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灵隐禅踪
须记少年拿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当岳峥与温温谈完，细雨早在傍晚时分停歇，十五后的明月散落满山月光，空山新雨后，明月松间照。灵隐寺就在北高峰下，气机感应，岳峥知道不空和孟文和正在寺中等着。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思念从弦月开始，满溢开来，孤山不远。 趁着月色，缓步而下，当岳峥走到半山腰，一道月白色身影，在月华下如烟似幻。一个绝世清丽的少女，看着岳峥踏月而来。 “晚辈月烟青，见过少君。” “没想到除了怀明外，不但是温温这个小胖子，连你这个小姑娘也已踏入真如境。方山书院五少年，确实是这个年代的天之骄子。” “晚辈能入真如境，还得多谢君念雪前辈。” “你身上有北冥那个疯子的气息，是领悟了道门的哪部秘典破境。” 此时的月烟青没有了在方山书院时的冷淡，在其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如月华柔和，“晚辈因北冥师兄一句话而突破了心境，以道门蝶舞之术破境。” 对世间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岳峥，不由来了一点兴趣，“温温那小胖子，因商公传功，以契约之道破境。怀明则是以责任之道入境。北冥说了句什么话，能让你顿悟。” “北冥师兄言，君念雪确实是天下最出色的女子，但让我去超越。” “倒是他的风格。”岳峥大笑，“能在我的气机压迫下，仍能不卑不亢，从容自如。你是从个人超越领悟到了众生平等。” “少君慧眼如炬。” 自看了一眼月烟青后，岳峥仍自顾自往山下走去，“你在此等我是为何事？” 月烟青落后半步跟着，“烟青蝶梦之术大成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这个梦，烟青相信对少君等人有莫大的价值。所以，想以梦事来换取少君的一个支持。” 有南天南的梦魇之术在先，对于月烟青所说梦事，岳峥到不奇怪。“蝶舞之术是道门的至高秘术之一，已数百年未有人修成。你既修成，当能感知到道门的一些秘信，而能打动我，能和我交换的事，必然是事关天星。” 对于岳峥的印象，原来只是书院一个普普通通的杂役，而在方山归元时所见，是霸道无比，君临天下的武道强者。 如今一眼即看穿了自己的所有，月烟青对岳峥的评价不由又多了一个词，其智若妖。 不待月烟青答话，岳峥接着道，“既然事关天星，就跟我一起去灵隐寺见到另外两位再说吧。” 走进灵隐寺山门，并未到寺门，先印入眼帘的是飞来峰。 飞来峰长期受地下水溶蚀作用，形成了许多奇幻多变的洞壑，共有72洞；怪石林立，如蛟龙，如奔象，如卧虎，如惊猿；山上老树古藤，盘根错节，岩骨暴露，峰棱如削。 而在面朝灵隐寺的山坡上，遍布佛门石窟造像，有诗云：游客到山停步睎，长当一石味玄机。须知物事随因变，莫谓飞来便不飞。 在山坡下，有一冷泉潺潺流过，此泉为地下泉水喷薄而出，形成溪水。站在半山腰的翠微亭中，正好可看到冷泉溪水不舍昼夜，逝者如斯夫。 翠微亭小巧玲珑，亭旁山径旋绕，掩映在苍松古木之中，是为悼念一位在界域战场牺牲的名将所建。亭上有楹联“路转峰回藏古迹，亭空人往仰先贤。” 此时有二人在亭中正品茶对饮，当月烟青听到，“凤凰山上凤凰飞，梧桐叶下八卦井。井中望月觅天星，横舟自渡不染尘。” 岳峥不见了，只觉自己站在无尽夜空下，两个如威如狱般的身影盘空而坐，正俯视自己。 看不清两个身影的面孔，却能很清楚听到两个身影所念之词。 左边身影如佛，“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右边身影似圣，“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月烟青失神只是刹那间，一见场景，即知是亭中二人对自己的考验。 同样的场景也出现在岳峥身上，只是岳峥不似月烟青般刹那失神，而是毫不受任何影响，闪身已入了亭中。 当两个身影还没吐出一个字时，刚一出现即被黑日焚烧成了灰烬。 岳峥前脚刚踏入亭中，月烟青后脚也紧跟而入。但在原地却还有一个月烟青站立着，一阵风后，那月烟青化为了一只蝴蝶消散。 “道门蝶舞之术重现世间，似真似幻，梦也，蝶也，不错，不错。”