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水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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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禁术梁兴扬是听说过的,然而从未见识过。只听说从前有些个见不得人的行当愿意用这样的法子,用金针封住人脑后大xue,把人从此之前的一切记忆都钉死在那金针之上,而那几乎也是无解的禁术,要找回记忆唯一的途径便是把金针拔出,拔出的过程是异常凶险,稍有不慎便会颅脑俱损而死。 用这法子的大多是一些会点奇技yin巧又以此牟利的方士,采生折割的秦楼楚馆的一度十分喜爱这金针封脑的术法,一根针下去前尘尽忘,人总是会听话些,更不怕有故人相见。 说是金针其实并不拘用什么,讲究一点的用银,至于那不愿意讲究的还有用旁的材质的,只是那样术法的时限便更短,也有可能用不了几年人就因为钉进去的针生锈感染而一命呜呼。 但是这样的行当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命足够的贱,一时间这金针封脑之术大肆流行,最后甚至于惊动了朝廷,下令禁绝此术,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所以这门术法是几乎已经失传了,没想到今日又能听见,还是被缉妖司的人用了去。 “缉妖司的人要用,一定用的是金针,于人体倒是没什么妨碍。”梁兴扬一时间搜肠刮肚,也只能找出这么一句话来权当是安慰一下涂山月。 涂山月却冷笑道:“是啊,是要叫他能多为缉妖司卖上一些年的命!我要去找他,晚了便来不及了。” 梁兴扬默然不语。 涂山月的神情便十分的冷。“你是要拦着我吗?” 她看上去已经蓄势待发,如果梁兴扬说个不字就会暴起伤人。 但是梁兴扬却道:“城内现在不一定全然安全,你这里安全么?” 涂山月道:“我的禁制在我死之前谁也破不开。” “那我与你一起去。”梁兴扬断然道。 涂山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她那狐疑的神情梁兴扬却失笑道:“你的命毕竟是我救的,我就当是救人救到底行不行?若是你在救人的时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自然是会帮你的,毕竟这小丫头是实打实叫你给药翻了。” 说着他又折回去不知道在玄灵身上贴了一些什么符咒,涂山月看着他忙碌,神情却和软了许多,忽然问道:“你倒是很关心她,你究竟和她是什么关系?我看不像是恋人。” 狐妖洞察旁人心思果然厉害,梁兴扬叫她看穿了也不恼怒,微笑道:“你就当是我想收个徒弟罢,遇见她的时候她在报仇杀人,我留她在身边教养。” 涂山月听得出他说的不尽然是实话,不过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向着外头摆一摆头,他们两个便又折入城里去。 “你就不问我难道只是因为他被金针封脑就要杀缉妖司满门?”涂山月忽而又问。 梁兴扬看上去是在专心赶路,闻言只是道:“我看你不像是那样滥杀之辈,这些总可以容后再问清楚,救人的事情总紧急些。” 涂山月嗤笑了一声,道:“我觉得你看得还算准,算是少见的通透。” 说话间到了城门,显然见着出城盘查便严格许多,其中还见许多穿着道袍的,是这一方道观也被惊动了,只是进城的盘查倒不是十分严密,谁也没想到这一场大火的始作俑者此时还会回到城中。 缉妖司的院落倒是还一切如常,但也许是都知道此刻里面没有活人了,外头看上去总是有一点肃杀的气息,四面也是寥落无人,大概百姓也已经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都绕着此地走,生怕里面有妖怪窜出来。 梁兴扬和涂山月捏了一个隐身决便进来了,涂山月自有一套隐藏妖气的法子,梁兴扬身上的符咒也还未剥脱,他们两个很顺利地翻入院落,只见涂山月焦急地四下扫视一圈,梁兴扬才不由得奇道:“你不知道他究竟在何处?” “我不知道。”涂山月神情黯然。“出事之后我本想先一走了之,等他幽闭结束之后再回来也不迟,可是不想他们做得那样过分,叫我一刻也忍不得了。” 说罢她又四下张望,焦急道:“怎地四面都没有活人气息?” 