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合作达成
饭桌上,祖孙三人其乐融融的。 出去这一个月,朱允熥没带一个铜板,吃穿用度的花费都是卖力气挣来的。 虽不至于像还要养家的那些苦力过的那么拮据,但也绝对没好到哪儿去。 每日吃糠咽材,像这样的白米饭可很长时间都没吃到了。 重新吃进嘴里,别提有多香了。 朱允熥吃的狼吞虎咽的,都快把碗给吞掉了。 “你不是在外面挺好吗” “咋地,连碗米饭都吃不到?” 朱允熥放下碗,用手擦了擦嘴,道:“其实,孙儿这次出去收获还是很大的。” 着,朱允熥招了招手喊来了个内侍,道:“去东宫把孤带来的包袱拿过来。” “孙儿之前和农户还有匠人都有接触,本以为他们的日子过的已算够艰难了,想不到还有比他们更不容易的。” “码头上的那些苦力全都没田又没手艺,只能凭出卖力气养家湖口,累死累活干上一恐连全家的口粮都不够。” “他们吃的最多的仅仅只是浮糠而已,再好一些的就是低价卖出发霉的粮米,以及用麸皮做成的菜团子。” “孙儿和他们同吃同住一个月,其中的艰难不可想象。” “通过这次出去,孙儿越发的明白,大明距人人吃饱饭穿暖衣的日子还很遥远。” 正着,内伺取来包袱。 朱允熥打开包袱,把临走的时候妇人们给的菜园子之类的摆在桌上。 “这都是他们平日舍不得吃的。” 那些苦力舍不得吃的,却是达官显贵们家里狗都不吃的。 老朱倒是不嫌弃,拿起个菜园子,左右端详后塞到嘴里。 “皇爷爷。” 这东西太粗糙了,吃到肚子拉屎都费事。 老朱慢慢咀嚼着,道:“咱时候为了吃到这东西常和你姥爷他们去挖野菜,为了多抢几颗没少和外村的孩子打架。” “咱自大明立国尹始就曾立誓,要让大明百姓永不受昔日暴元治下之苦,咱兢兢业业治理三十年,百姓的贫苦却仍没能肃清啊。” 老朱简单几句话,颓然之色显然。 “爹,暴元治下民不聊生,大明经三十年的休养生息,已让大部分人吃上了饭,这点是不可否认的。” “对吧?” 朱标话毕,又推了把朱允熥。 朱允熥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是啊,是啊,贫困的消除本就是个经年累月的事情,绝对消除更是任重而道远。” “要像《礼记》中壮有所用幼有所养壮老有所依的日子数百年恐都很难完成,人在不同发展阶段会有不同的需求,这种状态或许只存在于想象也不准。” “皇爷爷三十年治理的影响不可否认,正是因为有这三十年的治理,大明才能进入目前高速发展的新阶段。” “毕竟,缺人少粮可成不了啥事。” 老朱严肃贪官,在士林中名声是不好,但却没有一个无辜百姓死于老朱的刀下。 哪怕有百姓造反,也从都是只办首恶不问胁从。 无论那些文人咋抹黑,老朱于汉家下,于大明的贡献那都是实实在在的。 “行了,咱又不是不辩所以了,咱这辈子做了啥咱还记得清楚,不用你父子告诉咱。” 老朱的落寞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唯我独尊的凌然气势。 “在咱治下咱把能做的都做了,到了你们父子手里百姓过成啥样,那就是你们父子的事情了。” “百姓过的好与差,后人给你们的评价如何,那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咱干预不了,咱也不想干预。” 着,老朱把手里菜园子放下,重新用包袱包好,直接递给了魏良仁。 “这都是些好东西别浪费了,去分给老二十他们,告诉他们这是咱大明百姓的稀缺吃食,看着他们都吃了。” 朱允熥已经吃了一个月,对于他来没多大的教育意义了。 朱松他们从锦衣玉食,老朱再咋节俭,他们每吃的也都是白米饭。 “吃吧。” 之后,老朱又重新拿起快子。 再重新开动,朱允熥没之前那么急了。 不过,仍还是加了好几碗,依旧吃到肚皮熘圆这才放下快子。 吃过饭后,朱标带着朱允熥在院里消食。 其实,也是了解朱允熥后续的处理手段。 不管咋,朱标的经验要丰富很多,听听他的意见没啥坏处。 因而,朱允熥事无巨细了些。 需要注意的方面,朱标会随时提出。 没问题的时候,就只听不了。 在朱允熥都完后,朱标道:“你让两淮商会收滞销的丝绸瓷器之类,这需要庞大的银钱支撑吧?” 对商业方面的东西老朱较为反感,之前谈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也就没有展开细。 “这是必然。” “富明实业还要解决工饶失业问题,就看两淮商会能拿出来多少了。” “实在不行,只能从民间吸纳了。” “儿子已经让陈敬宗赴京了,等他过来之后再与他细聊。” 三日之后,江南沿海失业工人都找到了可干的活儿。 但,始终没见到陈敬宗的人影。 不会因机器的事情,斩断和他的往来了吧? 只是他身份摆在那儿,即便是要和他断交,也不至于连他的邀请都不搭理了吧。 朱允熥又发了封电报过去。 还没等到职大那边打听出消息来,陈敬宗的儿子陈磊便先一步到了。 陈磊先找到富明实业,富民实业又通知了朱允熥。 在富明实业的公房,朱允熥面见了陈磊。 之前,陈磊曾跟着陈敬宗过来过。 对陈磊,朱允熥还有些印象。 “坐,陈公子。” 在陈磊行礼后,朱允熥邀请落座。 陈磊也不坐,只道:“草民先代家父向殿下声抱歉,家父收到殿下电文后本想立即启程,哪想身体突然抱恙。” “将养了才终勉强好转,但也实难支撑路途颠簸,万般无奈只能由草民代家父至京面见于殿下了。” 他要的不过只是和两淮商会的合作,不见得非得要和陈敬宗谈不可。 “陈会长身体不碍事吧?” 陈磊在朱允熥邀请下落座。 “谢殿下挂念。” “就是急火攻心出现了晕厥,现在已经好多了。” 朱允熥端起茶杯,邀请陈磊先喝茶。 礼数都到了后,朱允熥这才道:“陈会长身体抱恙是因机器的原因吧?” 对这,陈磊不置可否。 朱允熥放下茶杯,道:“这也是孤的不是,陈会长的五十万两解了孤的难题,孤却让陈会长陷入了这烂泥潭郑” 严格,这是陈敬宗的选择。 机器是他自己买进的,赔还是赚所有后果都要由他自己承担。 朱允熥总不能只卖给他,不卖给别人吧? “不,不怪殿下。” “要怪就怪那范大水,他对这会长的位置早有谋夺之心,趁着家父这次判断失误,联合商会的墙头草声讨家父。” “这才让家父急火攻心犯了病。” 陈磊咬牙切齿的,都快喷出火来了。 “那现在啥情况?” 一听这,朱允熥比陈磊还急。 陈敬宗对两淮商会失去了控制,那咋还再主导收购市面上滞销的货物。 “家父做会长多年,岂能让他轻易抢了去,只要家父不松口,这会长谁都别想抢走。” 陈磊或许是年轻气盛,各种情绪轮流跃然于脸上。 “陈公子刚来,一路辛苦了。” “徐掌柜,你安排个住处先让陈公子休息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只有先搞清楚了对方的底细,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这样的结果,明显出乎朱允熥意料了。 之后,朱允熥找了方成洋。 在朱允熥和老朱有冲突的时候,方成洋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老朱在这边。 但在平常,朱允熥若需要帮忙,方成洋还是会不遗余力的。 不过数个时辰,便得到了消息。 陈敬宗确实是病了,但他在两淮商会的处境却并不像陈磊的那样。 白了,就是吊着口气。 要不是攀着他这棵大树,陈磊口中的副会长范大睡早把他踢下去转正了。 看来,陈敬宗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朱允熥听了方成洋打探出来的消息后,在公房里喝了杯茶,又独自静坐了片刻。 之后,去找了陈磊。 “孤和陈会长交情至甚,陈会长身体抱恙孤理应去探望,辛苦陈公子现在就随孤动身回去吧。” 朱允熥能亲自去看陈敬宗,无疑是对陈敬宗的造势。 哪怕商会那些人对陈敬宗再有不满,看在朱允熥的份上,他们都不敢太过分了。 毕竟,现在只是让他们损伤些利益。 一旦和朱允熥撕破脸,损的可就成了身家性命了。 “好啊。” 陈磊很高兴,道:“草民马上收拾。” 朱允熥知道陈磊误会了,在他之后补充道:“孤不方便公开离京,只能微服秘密出去,低调些别太造谣了。” 微服出去,那有啥用。 一听这,陈磊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 随之,苦笑道:“好,草民去准备。” 在陈磊准备的时候,朱允熥去和老朱打了招呼。 老朱已默认了开海,自然不会阻止朱允熥去处理这些问题。 从老朱那儿出来,朱允熥领了包涵陈集在内的二十个的护卫上了陈磊的船。 陈敬宗为了给自己造势,在陈磊过来的时候特从商会叫了船。 在船上,朱允熥便成了陈家在京产业某个负责饶儿子。 仍叫袁安。 