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四)
早上林含打开门,沈时移准时递上早餐,再陪她走到学校,晚上送她到家后,再送来晚餐。 林含并不吃,可她看沈时移做小伏低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疼。那样洒脱不羁,神采飞扬的沈时移啊,那个她爱到骨子里的人啊,尽管她恨他,她也不愿意他为她变成这样。 放学后,她约Jon去海边喝酒。她想:我要自己治疗自己,你走吧沈时移,去做回你自己。 沈时移没等到林含,接到他派给林含的保镖发来的定位和一张图片,林含和Jon坐在海边的防护堤上,两人在聊天,搞得还挺浪漫。 沈时移气呼呼地放大照片看,他不由得瞪大眼睛,他们在喝酒!沈时移太知道林含酒后的德行了,他忙招来司机奔向海边。 他赶到海边的时候林含已经喝得小脸通红,坐在防护堤上,双脚晃悠晃悠的,正呱唧呱唧地给Jon讲她的糗事:“穿的白袜子啊,鞋掉了,人家都是黑鞋子,就我一黑一白在上面跳,呜呜”,边说还边比划,Jon双臂搭防护堤上,安静地微笑地看着她说。 沈时移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上来就插在二人中间看向林含:“含含儿喝酒呐。” 林含看见他乐了,:“嗯?时移,你怎么在这,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喝酒?”她红彤彤的脸笑嘻嘻的。 沈时移好久好久没见她这么笑过来,蓦地心情大好:“好啊,哥陪你喝。”他推开Jon:“我来陪她,你走吧。” Jon莫名其妙,刚要分辨,沈时移的司机按着他的脖子把他带离,Jon坐回自己车里没有离开,他不放心林含,如果林含前夫不轨,他就报警。他看见林含那个英俊的前夫利落地坐上防护堤,和林含并肩碰杯喝起来。 起初二人只是沉默地喝着,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偶尔碰下杯,林含还是那种喝法,仰头猛灌。 沈时移也不拦她,由着她高兴,自己默默想着第一次带林含出去喝酒,那时候的林含真是可爱,沈时移弯起嘴角出神地想着。 林含喝到第四罐的时候,开始上头了,她开口大喊出声:“为什么?为什么是沈时移?为什么?”。 沈时移也大喊:“因为林含,因为是林含,是沈时移和林含。”他知道她在问什么,她想知道什么。 林含扭头笑他:“诶,你这样好傻呀。” 沈时移歪头宠溺地看着她,并不言语,她开心就好,爱咋说咋说。 林含想起自己生病那次,沈时移给她唱歌哄她睡觉,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后来他把镜头转走不让她看他,他还害羞了。 林含也唱起歌来,这是沈时移从没听过的歌,仿似京剧唱腔般: 我乃人间一凡夫 邀月饮尽一杯无 唱不尽这世间离别苦 奈何红颜天命妒 尘世湮没英雄骨 凌空处笑看伊为君舞 我此生如走卒 亦未曾止过步 论成败英雄莫问出处 向人间借朝暮 尘满面心如故 是非功过留待后人书 翩翩霓裳羽衣随风舞 她似九天一仙姝 眉点朱砂阑珊处 可叹良人最难成眷属 林含这一唱出来,沈时移就知道林含没醉,她的买醉根本就失败了,他深知这种滋味,想醉却格外清醒,想忘掉一个人却格外的想念。 他把林含轻轻搂过来,林含继续唱《晚风心里吹》,唱《错位时空》,沈时移加入进来,和林含一起唱,后来林含不唱了,听沈时移给她唱《whatawonderfulworld》,唱《whenyousaynothingatall》,当唱到《sealedwithakiss》时,他们十指紧扣,紧紧偎依在一起。 Jon看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这前夫根本就是林含的真命天子,看他俩那样,谁都插不进去,他不做声的开车离开。 沈时移低头看着偎在自己怀里的林含,软软香香的,那般乖顺,那般柔美,仿佛他们之间就像从前一样,从未分开过,他不禁轻轻吻上了她的唇,林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心里轻叹一声。 突然,林含动了一下,沈时移一惊,忙问:“怎么了含含儿?” 林含囧透了:“我要去洗手间。” 沈时移不禁失笑,喝这么多的酒,在海边吹冷风,不内急才怪。可这里怎么会有洗手间,他想也没想,扛起林含塞进车里,司机把车开得飞快。 “含含儿,好了吗?”沈时移在外面喊她,他帮她找了个酒店的洗手间,刚才被沈时移扛着跑,这会儿酒涌上来,她有些想吐,头也晕得厉害,难受极了。
林含洗了把脸,头晕得厉害,她脚步虚浮地走出洗手间。 在车上,沈时移让林含躺在自己腿上,林含躺一会就要下车吐一会,折腾好几次,半个多钟头才到家。 沈时移直接来个公主抱把她带回家,林含站立不稳,他怕她自己洗澡摔倒,干脆帮她洗好吧,再把她安顿睡下来。 林含一直闹难受,抓着他的袖子把头埋在里头不撒手,下意识地唤他:“时移?”沈时移知她是在找他的气味,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含含儿,我在呢。”林含终于睡着了。 沈时移跑到浴室冲着冷水:含含儿,你不是神经性肌体接触障碍症患者,只是你接触的人不对,只要是我,就啥事没有。 沈时移看着林含的睡颜,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模样,睡得还算安稳:你说你不是林含了,那我就帮你把林含找回来。 林含早上是被早餐的香味唤醒的,她居然还做了个好梦,久违了的好梦好睡,她看着枕边沈时移的外套,有点懵,喝断片了。 厨房里沈时移居然在煮粥哦,见她起了忙赶她去洗漱,然后吃饭。林含匆匆喝过粥后赶紧上学去了。 下午放学回来,林含发现自己进不去家门了,沈时移把锁给换成指纹锁了。 他对林含说:“反正我要钥匙你也不会给,索性换个指纹锁多方便。”说着他拉过林含的手录指纹:“手怎么这么凉?”他把林含的手捂在掌心里,又放到嘴边呼热气暖她的手。 沈时移晚餐竟然做了糖醋小排,林含吃了一口,眼眶湿润了,梅子酱调味的糖醋小排,mama的味道,她以前对沈时移说过。 林含想:我居然这么容易就又被他的柔情俘获了,那些愤懑的屈辱,那些刻骨的仇恨,就这样消散了么? 林含抬头对上沈时移的眼睛,沈时移温柔地:“好吃么?” 林含点点头:“好吃,mama的味道,”然后她迟疑着开口:“时移,那些事,你不要和我说说么?” 沈时移依旧分外温柔的对她说:“你不必知道。” 她知道,那些事,除非他自己要讲,否则,她是永远不会知道的。那些她拼起的自己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慢慢归位了,可是,有一块,始终不那么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