像,都是介于虚实之间的,裴忱只能觉出的确有什么碰到了自己的手,但那不是真实的rou体。 而罗生剑带给裴忱的感觉却是有些陌生的。 罗生剑与征天共存了太久,至于那把本来是用来封印‘魔物’的剑上带了不少的力气,即便征天已经离开,罗生剑也依旧总被人视为一把魔剑——幸而没人能叫出它曾经的那个名字。 但现在罗生剑上却多了些浩然光明的气息。裴忱已经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大概便是神后剥离自身能量设下的一处结界,因为身上沾染了那枚玉简的气息,他的血叫这结界觉得熟悉,便纳他进来,方才的那些痛苦更像是一场洗筋伐髓的历练,既然性命无虞还得了这许多好处,那些痛苦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 “这是一把好剑。”将离轻声道。“但是它注定要带着杀孽,注定每一任的主人都要有所杀戮。这样一说,我似乎觉得你的未来更艰险了些。” 裴忱像往常那样,握住了剑柄。他想把剑挂到身侧去,然而注意到身上这衣服不过是个幻术,便不由得又苦笑了一声。只将离那样认真的语气,叫他不得不也严肃以对。 “总要过了当下才能去谈未来,所以晚辈并不害怕。” “那么,年轻人,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前辈请讲。”裴忱躬身道。 不知为什么,他始终没有以神后两个字来称呼将离,或许是因为魔主那反常的举动在他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是把神后二字说出来,会招致将离什么样的反应,只潜意识里觉得那有些冒险,所以到底只说前辈两个字。 “人的一生太短暂,我不知如今凡世过去多少年,但大概没人再记得我。我只希望真正消散于天地之间前,还有人能记住我的长相。” 这是个出乎意料的请求,可裴忱并不觉得意外。 或许他也是这样想的,这样一个光芒万丈的存在不该就这么被忘了,能有一个人记得也好,又或者他只是在好奇。 “只要前辈不觉得晚辈僭越。”裴忱低声道。 那幻影波动了一番,勉强露出个轮廓来,裴忱从未见过将离真正的长相,戾幻化出那张大抵不是真的,眼前这张却显得太寡淡了些,只有一双飞扬锋利的眉毛叫人觉得太威严,是种征战沙场的威严,叫人不自觉生了敬畏。 将离微微笑起来。 即便是笑,她的眉毛也微微立着,总是个能拔剑斩人的姿态。 “年轻人,你往前一步,便是凡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