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酝酿
“堂里的情形都看到了？” 实验室内，邵长老慵懒的埋身在一张太师椅上，神色平淡的盯着案几上冒着热气的茶盏，看不出喜怒。 赵寒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看到了。” “这些人都是因为你而死的。”邵长老转过头，声音飘忽，“他们该死，谁让他们这么弱，竟连被遮挡后的余波都抵挡不住，哪怕他们都是无辜的。” “不过，他们终究是我们药堂的人，不能白死。这个仇，就交给你来报，有问题吗？” 赵寒双眼眯了起来，沉吟片刻后，道：“我能报复到什么程度？岛上有什么暗地里的约定么？” “你不错，没有昏了头。”邵长老赞许的看了赵寒一眼，随即眉头煞气升腾，冷笑道，“不过，我们血鲨盗就讲究优胜劣汰，弱rou强食，若是你能将那三家都灭了，再大的问题，我也会帮你顶着。” 赵寒闻言思量了片刻，缓缓说道：“据说这三家都有人在岛内出任高层……” “我之前已经和他们说了，不能派出实力超过超凡的人对你出手，否则，药堂会有反制措施。”邵长老向后靠了靠，继续道，“不过，药堂不会为死人出头，哪怕是出头，也仅仅是做个样子。” “你明白吗？” “明白了。” “真明白了？” 赵寒沉吟片刻，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道：“真明白了。” 邵长老缓缓闭上眼，挥了挥手，道：“既然明白，那就去吧。老夫能保证的，就是这药堂范围内的安全。” 等到赵寒离开，整个实验室内只剩下他一人，他才猛地睁开双眼，眼眸中精光四射，丝毫没有之前疲惫的模样，甚至连身上隐约受伤的气息都恢复了正常，先前那一场对战，他竟是没有受伤！ “先前我故意泄漏的一点余波便是一些高阶的超凡命武都不一定能受得住，他居然丝毫未损的承受了下来，看来他的体魄之强，还在我的预料之上。” “不过，这样更好，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试验内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淡黄色的琉璃管里，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异虫轻轻的伸了伸两只前螯，狰狞的口器肆意张开，扬天发出无声的咆哮，空气中荡漾着一丝诡异的波动。 …… “不多，刚才在实验室内的感觉，似乎很不对劲。” 赵寒摸了摸胸口的蚊简，就在刚才他踏入实验室后，蚊简竟是突然散发出一股凉意，冰凉刺骨，差点将他整个人都冻僵，这是他获得蚊简后，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算了，现阶段我和邵长老的实力相差太远，还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赵寒心中暗暗记下先前的异常，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上来。 之前邵长老说过，药堂不会替死人出头，即便出头，那也是做做样子，当不得真。这是血鲨岛上的规则，不仅仅是药堂一家，其他的堂口，家族都是如此。 这句话换个角度看，未尝不是在告诉赵寒，若是他真能将王、陈、摩利三家都灭族，血鲨岛上便也不会有人会找他麻烦。 实则上，这也是一劳永逸解决眼下这个问题的根本解决办法。 不过，这对于目前的赵寒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在这三个家族联手围剿之下活下去。 至于邵长老此前所说的，超凡之上不得出手，赵寒是压根不信，正如他反复交代的，药堂不会为死人出头，死人没有任何价值。哪怕那三个家族派出灵云级的命武出手，只消将他赵寒当场击杀，药堂以及他邵长老莫非还会为一个死人向三个拥有还真命武坐镇的家族作对？ 人只有活着，才有价值。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有在王、陈，摩利三家的联合绞杀下活下来，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才能引得邵长老出手为我背书。至于其他的复仇清算什么的，都是后话。” 赵寒很清醒，经过和邵长老的一番交谈，他把握住了事态发展的脉络，透过表层的言语，领悟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免除了一场祸事。 试想下，若是赵寒真的信了邵长老所说那三大家族不会派出超凡之上的高手而外出，最终的结果会如何？大概会被对方的灵云级高手击杀当场，然后尸体还会被人唾一口沫子：傻哔。 “若是灭杀三个有还真命武坐镇的大族，我还没把握。可若是在这三族联合绞杀下活着，那还真不难，甚至说不得还能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记忆。” 