曾佐圣明执大象，坐览八极神明庭的孟文和赞道。 “晚辈月烟青，见过两位前辈。” “阿弥陀佛，月施主即是北冥的师妹，当与我等同辈，直呼其名即可。”青赤袈裟披身的不空道。 “秃驴说的对，你和怀明是结拜姐弟，但又是北冥的师妹，我等各交各的，不妨以师兄称之。” “磨刀的，这话从你口中说出，甚是奇怪，你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对人这般和颜悦色了。” “我确实不似你这个愚夫，堂堂君子。”岳峥看着山脚下的溪水，“烟青有超越念雪之志，我很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说到念雪，蒙家那老匹夫的话，可当真？” “我等三人曾交手，如何？” “胜负未分。” “那你二人可曾败过？” “仅败过一次。”二人同时道。 “念雪仍千年来剑道天份最高的剑手，她的魂识岂会被人所掠。除非是她自愿的。” “也是，我们八人中，她的鬼主意是最多的。”孟文和摇头轻笑。 “方山书院五子，短短半个月可都已入真如？”不空曾在能仁寺待了七年，对于方山书院的五个弟子，见过不止数次。 “他们五人在入山岳境时，得伴生魂兵。而只要有伴生魂兵，修真境对他们而言，就是一马平川。修真境入真如境，要的是身心合一，虽然都是小小年纪，但他们的出身和经历，注定修心从儿时即开始。” “世人皆以为，真如境需要历经人生才能悟得，却不知天才直指本性的天赋。所以只要rou身力量到了，有顿悟契机，入真如境是水到渠成之事。” “但入真如境易，能否守住真如境，再窥命轮境，为时尚早。真如境是一个需要打磨的境界。我等在此境界所费时日之久，到如今才入命轮境。” “我等都是为了能以二元幻阶破境，可直达天星，不然何须诸多时日，烟青勿以我等为例，因为大争之世不等人，要抓住一切机缘，奋勇争先。” “疯子到是好算计，雁宕山脉的灵晶矿脉，被你们师兄妹二人吞了多少。半月时间的武道进展，可是远超当年的我们了。”不空打趣道。 “不空师兄过誉了。我们几个只是初入真如境。当年，念雪jiejie一入江湖，就一剑荡平嗜血门四大真如境。那等风采，是我们远远不能及的。”月烟青听了岳峥所言，称呼改的很快。 “好了，不要再相互吹捧了。烟青适才说有天星之秘想与我等做个条件交换。” 听得天星之秘，不空和孟文和都来了兴趣。 “但说无妨。” “帝朝廷尉府下辖六扇门，而六扇门其实分别被六大世家掌控。我想在廷尉府下，另立一门，是谓玄门。” “今年中秋之时，武林再开百家争鸣大会，我玄门要有一席之地。” “在廷尉府另立一门不难，但要在三教九流中争得一席之位，烟青志向不小。” “玄门是道门一分支？” “非也，我虽是道门弟子，但玄门与道门无关，既是百家争鸣，多一思潮又何妨。” “创立新思潮，要有传道之地。在红尘界九州之中，都早已各有各的道场。烟青准备选哪一州作为传道之地？” “晋州如何？晋州乃是界域战场所在之地，只有杀戮，没有文明，烟青想在晋州试试。” 面对三人的问话，白烟青侃侃而谈，未有丝毫逊意。 “好一个奇女子。月施主竟有如此大愿。我佛门无意见。”不空高宣了声佛号，表示支持。 “我儒家无异议。”孟文和也点了点头。 “愚夫你能代表儒家？儒家一枝二花，还有玉无忌那小儿。” “我等八人，北冥、玉无忌还有念雪都是灵人身份，其他五人是凡人身份。北冥支持烟青出道门而立玄门，其思甚运。只余一个玉无忌，不足挂齿。” “既得三教允可，百家争鸣之时，玄门当出。” “多谢三位师兄。”月烟青微微行了一礼，“我在雁宕山脉蝶舞之术大成，入真如境时，感应到了一道天星意识。” 七大天星，跨越星光而来，看来不只是为了凝取山魂珠而已。 “这道天星意识只留下了七个字，二十四节气轮转。” 二十四节气轮转，三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中。月烟青静立一旁，思绪也在漫延，当自己想立玄门之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在岳峥、不空、孟文和三人看来，好似就是件小事。到底要站得多高，看得多远，才能对有可能改变世间局势的事，也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一时寂静，只有不时飞鸟掠过，平添了一份鸟鸣山更幽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