梁兴扬一听,这其中果然有隐情,只现在不是细问的过程,看见院落中还有一方水池,疾步走过去将手放入其中,不过一瞬便笃定道:“这下面另有玄机。” 说着也不等涂山月反应,自己便先纵身跳了进去,池子并不深,进去也不过是没顶,水却十分清澈。梁兴扬往水底一望便了然那下面是有一个密室,四面都画了避水的符咒,却是打着用水流来阻断活人气息的主意,简陋了些,倒也算精妙。 于是便浮上来对涂山月道:“你在此地望风,我知道狐妖大概也不怎么喜欢水。” 说罢他往水下一钻开了密室的门,这密室因为藏得方位精巧了些,在大门上便没下什么工夫,只见大门开启,密室之中竟五脏俱全,有个男子正坐在那里喝茶,神情淡然不像是被幽闭之人,梁兴扬一望之下还以为是找错了地方。 但男子听着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道:“是终于要放我出去了么?” 梁兴扬一听,知道他的确是被关在其中的,左右这只是一个人,若是救错了也不会生什么波澜,便上前两步扯了他道:“先离开此地。” 男子吃了一惊,在梁兴扬手中挣扎起来,问:“你是什么人?” 梁兴扬不答他,只是随手甩了一道定身符,顺便在他颅后一摸,果然摸见一根长针。 定是此人无疑,梁兴扬不再犹豫扯着动弹不得的男子便浮上水面,涂山月正全神戒备,见到梁兴扬从下面冒出来手里还抓着一个人却登时卸下了所有戒备,冲过来一把把人从梁兴扬手里夺了过去。 梁兴扬看着这架势知道自己并未救错人,道:“时间不多了,他一个凡人不会受什么盘查,上一道隐身符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缉妖司的人之间有没有什么互通有无的手段梁兴扬其实不太明白,但是这城中还有道观,道观和缉妖司算起来也算是一个体系上头的,总不会坐视这里空置太久,或许消息已经发出去,此刻新的人手正在路上了。
梁兴扬不愿意起什么冲突,只想着速战速决。 此时那定身符却终于被挣脱了,这本就是梁兴扬随手贴上去的,却也没想到男人能挣脱开来,他一怔之下便见男人拔剑冲着涂山月而去口称妖孽,涂山月竟更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只呆呆地站在原地。 男人的剑终究没能砍下去,是梁兴扬及时地把符又贴在了他的背后,这一次吸取了教训贴得仔细,且一张符不够又加了两张,才腾出工夫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涂山月不答他,只是怔怔地留下两行泪来,道:“萧郎,他们真要蒙骗你至此?” 梁兴扬不想在此刻听她把事情原委全部哭诉道来,忙道:“快走。” 一手扯了涂山月一手扯了这动弹不得的男子疾行,好在一路上都捏着隐身决。到城门这样却是出不去的,梁兴扬便去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男子放在了马车之上,又叫涂山月上去跟着。 易容的术法用不得,那术法之外的东西倒也用得,梁兴扬把自己和涂山月都涂抹了一番,连那男人也未放过,只怕有人能认出来,他手段算是精妙,是以出城的时候虽遭了盘查却也未被为难,马车出了城门一路疾驰往涂山月住所而去,梁兴扬一面赶车一面道:“你要是想与他诉衷肠可以把他的嘴给放出来,只我看着架势并不像是要诉衷肠,如果要吵嚷起来便算了,我这人怕吵。” 涂山月并没照着梁兴扬所说的做,只是把自己脸上的东西给抹了下来,道:“他不认得我了,只当我是妖孽,诉什么衷肠?” “那你为何又要救他?如今这模样,难道还真能再续前缘不成?”梁兴扬奇道。 说话间到了屋舍,梁兴扬下车去看的时候玄灵尚在沉睡之中,他转身把玄灵也抱了出来,涂山月没下马车,看来是看出了梁兴扬要干些什么。 “你不收拾些东西?”梁兴扬奇道。 “我只是和人生活得太久了,又不是人。”涂山月不由得笑了,见梁兴扬也踏出门来便伸手一指,却见那精致的屋舍转瞬之间变得小巧玲珑可以一手掌握,被涂山月握在手中。“此地的确是留不得了,便还劳烦你赶车。” 梁兴扬也不多话,只道:“劳烦你也看顾她一二,当然要是迷药没什么大碍可以先叫她睡着,我实在是不想听见什么吵闹声音,眼下怕有追兵,既然城中有了道士坐镇,我如今只想划进跑得愈远愈好。” 他说得坦诚,而涂山月只是笑问:“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是有些后悔?” “不后悔,可是做这样的事情也是头一遭。”梁兴扬老老实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