赵寒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一个有些底牌的幸运儿，在无论是邵长老，还是那三个家族眼中，赵寒都不过是一条小杂鱼，挥手可灭，却不知，就是这种错误的认知，让他们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只要安稳度过接下来半个月时间，我就立于不败之地了，不过还得去了解下灵云级命武的真实战力，这样才好制定相应的计划。” 接下来数日，赵寒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药堂，基本足不出院，每日静心参悟，玄窍日渐圆满，即便外围依然被血咒包围，但有护窍蛊保护，安然无忧。 那一日虽只是几名还真命武简单的交锋，但泄露的余波却将药堂内近七成的奴仆生生震死，足足花费了大半日时间才将千余具尸体搬运出去处理，之后花了两日将缺的人手补齐，整个药堂才恢复了往日的生气，但要想恢复到之前的效率，至少要花费两三个月时间。 静室内，赵寒缓缓睁开眼睛，双瞳中隐约有精芒闪烁，与之对视，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被针扎的痛感，这是玄窍修炼圆满，已初步触摸到命相边缘的状态，只需再向前稍进半步，便能彻底开悟命相，引天地灵气入体，从而蜕去凡胎，成就超凡，自此迈入一片更加广袤的新天地。 “我如今已到了最后阶段，就剩下最后几天的水磨工夫，内外圆满，便可尝试突破，开悟命相。” “不过这里终究是药堂，被邵长老掌控，我若是在突破时产生难以预料的事情，说不得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倒是要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盘腿枯坐在蒲团上，赵寒思索了片刻，眼中精光开阖间，似有无穷火花闪烁，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一抹坚定之色，整个人的气息却随之逐渐的减弱，慢慢的整个人气势收敛，和一名寻常的药仆相差无几。 半个时辰后，一队灰袍仆役出了药堂，押送着一车疗伤的丹药前往珍宝阁，一处血鲨岛上几大堂口一起扶持用以敛财的机构。 队伍最后，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年仆役在走到半路时突然捂着肚子痛冲同伴大叫：“哎哟，肚子疼，憋不住了，你们先走，我好了会赶上找你们。” 队伍领头的一名灰袍仆役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挥了挥手，不耐烦道：“真是多事，快点快点，若是误了大人们的事情，有你好受的。” “放心，我很快就会赶上来。” 中年仆役憋红了脸，哈着腰使劲的点了点头，慌忙离开队伍，三两下就进入了路边的林子里，不见了踪迹。 仆役队伍没有停留，继续上路，直到半时辰后，那中年仆役仍然没有赶上来，才让领头那人感觉到不对劲，只是血鲨岛上每日因为各种原因死去失踪的奴隶仆役实在是太多，没有人会在意。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前，中年仆役疾步走入路旁的树林，借助树木的枝叶遮挡住身后的视线，中年仆役身形猛地一正，原本卑微苦逼的气势瞬间消失，整个人像是瞬间长高了大半个脑袋，脸上的肌rou一正抽搐，眨眼间就像是换了张脸，显露出赵寒的样子。 “不愧是蛊神教的护教玄功，仅仅是修成第一变，我就可以随意的变化自己的身高，体型，容貌，比小说里的什么易容术强得太多。” 赵寒抖了抖身体，体内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片刻后整个人就恢复成原样，将身上的灰袍撑成了一条条碎布条。 这次他扮成仆役混出药堂，便是为了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进行突破，他斩杀了三个家族的嫡子，已经和这三个家族结成了死仇，处境十分危险。那位邵长老虽然帮了他不少，但始终给赵寒一种居心叵测的感觉，自然不敢将安危寄托在他身上。如此一来，只有走出药堂，寻求一处安全之地进行突破。 “等他们察觉到不对，大概要小半个时辰左右，这是我摆脱的最佳时机。” 按照赵寒的计划，接下来的一刻钟是他这次行动最为关键的部分，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宝贵，不能有丝毫耽误。 十数个呼吸之后，重新变幻了形象的赵寒出现在树林的另一头，这一次他成了一名颇有威仪的中年男子，锦袍玉带，手持药锄，侧挂药囊，背着药篓，一副外出采药的样子，行色匆匆的朝着海边走去。 这次他借用的身份是药堂一位年轻药师，至于真正的本人，已被他打晕，关在衣柜里，没有两三个时辰，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