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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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知道这话说得有些尖刻,而他本也不该这么说话。毕竟那是掌门,人前人后总要给三分颜面。只是他也渐渐对凌率感到有些不耐烦,这许多年来他都不欲与之争锋,自问把姿态是放得足够低了,然而凌率却还处处提防着他,竟叫他觉得此地不是昆仑仙山,而是凡人那勾心斗角的朝堂之流。 裴忱一低头,像是没听见这话一样。 凌云知道裴忱心中明镜也似,话只说此一句便够,不用过多的提点。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殿,霄远正等在外头,一见二人出来便问:“师父要出门?” “去禀掌门一声,放你师弟下山去做些私事。”凌云淡淡道。 霄远脸上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裴忱当初下山回来刚养好伤便被关进了后山去,这甫一出来竟然又要下山,还不知外人会有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凌云看出霄远的不自在来。 “怎么?” 凌云对着霄远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比寻常温和一些,或许是顾念霄远年纪小些,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年二年下来,霄远其实已经是个少年人模样了。 “只是担心旁人又说出些什么。”霄远苦笑道,他如今也不能全算是个小孩子,可凌云瞧他的目光还是总像在看个孩子,这一点叫他有些不忿,可又无可奈何。 “不必理会旁人说什么。”凌云摇头道。“旁人怕流言,是因为有所求。可还有一句话叫无欲则刚,为师什么都不想要,你们几个,我也没看出想要什么的迹象来。” 霄远嗫嚅了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什么都不想要的,掌门之位长老之位,那些离他都太远了。 但他其实也有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替长姐报仇,想叫凌御后悔——私下里想起这人来的时候,他都不愿意叫一声师兄。这个人和自己师父站在一起太不像是同门师兄弟,那么一个躲在暗处的猥獕之人,怎么就当得起一声师叔呢? 凌云的目光一贯是洞悉的,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愿意说。或许他心里对凌御也不仅仅是不以为然那么简单,但凌云究竟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迄今为止二人每回见面,也不过是一阵不痛不痒的唇枪舌剑。 霄远回过神来的时候,凌云跟裴忱已经走远了。霄远从没觉得心里那么乱过,他往殿门前一坐,似乎是想要山风把自己脑子吹得情形些。 他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膝盖之间,忽然听见耳畔有脚步声传来。 “这是怎么了?”霄霜很诧异地问道。 要是霄风这么一坐,她是绝不会多问一句的,问出来也不过是新近被罚了多少书去抄。但是霄远露出这样的情态来实在是罕见。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霄远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对着霄霜笑了一下。“师父说咱们都没什么想要的,其实我有,但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着,又或许这一辈子都得不着。” 霄霜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霄远看不透的悲伤之意。 她说:“是啊,总有些求而不得的东西,走修行这条路,到最后也是一样的。哪里有那么顺遂的呢?就算是神,也不能事事顺心如意吧?” 裴忱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来凌率这里是什么时候了,但这里的陈设是一点都没变,他甚至觉得再过一百年,只要昆仑还在,这大殿就还得是这幅模样。 凌率看是这两个人求见,看上去还是有些诧异。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说不上好,甚至隐约有些势成水火的意味,但是凌率也得承认,要是裴忱的存在不会威胁到霄浮继承掌门之位这件事,他还是很乐意昆仑山上有这么一个天才的。 这一点上,他与凌御有些不同。或许凌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素日对他这个掌门还算客气,并没像对着凌御那样说话夹枪带棒的,甚至偶尔还愿意说两句和软话。 “掌门师兄。” 凌云这样客气,裴忱更是规矩分毫不错地在后头行礼,凌率好半晌没说话,似乎是想不明白这二人为何忽而这么老实本分的。 他转念一想,便有些明白了,这两人都可以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不知这一回是什么事情,若是不大过分的话,其实应下也没什么,显得他大度不说,还能免得真把凌云给惹急了使出什么手段来,非叫两人的弟子争一争掌门之位。 裴忱在下头偷眼瞧着凌率。 凌率其人,真不能算是有什么城府,单眼下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便能将他所思所想猜个七七八八。凌云则只是不愿去猜,真认真看过几眼,倒也是能看出些许端倪的,眼下便是这一种情况,故而他并没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地道:“霄忱还需下山一趟,为免弄出上回那样的乱子来,我想着还是先来回禀掌门师兄一声比较合适。” “这......”凌率沉吟了一下。 他倒是觉得把裴忱打发下山去也不错,毕竟此人整日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只会叫他愈发担心,但问题就在于这是不是合乎常理,落在别人眼里可不要成了他蓄意排挤失了掌门的风范——虽说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凌云猜到了凌率的想法,也知道此人是断不愿意失了面子的,就算真想把裴忱远远打发出去也不愿意落人话柄,当下道:“掌门师兄放心,是我一定要霄忱下山去一趟,若诸位长老有什么异议,我会去同各位说明。” 凌率心中略放心几分,但还是皱着眉头道:“什么事情这样紧急?师侄方才出关,便叫他得下山去?” “若是他早一日出关,我便早一日来寻师兄了。”凌云淡然道。他是不屑于撒谎,所以也不多解释什么,只那姿态沉默而执拗,叫凌率知道他是不会轻易回转心意的。 凌率最后还是点了头。 裴忱这回下山,却是独自一人了。 他走出山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什么人,霄风被关在殿里抄经,霄远正巧被凌云带去了演武台,裴忱隐约能猜出来,是怕霄远也要跟下山去。听说他要下山的时候,霄远的神情便像是有些意动,似乎很想跟着他一块走,但凌云就当是没看见。
不,还是有旁人在的。 霄霜正在山门前头,今日本不是她值守,也不知她如何就来了,裴忱看见她的时候微微有些讶异,笑道:“师姐今日怎么也在此地?分明昨日刚轮值过。” “同人替换了一回。”霄霜答道。“今日他们都不能来,总不能叫你一个人走。” 她顿了顿,道:“我本想要不要同你一起下山的,但本事太差,只怕下山也是个负累。” 裴忱失笑道:“这有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旁人跟着才能一起出门。” 他冲霄霜挥了挥手便下山去了,姿态倒是很潇洒,霄霜在后头看着,也微微笑了一下。 镜花楼究竟在什么地方,对裴忱来说其实仍旧是一个迷。但好在他手里有这么一块牌子,现下是不能直接把他带去镜花楼了,可要指路还是不成问题,想来荆素商送信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这一茬。 下昆仑山,是北燕的地界,但也不全算是,这一片山脉算上千山,都是几国交界之处,疆域论得不清不楚,摩擦也时常有,裴忱要去镜花楼,便不得不再入南晋的地界。 他已经不知不觉称一声南晋,或许是并不觉得自己是晋人,或许是纯粹对南晋的皇室不满。 裴忱知道荆素商那里的情景或许有些紧急,是以一路疾行并不耽搁,走的几乎是直线,当然也免不了进城。昆仑弟子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一是没人敢冒充,二是天下人都知道昆仑不插手世事,昆仑山上下来的人总是十分信任,再者说裴忱这样的人肯出现在城门口叫人查验身份就已经足证诚意了,他真要偷偷进城,便是司隶局那些人也拦不住他。 进碧城的时候,裴忱微微恍惚了一下。 上回来这里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那时候他身边还是热热闹闹的,现在却是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忽然想起来,方小七说徐秋生每年都要来一回碧城。 虽说他并不想有所迁延,但是到了这地方,又是在这样的时节,他忽然很像去探究一番。 究竟是什么让徐秋生一定每年都要来此一趟。 裴忱甚至有种预感,这秘密会与他有些关系,不然的话当年徐秋生听他是裴氏子不会那样感慨,连带费展也是一样。 徐秋生在碧城做了什么,裴忱其实并不清楚,但对他来说这不算是什么难题,毕竟算过去的事情,要比上窥天意要容易许多。 裴忱起了一卦,按着卦象是一直往南走。他一路走一路看四面的风景,之前在碧城呆得并不算久,现在看来这座城是没什么变化,当然,人是该有变化的。 他最后在一个小茶棚前头停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