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此情已待成追忆
桑丽华脸上泛出一丝苦涩，尽是自嘲之意，小声说道：“那又如何呢？我连选择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权利都没有，非得为了家族的利益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说到底，所谓的千金大小姐，也只是个为家族换取更大利益的工具人罢了。” 林渊沉默了一下，感叹道：“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加油吧，师妹。” 桑丽华点了点头，一脸的坚定。 有了林渊与桑丽华开头，接下来的气氛就活跃热闹起来了，彼此之间很快就活络起来。 人与人之间，快速拉近距离增进感情的办法不止一个，但彼此知晓对方的秘密，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之一。 很快，“大师兄”这三个字便被六女喊得极为顺溜。 自从这一顿饭之后，林渊算是彻底进入了大师兄的角色，天秀峰的事他都得管。 当然，林渊可没有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的习惯，舍长与六位执事各司其职，小事不出楼舍，一般的事不出山头，大事或重要的事情才需要来向他报告，由他或莫山山叶红鱼处理。 林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教授众师妹五行剑法上。 五行剑法分锐金、青木、玄水、重火、厚土五种剑法，各有对应的心法。 天乾修行界也有金木水火土雷风等各系元素功法之分，所以林渊并不需要自己再去摸索创造出五行属性功法，只需在天霄宗的武藏库中挑选出相应的五系功法加以改进便可。 林渊将身法与剑法融进五行之理，相克则分进，相生则合击，身法与剑招皆合此理，从而演化出一套五人合使的五行剑阵，配合八卦生克变化，又能布成不同规模的剑阵。 初冬的时候，天秀峰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断断续续的几日下来，山上早已积雪盈尺，到处都是银妆素裹，分外妖娆。 五行剑阵已经教授完成，剩下的就要靠师妹们自己，林渊又闲了下来，于是特意邀莫山山与叶红鱼乘风踏雪观山河壮丽景象，这过程中，自然少不了会剽窃几首咏雪的名诗词来。 叶红鱼对此倒没什么感觉，莫山山却不一样，要搁林渊先前的世界，妥妥的文学女青年一枚，脑子里多少是有些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 这样的女子，正常情况下，肯定会喜欢温文儒雅的男子，但在机缘巧合下，也很容易被流氓无赖的痞气所吸引，尤其是带着些痞气的文学青年更容易吸引她，就比如宁缺。 宁缺似乎天生就是莫山山与叶红鱼命中的克星。 莫山山因一幅书贴，爱屋及乌，喜欢上了宁缺，虽然见面之后才发现宁缺与自己想像中大相径庭，却也因此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要知道，女人的好奇心足以害死猫，再后来，未尝没有不服气会输给桑桑的莫名心理存在。 叶红鱼与宁缺更像是一类人，从生死边缘走来，看似狠厉无情，却始终心有明灯，他们都是典型的实用主义作派，因为同类，所以对彼此心怀戒惧，生死相向，但就如这世间绝大多数剧本一样，相杀者终相欢，同类因为了解，也更容易抱团取暖。 有人说，爱而不得，才会永远sao动，但对于莫山山与叶红鱼来说，一旦发现真的毫无希望，纵有千般不舍，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从这种意义上说，莫山山与叶红鱼又很像。 林渊的出现，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二人，但对于经历过一场爱而不得的情感之后，二人显得格外敏感与小心翼翼，林渊偶尔流露出来的爱慕，都会使得二人深怀戒备，直接封死对方所有可能的进路。 这当然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要走出一段感情，对她们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并非那么容易。 偶尔，莫山山也会想，如果没有认识宁缺，没有红雪白墙的双向喜欢，她会不会喜欢上林渊并接受他。 然而，每次这个问题一深想下去，都成了一团乱麻，自寻烦恼。 林渊一直以来，并未过多的表露过自己的情感，他对所有认识的女子都很好，很多人以为他那日在比武台说“主张男女平等”是当时情境下的嘲讽，但深知林渊的莫山山与叶红鱼却明白，他这句话绝对出自真心。 叶红鱼早已没了兴致，独自一人先回了小楼，只有林渊与莫山山并肩站在崖边，看飞雪纷扬，莫山山一脸平静，一袭白裙，如瀑布般的黑发随意束了枚木簪，不着脂粉自然白皙，未涂胭脂薄唇红丽。 看着神情突然变得苦涩与惘然的莫山山，林渊没有打扰到她，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 风雪飘扬，心情如晦。 那一年的静湖之畔，桑桑为了想明白人间情爱，与宁缺行走人间，来到了大河国。 那一日，莫山山与宁缺在湖畔长谈，算是给两人之间的感情划上了一个令无数唐人与大河国人为之扼腕叹息的结局。 往事情景历历，犹在眼前。 宁缺说道：“我是担心你。” 莫山山笑了笑，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 宁缺说道：“这也能想明白？我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莫山山微笑说道：“我比她认识你的时间晚十几年，时间这种事情，昊天也没有办法倒转，更何况是我这种凡人？” “你和她走吧，如果她真的回到神国，不再回来，或者她不要你了，你再来找我，在这之前，我会好好过。” “如果？” “我会找个好男人的。” 宁缺听着这话，下意识里想接：到哪里找像我这么好的人？却忽然发现真要说出来，那么自己未免也渣化的太过严重。 莫山山知道他想说什么，抿着薄薄的红唇，不让自己笑出声，说道：“像我这样好的女子不多，比你好的男人还有不少。” 然后两人互道喜欢，彼此道别。 桑桑与宁缺离开，再也没有去过大河国。 莫山山在湖畔送别，白裙飘飘，直到离开桑桑的世界。 两人再也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林渊耳畔传来了莫山山的喃喃自语：“我喜欢你，但你还是不够喜欢我啊。” 林渊沉默了一下，叹息道：“感情这种事情，一旦面临选择，总是要辜负一方。世界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莫山山想都未想，直接说道：“如果两方都不辜负，那他就是花心，我与她都不喜欢，也不会接受。” 这话有些拗口，但林渊却听懂了。 林渊伸手拂去莫山山鬓边的雪花，轻轻说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可以身边找。” 莫山山白了他一眼，微生羞恼，不满的道：“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诗啊，师父懒得理你，我先回了。” 林渊正要张口，莫山山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步入无距，再迈步已出无距，到了书室，只留下林渊在风雪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