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喂小鱼？卫小瑜？
先帝在位时，西庆国皇子都是分居读书，到了西庆帝初年，为了便于皇子读书，就在慎思殿的左侧设立碧橦书院，并任命当朝张太师为院长。京中一品官员的子女六岁以后均可送入碧橦书院读书，可以说碧橦书院说专属的皇家书院。 西庆国皇子入学都很早，太子三岁便入学，二皇子三公主也是六岁便入了学堂，从诗书到礼仪，从骑术到兵法，每日卯入申出，学习十小时。 按理说萧梦瑜这个年级也该入学了，但谁也没提，萧梦瑜也是巴不得不去书院，她才不想每日起那么早，也不想应付那些小屁孩儿，于是便更没人在意这事了。 书院可以不去，可人却不能不学习。 她把玲珑阁内的一间空房腾出布置成了书房，说是书房，其实只有窗口放着一张小书桌，书桌上除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笔墨纸砚之外，还铺着一张长长的纸张，由上往下写了四个字“齐天大圣”。 玉瑶问萧梦瑜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萧梦瑜逗她说是一门戏法。 玉瑶告诉萧梦瑜南池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变成了一个土坑时，萧梦瑜正在她的小书房练字，她早就知道南池保不住的，所以听到玉瑶这样说时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专心的练着自己的字，上辈子她的字就写得不好，这辈子在练字上她可下足了功夫，满屋子都是萧梦瑜临摹的字迹，毕竟她可要为当西庆国第一才女做准备的。 皇宫里盛产人精，个个都有几幅面孔，前几日摸不准卫庄的意思，太监宫女对待瑾贵人和萧梦瑜那是要多客气有多客气的，就连饭菜都是由御膳房主动送来，眼见好几日过去了，卫庄一点没理萧梦瑜，便开始怠慢起来。每日送来的吃食一日比一日晚，吃食也一日比一日寡淡。 萧梦瑜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这几日都在屋内练字，心想再过几日便是去永安宫请安的日子，到时候再名正言顺的刷存在感。 十月的天空浮云密布，阳光灿烂，热闹红叶的喜悦到处蔓延。卫庄这次进宫小住，除了去碧橦书院，便是陪在太后身边给她解闷，与太后一起抄经书便是一抄一个下午。这日卫庄正准备前往永安宫陪太后用膳，晃眼看到桌上的云桃糕，突然想起了那个找自己要糖吃的小尾巴。当日框她说养肥了鱼，就去找她，不知这鱼养得如何了。 “那日坐在我脚上的小尾巴住在哪个宫？” 小太监听卫庄突然问到六公主，赶紧回复：“回小公子，六公主与瑾贵人住在南边的玲珑阁。” 卫庄把书放桌上：“你带路，我们去玲珑阁看看那条小尾巴把南池的鱼养肥没有。”说完指了指桌上的云桃糕“把这个带上。” “是。”小太监带上云桃糕，恭恭敬敬的跟着卫庄出了门。 卫庄不知道三公主把南池给填了的事，他们奴才之间可传得沸沸扬扬，只不过做奴才最忌讳的是胡乱揣摩主子的想法，其次忌讳的便是多嘴了。小顺子觉得自己在摸不清主子的想法前，还是不要多嘴得好。 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微风也是和煦温柔，不多时，卫庄便到了玲珑阁。 对于卫庄的到来，瑾贵人略显吃惊，听说他来找萧梦瑜时，略微不安的回复卫庄：“回小公子，瑜儿没在玲珑阁。” “没在？” 瑾贵人支支吾吾的回答：“刚出门没多久，好像说是去……” “嗯？” “好像说是去…踩…踩树叶…了……”瑾贵人一只手半捂着脸一脸尴尬的回答。 “噗～～”卫庄笑了。踩树叶。他这个小尾巴，怎么那么有意思，示意小太监把云桃糕给瑾贵人后微微的向瑾贵人作了一个揖便离开了。 瑾贵人赶紧还礼，在这皇宫里，除了太后和皇上，还没有能让他行礼之人。 