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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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忱此时所见一如他昔日在幻境中所见的那一切。 只是有一点大不相同,站在魔主面前的不是一个身着血衣的他,而是周身光芒四射至于面目有些模糊的一个影子,裴忱知道那便是神皇,因为如今的天道之威而叫面目不得显示。 他如今再看这些景象,所感悟到的便更多些,譬如说魔主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柄被称作无锋的长剑,墨蓝剑身上隐约有紫色的雷电之光涌动,再如魔主身下那一条黑龙,其实就是随着占星台一起崩裂的盘龙峰前身,他不知盘龙峰崩裂之后为何裴忱依旧能在来日幻象中见到那条龙,但那反倒是无关紧要的了。 裴忱耳畔尽是轰鸣之声,人本是不能去倾听的语言的,然而这一刻他却洞悉那些字句。 在互相攻讦,所用的词句其实与凡人也相差无几。 裴忱竭尽全力从幻象之中挣脱出来,他本以为自己应该已经落入了付长安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因为方才不知那幻境已经持续了多长时间,然而他所见的付长安也是一副愣怔模样。 付长安眼角渐渐挣出两行泪来。 裴忱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付长安究竟看见来了些什么。或许通天梯被封印还不值得叫他这样悲伤欲绝。 不过裴忱并未想太多,罗生剑发出一声啸鸣冲着付长安电射而去,却最终在他颈前一寸停下。 剑尾剧烈地颤抖起来。 付长安的眼神已经活转回来,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长剑,低低冷笑。 “怎么,魔君也会些趁人之危的把戏?” 付长安的瞳孔骤然一缩,罗生剑仿佛不能承受一般发出悲鸣之声,裴忱一抬手,将罗生剑反握在手中。 “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裴忱冷然到。 温宏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 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光怪陆离的场景哪怕是做梦也未必能梦见,然而就这样真切地发生在了他的面前。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几乎叫出声来,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曾经看着不大顺眼的那个便宜弟弟此刻正与一个搅起整座崇安城乃至于天下风云的人物打得难舍难分。两个人在空中上下翻飞刀光剑影,每一次碰撞却都几乎是无声的,只有四面的空间被斩开诡异的裂痕,露出不知通向哪里的黑洞。 温宏呆呆地看着,当然,这个便宜弟弟是裴氏出来的,裴氏本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修者世家,生来是天上龙的人,偶尔落到泥沼里一回算不得什么。 只是他忽然有些伤心,想人难道生来便已经注定了是不一样的么? 这个年近不惑的男人忽然有了很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想若是当年自己有机会会何如,如果他真的去了陇右李氏会何如,四十年对修者或许是弹指一瞬,他若现在后悔——又何如? “不要看。”温宏忽然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是站在他面前的那个黑氅汉子头一次对他说话。 温宏垂下头去不敢再看,然而却忍不住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这甚至可以超越修者之间战斗的极限。”倚清秋对温宏的态度倒是很温和,他知道这人同裴忱之间关系匪浅,并不敢用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来对温宏。“若不是这两个人都有所顾虑,摧毁崇安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记得东海王的军队中也有许多修者。”温宏反驳道,却换来倚清秋一声嗤笑。 “炼虚之下皆是蝼蚁。” 