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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鲜花

    当我七点半就已经往车间走的时候,从没想到有天会这么早出门,手臂的酸疼提醒我早些去到车间,以免今天又去压盒子。

    气温似乎更低了些,可怕的是天上还飘下来阵阵的细雨,但是我已经没时间回去拿伞了,况且那雨确实也不大。

    我就这样跑跑停停地往车间走去,一路上基本没见到人,甚至是扫地的阿姨。

    一切很顺利,打卡,上楼,然而当我走到换衣室门口的时候呆住了,换衣室的大门没有开,而只有进到换衣室里面才能通过里面的门进入到车间里面。

    我感到一阵恍惚,看了下时间,三十七分。但是那一堵门它的确是紧闭着横亘在那里,我往前扭了扭门把手,的确是没有开,并不是虚掩着。

    我左右看看,终于在门边看到一张纸,上面写着七点四十五分开门。

    看来还有不到十分钟,但是在这边站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就在旁边一个门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台阶离门和楼梯口大概有十米左右,坐到这里能够清楚地看到有没有人从楼梯口那边走上来开门,我一边玩手机一边不时地抬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我现在又开始担忧起来,要是那个男的在开门前就过来的话那岂不是和我一起到了。

    不一会儿有一个拖沓的脚步身从楼梯那边传来,我屏息凝神,看到一个长的瘦高的女生走了过来,她走到了门口,环顾四周,然后注意到了我,只是看了一眼就退到一边倚在墙上玩起了手机。

    接了又陆续有一两个人过来,基本都是女生,但都不是开门的,见门没开就随即倚在墙上玩手机,有的还直接带了早餐过来吃,我有点纳闷,这么早的话为什么不吃完再过来。

    这时候来了一个男的,他没有转过头来看我,只是径直朝门那边走去,而他的身高背影跟昨天那个男生有八九成像,我惊慌起来,马上站起来朝门那边走去,我的突然动作令那几个女生都抬头看着我,而那个男生也察觉到什么,马上转过头来。

    容貌差别还是有点大的,当他转过头来盯着我看的时候我想着。

    “你是开门的吗。”我顺势问道。

    他没有理我,走开了。

    我瞬间感觉面红耳赤起来,倚到旁边的墙上。

    大概等了两分钟后终于有一个高个子的女生来开门了。她穿着工作服,开门的时候那串钥匙被扭得哗哗响。

    我赶紧进去换了衣服,看着空荡荡的流水线。我居然第一次感觉到亲切。

    所有人陆陆续续来了,但是兰姐没来,而是来了另外一个女的接替她。

    我问梁叔,他说兰姐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流水线开了没多久,发现梁叔一直在观察着我,我看向他,发现他笑眯眯的。

    “梁叔,有什么不对吗。”

    “你回来这边啦。”

    我心想我这不一大早就来了吗,觉得他是欲言又止。

    “你命好。”他冷不丁地说道。

    “什么意思。”

    “昨天那个小伙子,来了以后一直觉得这里很舒服,不停地跟我们说他不想回去。”

    “那他力气大啊,你没看他手臂……”

    “力气大就活该去那里啊。”我话还没说完他就说道,一脸的严肃。

    我有些不敢看他,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联系兰姐,我们虽然在流水线上有说话,但也没有梁叔说的那么多,然而我在她楼下跟她说我给她带了饭的时候,她马上就下来了。

    她穿着丝质睡裙,脸上明显带着比平时更多的红晕。没有化妆,然而面容还是跟平时不无二致,只是嘴唇苍白了一些。

    “你怎么还带饭来了。”她看起来特别开心,引导着让我上去。

    “刚才听你说不想吃饭了,我刚好也在食堂,就带了点粥。”

    我跟着她要进宿舍大楼时又立马退出来两步。兰姐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我。

    “怎么了。”

    “你们宿舍没有宿管吧。”

    “没有,男生给进的。”

    我想起大学时候女生宿舍楼下靠近入口处有个宿管的房间,她可以坐在里面看到每一个进去的人,如果有男生溜进去便会被呵斥或者是通报。

    女生宿舍楼的门前一般都会聚集着好些情侣,他们在这里拥抱和亲吻,男生再依依不舍地看着女生进去寝室楼。

    她带我去到她宿舍,坐下来就开始喝粥,让我随便坐。她的房间很简洁,里面只有四张床,但是只有两张床有床铺。

    “舍友都走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个在外面也有租房,不常回来。”她吹着guntang的粥,说道。

    我坐在对面床上看她喝粥,她像是故意大口喝着,还没吹凉就喝下去,以至于烫得把嘴里的粥又吐出来。

    “兰姐你慢点喝。”

    “太饿了。”她笑笑。

    “你刚才还说没胃口。”

    “你把这粥送过来我就饿了,其实我中午就已经没怎么吃了。”

    她低下头喝粥时,我能看到她吊带裙里双乳的沟壑。

    “兰姐你养了很多花。”我起身朝阳台走去,看着阳台外面摆着一块木板,上面放了很多的盆栽。

    “闲的没事瞎养的,养死了不少。”她笑笑,走了过来。

    “噢噢,我觉得都长得挺好的呀。”

    “那是因为死了的我都扔掉了。”顿了顿她又说道,“在这工厂,都是跟机器打交道,养些花儿挺好的。”

    “兰姐,你去吃吧,我自己看会儿。”

    “没事,太烫了,放一会儿也好。”

    “好。”

    “你要不要,我送你一盆你带回去养。”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连摆手,“要我养肯定就养死了,我看看就行。”

    “那你想看就来看看吧,这些花就算开了,也不一定能一直开着,什么时候就枯萎了,看不到了。”

    “它们开花的时间很短吗。”

    “有的长些,有的短些,但是不管怎样,最后都会枯萎的。”

    “这是大自然的规律。”

    “是啊。”

    “兰姐,你养了这么多花,到时候你走的话带得走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带不走了,这么多我不会带走,就让它们流浪在这里吧。”

    “那没人照养的话它们不就都死了。”

    “死了也没办法,人总是该照顾好自己,再去照顾身外之物。但至少我养过它们,它们要是有思想的话,也应该会记得我。以后没人养它们了,或许会死掉,但至少比起从没人养过它们要好。”

    “你真看得开。”

    “是这样的,多经历一点点你就知道了。”

    外面忽然传来轰轰的雷声,兰姐叫我进去。

    “今天不用浇水了。”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