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城
血色高台建在一块平原上，这块平原本是一户富裕农户安身立命所在——日岛为数不多的大块良田。 如今嘛，农户全家已经死光了，财物变成大名老爷府中的私产。 血被用作升仙台的关键一步——涂料。 良田则化为了这座血色高台，即升仙台。 这些天里的发生一切事，都要在此、在今夜终结。 李恪二人早已到了此地，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一是二人不知道仔太郎是否现在便在此地，贸然突袭，打草惊蛇不说，成功率也不高。 二便是这升仙台周围的防备力量了。 升仙台周围是新搭建起的木制高墙，和低矮散乱的小木楼。 将升仙台包裹住，形成两道有效的防卫设施。 不时有低等武士在周边巡逻，却不见几个足轻，让人奇怪。 “这群家伙……明明平时出个门都恨不得带上几十个足轻，现在怎么……”无名很是疑惑。 “不知道，但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被几十个人围起来了。”李恪看看木墙，确认自己没法直接翻过去。 武士算是贵族阶级，即使最低等的足轻，也可以在有理由的情况下肆意屠杀平民。 贵族注定是少数群体。 武士也只有十几个。 日头自东向西，升高又落下，转眼已是日暮。 “该死的，为什么要我们守在这里？我们明明是武士啊！派遣几个足轻不就够了吗？”守门的武士连声抱怨。 “少废话，这可是绝密的任务！”另一个武士严厉地呵斥他。 很显然武士之间也有地位高下之分，被呵斥的武士乖乖闭了嘴，一会后却仍是不满的嘟囔。 “总之……佐井君，这次行动是秘密，就连许多武士都不知道。”那个地位高些的武士深色凝重道：“我们的任务非常重要！” 之后，这武士压低了声，李恪二人连随风传来的细语都已听不见。 远处马蹄声烈，数十骑掀起尘嚣阵阵，自天边奔来。 “什么人！”“停下！” 两个守门武士面色惊慌，大声呵斥。 骑队一概不理，只是冲锋。 两名武士脸色煞白，握紧手中武士刀，却止不住双腿颤抖。 “杀！”领头一骑扬刀下令，面色冷漠。 身后骑队分作两列，策马冲上，挥刀劈斩。 守门武士甚至来不及呼喊，提刀格上刀锋，却被骑士借马力的挥刀生生斩断手中刀具，劈作两半。 只来得及发出半声临死前的哀嚎。 防御设施内的守备队伍已经得到消息，杂乱无章的众多木屋内，一个又一个足轻奔出，如纷乱的游鱼冲向城门。 随着一声又一声巨响，守备武士们到达城门前时，城外队伍中四匹马拖拽的攻城木恰挥出最后一击。 城门倒塌下来，三名足轻撤退不及，被生生压在门下，鲜血缓缓蔓延而出。 余下足轻缓缓后退，漫天烟尘消散，露出为首一骑，面容粗犷，身量昂藏，头顶鹿角兜，身披锁子甲。 正是虎杖将监！ “虎杖大人，您要做什么？”人群分开，一武士自空隙走出，他满脸惊疑：“这可是大名老爷下死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的地方！” 虎杖将监只是沉默，背后众武士策马自两侧冲出，齐齐怒吼：“杀！” 见事已至此，此处守军也拔出太刀、架起长矛，与众骑兵杀至一处。 虎杖将监身后众骑并未有足够距离加速，以发挥出骑兵横扫冷兵器战场的最大优势——冲击力。 但作为日岛封建时期熟练杀人技的武士，又占据马上高位，自然打的守备军鱼惊鸟溃。 事实上，除了守备武士，众足轻本身就没什么战意，在这段封建时期，日岛的高级武士甚至可以在有理由的情况下当街杀人而只是赔钱了事，足轻不过是最低等的小兵，甚至不少只是农夫，被大名强行征调，发下一杆木矛便成了大名私军。 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自然不能要求这群农兵能有什么战斗力，其溃败自然不足为奇。 追逐着混乱的人群，武士们挥砍长刀，斩下个个足轻的首级，看着血像喷泉般从断颈喷出，却有不少武士露出狰狞笑脸。 两个武士冲至人群中，却反应不及，被隐藏在足轻中摘下头盔的守备武士狠狠斩中身体，落下马背后被一刀斩下头颅。 李恪看着这一幕幕，感觉自己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事态变化。 身侧无名面色恍惚却又凝重，他看着领头那鹿角兜的武将，喃喃道：“虎杖将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认识他？”李恪看着无名：“这个武将是谁？” “他叫虎杖将监，我曾经的战友，是个相当坚定的人。”无名看着虎杖，说道：“曾经因为一些事，我不再当武士，成了浪人，与他也快十年没见了。” 城中战斗已然结束，付出四名武士的代价，近三十个足轻被消灭干净。 虎杖将监看着城内竖起的高杆，眼神冰冷。 高杆上是个肥胖的中年，身上丝织衣物奢华鲜艳，嘴被一块破布堵死，被紧紧绑在高杆的顶端。 看到奔来的队伍，中年人似乎非常激动，肥硕的身躯扭动着，嘴中哼哼唧唧。 马背上的武士们面面相觑：“大名大人，是大名大人。” 看向虎杖将监，武士们喊道：“虎杖大人！大名老爷在那，我们快些冲进去！要保证大名的安全啊！” 虎杖将监不发一言，五六个靠他较近的武士愈发靠近，渐渐的，马队分成两个团体——虎杖将监及下属、与其余似乎忠于大名的众多武士。 看来，之前在天守阁的行动只是虎杖将监的私人举措，并不是所有武士的行为。 虎杖将监身后背弓的武士拿起长弓，持箭弯弓，闭眼瞄准。 弓如满月、箭似飞星，射入大名嘴中，自脑后透出。 激动的大名看着眼前的马队，双目圆瞪，浑身抽搐着，却已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个肥胖的中年，他死了。 “什么！”“你在干什么！重郎太！为什么要杀掉大名！难不成你们和那群明国人合伙想要谋反？” 武士们喧哗起来，不少人长刀已经指向那个拿弓的武士。 “看看那个妖物，大名早就死了！”重郎太大声怒吼：“虎杖大人才应该是大名，而不是那头猪妖！” 武士们抬头看去，却惊愕地发现肥胖中年不知何时，脸上已长满黑毛，两支獠牙自嘴中两侧探出、身躯扭曲着变异。 转眼已成一头庞大野猪。 “什么！”“不可能！” 武士们依旧喧哗，但好像已经有些动摇。 “是那帮明国人！他们杀死了大名！用猪妖替换了大名老爷！”重郎太继续呼喊：“诸位，与我一起跟随虎杖大人！杀死那帮明国人！为大名报仇！” 虎杖依旧沉默，只是右手缓缓握住马侧的钩镰枪，高高举起。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