走出玲珑阁，卫庄问着旁边的小太监：“你知道宫里哪儿的树最多吗？” “回小公子，奴才记得离玲珑阁不远处有一走廊，过了走廊便是篱庭院，那周围梧桐树长得郁郁葱葱的，不过因哪儿甚少有人经过，所以奴才们也是三五天才打扫一次。” “带路。” 秋天的天空，团团的白云像弹好了的羊毛，轻轻悠悠的漂浮着，一路上树木茂茂密密，其中就属枫树最引人瞩目。无人打扫的林荫小道上，金黄的落叶铺出了一条金黄的地毯，踩在树叶上面还发出沙沙响声，这声响干爽又清脆，像极了偶尔吃到的一片极薄的薯片。 一个乌发绾了小髻，只戴了浅碧色的璎珞珠花，身上穿着藕荷色柿蒂纹的缎袄，水青色的折枝纹棕裙的少女正踩着铺成地毯的树叶，听着树叶发出的咔吃咔吃的声响，忍不住的大声吼了起来：“我想吃薯片，我要吃炸鸡，我要吃冰淇淋，我还想看电视，我不想在这，我想回家…………” 一边说着一边把树叶抛得更用力，一会儿跳到这儿，一会儿跳到那儿，时不时的还会把树叶撒向玉瑶，比她大几岁的玉瑶，也被玩得如此开心的小主子给感染了，两个互相洒撒起了树叶。 夕阳下，青青黄黄的树叶在空中飞来飞去，偶然间还会有几片飘落在少女乌发的长发上，那少女白皙如玉的面容，一对翡水秋眸似有水光盈盈，嘴唇娇嫩如新桃，好似画像上出走来的小仙童一样。 走廊前的卫庄看着这一幕没上前打扰，小顺子也看呆了。私底下奴才们都会聊着宫里的几位公主，可大多聊的都是三公主与五公主，毕竟两位年岁相近，容貌也不相上下，而这六公主年纪过小，对她便甚少提起。今日看来，这六公主长大后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萧梦瑜正薅起一团树叶准备撒向玉瑶时，突然看到停在走廊前的卫庄，她激动极了，大声喊到：“哥哥。” 说完丢下树叶便迈着她的小短腿往卫庄跑去，跑到卫庄跟前也没停下，一把抱住了卫庄：“哥哥，你怎么在这？你是来找我的吗？” 眼见萧梦瑜向着他冲了过来，并且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想法，卫庄一脸无奈的张开双臂接住了她，还好萧梦瑜体重不算超标，没把卫庄给撞得倒退一步。 “看你玩得满头大汗的，等会儿小心着凉。”说着，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给她拭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萧梦瑜也毫不客气，把头仰得高高的，安心享受着卫庄的服侍。小顺子被卫庄拿出手帕这一幕给震惊了，那手帕可是小公子母亲给他缝制的贴身物品，旁人碰都碰不得，就连小公子自己都不怎么舍得用它。這次居然用来给六公主拭擦汗珠，看来这个六公主是不能怠慢了。 “你可真是一个小吃货，整日想的都是吃食。可是这薯片炸鸡冰淇淋又是何物，我怎没听过。”汗珠擦拭干净后，卫庄又把汗巾揣进了怀里，一点没有嫌弃萧梦瑜之态。 萧梦瑜丝毫没有被听到秘密的窘迫，还一脸既骄傲又天真的回复：“那些都是我梦里的吃食，可好吃了。哥哥来我梦里，我带你吃。” 卫庄被萧梦瑜的话给逗笑了。 萧梦瑜捏着他的衣角，像小猫一样用脸蹭了蹭“哥哥，南池毁了，没有小鱼养了，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卫庄摸着她的头：“好好的南池怎么毁了？” 萧梦瑜知道告黑状的时候到了，虽不指望卫庄帮她出气，给卫庄留下萧闵纯十分蛮狠无理的印象也是好的。于是她立刻离开卫庄的怀抱，叉着腰，小嘴巴撅着：“三姐要吃蜜饯，可我已经吃完了，没有了。她就生气的把南池给填平了。她还把我推倒在假山上，手出了好多血，你看，还没好全呢！”说着摊开受伤的手掌举在卫庄眼前，自己越说还越委屈，眼睛红红的，像一只生气的小兔子。 听了这话，卫庄赶紧把她的手握在手中仔细瞧了起来，果然见这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小手中间有一条才结疤的伤口，他皱起了眉，之前对萧闵纯没什么印象，只是她常送些物件去景阳殿，他碍于萧贵妃的情面收过一两次，没想到她居然这样骄纵跋扈。 “疼吗？”卫庄轻抚着伤口边缘心疼的问道。 