温宏不懂什么是炼虚,他只从倚清秋口中听出一种尊崇的意味。 与付长安交手一轮,裴忱后退了两步,看着面色青白难看的付长安。 “你不是本座的对手。”裴忱看着那在封印之中依旧光芒流转不息的通天梯,忌惮之余依旧要放出些狠话来。“你的谋划注定会失败,幽冥众人一到,此地便是不毛之地,你的通天梯便再无用处。” 付长安微微喘息着,他看起来的确比裴忱更狼狈些,但裴忱知道假以时日他们两个人的胜负依旧不可说,因为如今付长安的虚弱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让裴忱也觉得十分棘手的通天梯,要知道如果没有征天,那么如今耗尽力气去封印通天梯的便是裴忱了。 裴忱此刻能感受到在他识海中栖息的征天。征天此刻显得十分虚弱,或许比曾经在镜冢中护他周全之后还要虚弱些,不过现下无涯自己所带的煞气便已经足够给养征天,若再不够时,天下也没什么大煞之地能拦得住裴忱。 他只是觉得心惊,不知魔主残魂从什么地方透出封印来教导了付长安这样的术法,这样足以与天下人抗衡的术法。 怀揣着这种忌惮,裴忱没有试图再次进攻。如今他与付长安都忌惮着彼此,两人之间反倒是种微妙的平衡。 “你无法在崇安城得到信徒。”裴忱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想被本座斩于剑下,最好识相点赶紧放弃。” “你若是能杀得了我,还会在这里和我废话?”付长安抬手,擦去嘴角一点血迹。“你奈何不了我,当然,我暂时也杀不了你,你身上那个剑灵太棘手,他知道我主的一切,甚至于比我还要了解祂——但,终究是不完整的。” 裴忱心下一沉。 付长安说的没错,征天如今看起来能轻松解开一切危局,但实际上他也不是魔主的对手。 看着付长安这样志得意满的模样,裴忱便知道那一天已经快要到了,他已经嗅到了某种不祥的气息,那是他即便笃定自己不再相信天命也不得不去依仗的预感。 那些封印早已摇摇欲坠,就算他派许多暗探日夜看守,也未必能拦得住付长安的阴谋算计。 裴忱缓缓收剑回鞘。 “但这一句,你输了。” 付长安冲他忽然一笑。 “也未必就是输了。” 他的身影瞬间化为一缕黑色的烟雾消失不见,但裴忱依旧能听见他的笑声。 裴忱面沉似水地落了下来,倚清秋有心想问一问他为何会放走付长安,看见他的神色却又问不出口来。
这时,半空中忽然有暗红的光影一闪。 倚清秋见过这红光,那是凤家的那只玄鸟。幽冥建立至今有大半年的光景,原本幸存的那几个七星将军本都成了他的属下,唯有凤家的那一个消失无踪,后来听人说起她似乎和冥府那个朱雀是姐妹,姐妹两个人在幽冥落成的时候便都消失不见了,大抵是离开了幽冥。 可他现在又看见了玄鸟。 站在玄鸟上的不再是朱雀,而是凤栖梧,这对姐妹像是解开了那些不为人知的龃龉,又或者凤栖梧要催动玄鸟,朱雀是拦不住的。 “魔君。”凤栖梧在玄鸟上单膝跪下,微微垂头。 她对裴忱的态度依旧不怎么恭敬,像是在为前尘往事耿耿于怀,此刻没有旁人,裴忱当然也不计较这些,况且凤栖梧的到来所意味着的事情便已经足够惊人,他当然无暇他顾。 “游云山的封印出了什么问题?”裴忱问道。 他的语调听上去依旧是四平八稳的,但是手已经悄然握紧,至于骨节有些发白。 游云山才是最容易被攻破的封印,洛邑被破之后,占星台也已经被顾忘川派人所接管,唯有游云山现下几乎算是落在敌手的,洛尘寰死后云星宇未必还知道其中有些什么东西,但是能和师父合作大抵也能和徒弟合作,知道云星宇是个什么货色之后付长安一定会找上门去。 裴忱纵然猖狂,也不敢如今挥手便说要抹去某个门派,那些门派之间盘根错节的势力他都是见过的,若是他敢平了游云山的山头,要面对的便是天下名门正派了。 事情还远不到那个地步,所以裴忱派了凤栖梧去监视游云山的动向,如今凤栖梧已入炼神之境,游云山上还没有人有本事发现隐藏起来的凤栖梧。 “是的。”凤栖梧抬起眼来。“云星宇忽然闭关,我悄悄去探过一回,他在做打破封印的准备。” “什么人同他见过面?”裴忱眯起眼睛。 他这样问,心里其实早已经想到了答案。 “付长安。”凤栖梧说起这位曾经算作上司的人物,语气倒也未见波澜。“我听见他们的密谋,说只等崇安事成,便能破开游云山的封印。” 裴忱一愣,道:“他们是要用什么去破游云山的封印?” 这一次凤栖梧答道:“属下不知。” 然而裴忱也知道了答案。 付长安来崇安城,是要一些甘心赴死的人。 如今崇安之事不成,他们会轻易放弃那个计划吗? 恐怕不会。 那么要赴死的人便成了另外一些人,如今的游云弟子,只怕又一次要成为他们那宗主棋局里的牺牲品。 云星宇一向擅长此道,裴忱当年都曾入局,遑论那些如今还留在山上,必定忠于游云宗的弟子。 裴忱咬牙冷笑道:“游云宗果然要亡于云星宇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