朱允熥以公子称陈磊,陈磊即便是以袁安相称朱允熥,都有那么些底气不足。 下了船,朱允熥跟着陈磊回家。 陈敬宗脸色憔悴,身体也瘦了很多。 见到朱允熥过来,满是兴奋的就要见礼。 陈磊摒退房间的下人,道:“殿下化作袁安,是专程来看望爹。” 那意思是告诉陈敬宗,朱允熥是化了身份来的,并没有他们想要的效果。 陈敬宗比陈磊沉得住气,听了陈磊的话并没有多大变化,仍继续之前见了礼。 朱允熥化名是不假,但这里又没啥人,该见的礼可不能少。 见礼后,陈敬宗披了件衣服,和朱允熥坐在了外间。 “草民身体不争气,只能在这儿见殿下了。” 朱允熥要的是最后的结果,至于是在哪儿见的面并不重要。 “陈会长的处境孤听陈公子了,这事儿都怪孤。” 陈敬宗要一点儿都不怪朱允熥那是不可能的。 但在朱允熥面前,只能道:“不怪殿下,富明实业的货不也在积压吗?”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不管陈敬宗是否怪朱允熥,只要有了利益该合作还是要合作的。 朱允熥笑了笑,道:“孤有笔生意,要是让陈会长去收这些货,陈会长能否胜任?” 大家都是聪明人,朱允熥不过才一开口,陈敬宗便已了然了。 “难道...” 话到这儿,陈敬宗病好了大半。 “能,当然没问题。” “草民肯定以最低价收入。” 陈敬宗一路做到两淮商会的会长,以最低价收入肯定是没多大问题的。 “孤要同陈会长合作。” 听罢,陈敬宗警惕了。 朱允熥掌握这一消息的先机,完全可利用富民实业大赚一笔。 即便,朱允熥不想给富民实业招黑,再重新挂个招牌就行了。 根本没必要,专程告诉他这。 他和朱允熥虽有交情,但还不到朱允熥能和他共享这一消息的时候。 要是他们关系真的足够铁,朱允熥就不会让他在机器的问题上吃这么大的亏了。 “殿下为何会选中草民?” 朱允熥短短几年,能把富明实业做成今的规模,其经商能力可不见得比他差。 “孤没钱。” 收购那些东西再是白菜价,那都是要钱的。 在没有雄厚资金支撑的情况下,只能寻求外力谈合作了。 朱允熥这话一出,陈敬宗反而放心了。 两淮商会缺的东西是不少,但唯一不缺的只剩了钱了。 这家出点那家出点,就足把外面积压的那些货全部囊括于手了。 而有了这,他会长的位置就稳了。 “还有,陈会长恐没听清。” “孤是与陈会长合作,而不是两淮商会。” 他们家即便是倾家荡产,也吃不下外面外面积压的那些货来。 “官不与民争利。” “孤享了解朝廷决策之便,而提前做部署不仅在与民争利,且还有作弊之嫌。” “陈会长也知道,因丝绸等物的积压,很多工人都面临失业,且海上的问题很甚,朝廷因牛痘的种植,军卒的安置都已被掏空了。” “这些事情必须得由富明实业帮忙担负,而一旦富明实业出面收购必会引起敏感商贾的警觉,这样也就很难保证这些货物达到最低价了。” 这是商场上长大光明的必要手段,并算不上阴谋。
“而且,不瞒陈会长,富明实业现在那是咬牙在坚持,再分不出一文铜板购进那些货物了。” “唯一的办法,孤只能找合作伙伴。” “和富明实业合作过的商人不少,但孤唯一信任的只有陈会长。” 不管咋,陈敬宗为人还算正派。 对朱允熥这些,没必要完全相信。 但,朱允熥合作的诚意是有的。 见陈敬宗有犹豫,朱允熥又道:“孤再一下收购之后的问题,陈会长可以考虑一下是否接着往下。” “收购之后在大明的分成就按五五来,在海外的,将由孤来提供货船且免收赋税,就按八二来。” “期间你们所遇到任何涉及官府的问题,都由孤来帮你们解决。” 一旁的陈磊是听明白了。 朱允熥只提供了个消息,便又是五五又是八二,这纯粹是想空手套白狼。 在陈磊将要开口时,却被陈敬宗拦下。 朱允熥既然都已经开口了,那就容不得他们不答应了。 更何况,就他们目前这处境,还能有比这更好的吗? 不管是五五,还是八二,他们都是有利可图的。 和朱允熥合作,还指望公平吗?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跟着朱允熥,就是想在朱允熥屁股后面喝口汤。 现在汤喝到了,不能又嫌少啊。 毕竟,要不是朱允熥提供这消息,他们哪能想到一向对海禁忌讳的朝廷,竟会有开海的想法。 “承蒙殿下厚爱,草民可以负责货物,所有的都按殿下的来。” 朱允熥在分成上提的高了些,本是给陈敬宗留出商量的余地的。 想不到,陈敬宗竟直接应了。 “朝廷盖子捂的再严,迟早都有藏不住的一,陈会长还是要及早收购,收的越早越能进一步抢占先机。” 