萧梦瑜笑嘻嘻的：“疼的，如果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就算再怎么早熟，毕竟也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听着萧梦瑜这戏虐的话语，脸不自觉的红了，连带着耳根也红了起来，不过还是轻轻的给萧梦瑜吹了吹。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看着卫庄红着耳根给她轻轻的吹着手掌心，萧梦瑜觉得原来逗小孩那么有趣啊！不过自己怎么也觉得痒痒的呢！ 红了脸的不只有卫庄，还有小顺子和雨瑶。小顺子年纪虽不大，但也算宫里的老人了，他觉得还好萧梦瑜年纪小，所谓童言无忌，说出这话也不打紧，等再大点还这样撒娇，这小公子估计就不只是脸红了吧！而雨瑶只觉得自己家主子脸皮怎么那么厚，那伤口早就快好了，还让小公子给她吹吹，这话也只有她说得出口了。他们不知道以后的萧梦瑜在调戏卫庄上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卫庄想起景阳宫有上好的玉肤膏，便带着萧梦瑜去了景阳宫。 景阳宫外白墙环护，绿柳周垂，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一抬头便可看见一块青龙环绕的大匾，匾上写字“景阳宫”三个大字。进入宫内便是曲折游廊，阶下尽是大小均匀的鹅暖石铺成的小道，正中间的穿堂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穿过插屏后的三间厅，便是正房大院，正面四五间上房，皆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穿堂北边是一株高大桂树，宛如一把撑开的大伞，大伞下是一个大水池，水池中央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假山，假山上还有一颗嫩绿的小树。 萧梦瑜看着比玲珑阁大了三倍的景阳宫，心里不知像吃了多少柠檬，酸得争宠的心越发坚定了，她一边逛着景阳宫，一边感叹：真是地位决定待遇。 等小顺子找到玉肤膏出来，便看见卫庄抱着萧梦瑜趴在水池边看着池里北疆进贡的那两条血红龙。血红龙是一种全身呈现红通通的色彩，血红色的鳞片占满了全身血的鱼，鳞框分层并不是很明显，鳞片发色由鳞框一直延伸到鳞底。 只见萧梦瑜笑嘻嘻的指着这一条用来红烧，那一条用来清蒸，而卫庄一脸宠溺的看着萧梦瑜，好像池里那两条血红龙，只是湖里一条普通的小鲤鱼似的。 卫庄看见小顺子拿着玉肤膏走来，便把萧梦瑜放下，拿出玉肤膏给她擦着结疤的伤口，萧梦瑜突然想到如何才能与卫庄更进一步关系，甜甜糯糯的说道：“哥哥，南池的鱼没了，就把景阳宫的鱼给我喂怎么样？我每日都来给它们喂吃的，把它们养得胖胖的。” 小顺子看了一眼池里那两条本来就肥肥胖胖的红龙鱼，心想再胖一些就真可以用来红烧了。 “血红龙可不像你，需要每日喂食。”卫庄笑着调侃她。 萧梦瑜听出了卫庄对她的揶揄：“哥哥讨厌。我不管，从现在开始这两条小鱼就是我的了。”那样子既霸道，又可爱，说完走到水池边指着池里的两条鱼“我决定了，那条背上带了些黄鳞的叫卫大瑜，那条全身通红的叫卫小瑜！” “喂大鱼？喂小鱼？这是什么名字？”卫庄把玉肤膏拿给小顺子，不解的问。 萧梦瑜一脸得意的指着卫庄：“是哥哥的卫，”又指了指自己“小瑜的瑜。怎么样好听吧？”说完好想对自己取的名字十分的满意，不断的冲着池里的鱼喊着：“卫大瑜！卫小瑜！卫大瑜！卫小瑜！” 卫庄被萧梦瑜天真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他这个小尾巴真是一次比一次放肆。 小顺子在旁边看得忧心如捣，不知太后知道她恩典给小公子的两条血红龙被赐了这名，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