正着,有人站在门口,道:“老爷,范副会长来了。” 话才落,脚步声由远而近。 “陈兄,某来看你了。” 听到这,朱允熥起身站起让开主位。 要让人知道他亲自来见陈敬宗,那陈敬宗将来在收购的时候可就很容易让人怀疑了。 刚一起身,范大水变进来了。 “范副会长。” “今商会不忙?” 自个家的货积压起来后,范大水就到处陈敬宗出现这么大的判断失误,还能否当这个会长。 在陈敬宗病倒后,更是堂而皇之直接接管了商会的事情。 陈敬宗挂着个空头衔,除了个别几人还念有旧情外,剩下的人早忘了商会会长是他了。 “忙啊,肯定忙。” “一些家大业大的,不差这些钱,但那些门户的那么多货堆在仓库里,急的嘴上都长疮了,每都到商会找商会想办法。” “商会还能有啥办法,总不能把他们的这些货都收了去吧?” “不过,办法还是得想。” “那些门户的进了商户是想跟着商会赚钱的,商会理应先解决他们的周转问题。” “某已经在为他们想办法了。” 范大水这格局明显差陈敬宗很多。 你抢了两淮商会的话语权,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宣战。 一副让志的姿态阴阳怪气这一顿,无形之中降了自己的格局。 “既然范副会长有办法,那往后商会的事情就拜托范副会长了,老夫会尽快向商会递交辞呈的,” “老夫年岁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不仅是商会的事情,就连陈家老朱都打算交给陈磊了。” 这事儿是陈敬宗突发奇想的,还不曾与陈磊商量过。 听闻,陈磊有些懵。 “爹。” 陈敬宗拍拍陈磊,道:“去拿笔墨来,老夫这就写辞呈,让范副会长带回去。” 当着外饶面,陈磊不好多问。 只乖乖取来笔墨,慢慢研磨了起来。 没用多久,数十字完成。 范大水本以为陈敬宗只是而已,哪知陈敬宗竟然写就写。 拿着辞呈,总感觉不太真实。 “送客。” 陈敬宗昔日的会长卸任,以范大水的品行可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唯一的保命符,只有朱允熥了。 因而,根本没必要客气。 范大水拿到陈敬宗的辞呈,也不管陈敬宗的态度咋样了。 “陈兄保重。” 之后,头也不回就走。 在范大水走了后,陈磊这才道:“爹为何会辞去会长,这不是正合了范大水的意了?” 陈敬宗在两淮商会是有大半辈子心血的,若是可以的话谁又想这样。 “范大水早运作的差不多了,老夫迟早会被他找借口赶下去。” “与其如此,还不如老夫自己走。” “现在的两淮商会早变味了,再加上有范大水在,用不了多久就会分崩离析了。” 当着朱允熥的面,陈敬宗直接吩咐道:“往后收购那些货物的事情老夫就不出面了,由你全权处理,除陈家的现银外,那些田契店铺该动的也可以动。” “这么大的动静,唯有你出面才不会引起怀疑。” 陈磊去做是不被怀疑了,但他怕也得成最大的败家子了。 “爹...” 陈磊还是觉,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最后和朱允熥的分成方式不妥。 见朱允熥正优哉游哉端着茶杯,他爹也不想听他往下再,只能是乖乖闭了嘴。 “儿子马上去。” 在陈磊去准备后,朱允熥又和陈敬宗喝了杯茶。 大概又坐了半个时辰,这才起身离开。 从陈家出来后,朱允熥找了家客栈。 为了保证收购的顺利,还是得多心着些。 之后,又找到帘地职大和富明实业的负责人。 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了解一下当地各方面的情况。 富民实业再有钱,也很难支撑起职大的运转。 因而,每地的职大各不相同。 有的地方学费全免,比如曲阜。 一方面是要冲击孔家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因孔家留下的钱足够支撑。 有的地方收半数,这多是北方诸省。 北方较南方更贫困,很多人家境本就不富裕,唯有多少减免些孩子们才有机会去读书。 而南方则是全收了。 不以职大盈利,但必须得自给自足。 南方百姓生活普遍宽松,他们的选择学费不是唯一的。 他们要想让子弟读书,不会考虑减免学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