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 忠肝义胆
令袁紫烟比较心寒的是,李世民双眼放光了,到底是年轻,眼神之中全身期待。【】也许他以为皇帝会让一位公主下嫁,美滋滋的躬身道:“启禀陛下,世民年纪尚轻,还未成婚。” “男子立业之前必要成家,不知贤侄可有中意女子?”杨广大有深意的问道,看似无意的还回头看了一眼袁紫烟。 袁紫烟顿时又激动了,难道杨广会让自己嫁给李世民? 可是,如果嫁给他的话,那么还怎么回家呢?算了,哪能想那么多,大不了带着李世民一起穿越回去,保证爸妈满意这女婿! 这,李世民一时语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世民是聪明人,当然看出了杨广的用意,袁紫烟在城楼之上直呼自己的名讳,又和自己十分亲近,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两人是旧相识。 古时候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袁天罡的社会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名声却是十分响亮,倒也配得上李世民次子的身份。 只不过,李世民也看得出来,袁紫烟对于杨广很重要,如果真的顺着皇帝意思的话,难保杨广将来后悔了,再找自己的麻烦。 李世民都这么想,李渊更是如临深渊,惊得打了一个寒战。天底下好人家的姑娘多得是,没必要非得动皇帝的女人,弄不好就要出大事! 不等李世民开口,李渊又上前说道:“臣感激陛下记挂犬子琐事,世民虽未成家,实则已有婚约。正与媒人商议,择期完婚。” “哦?不知是谁家佳丽?” 杨广听上去很高兴,但是李世民却愣住了,微微皱起了眉头,为何这么大的事儿,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正是右骁卫将军长孙晟之女,叫做长孙无垢,小字观音婢,端庄贤良,博览群书,十分出众。”李渊缓缓道来。 长孙晟是杨广父亲隋文帝十分欣赏的大将,生前也曾为杨广效力。向使长孙晟在,不令匈奴至此,杨广点头道:“原来是名将之女,难怪能入得唐公家门。” “陛下说笑了!” 众人都呵呵笑了,唯有两个人铁青着脸,一是李世民,之前并未听说有过什么长孙氏的未婚妻,父亲根本就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便私自定下婚事,这和大哥李建成就完全不同,当初是精挑细选,还得一再征求李建成的意见。 这个长孙无垢,李世民倒也偶尔听到父亲提起过,长孙晟死得早,她便由舅父高士廉抚养。大业九年,高士廉因与斛斯政有交往,受到牵连,被杨广贬为朱鸢县主簿,没想到父亲却与此人私下相交,甚至还定下儿女亲家,看来自己这桩婚姻还是被父亲利用了一把。 哎,到底是次子,差了几岁的光阴,便有天壤之别。 另外一个无精打采的便是袁紫烟,李渊守着皇帝以及文武群臣提起李世民的婚姻,应该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再也无法改动。 李渊口中的观音婢,不只是袁紫烟认识,她也是后世人家喻户晓的名人,长孙皇后嘛。因其贤德与无私,受到了李世民以及世人的敬仰,成为李世民身后那个伟大的女人,也是历史上贤后的典范。 所以,袁紫烟要是再嫁给李世民的话,那就是妾室的身份,让人想想也挺不甘。最重要的是,人家李世民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啊,瞧他刚才那期盼的眼神,错失皇室公主之后,又是满脸的惆怅,都不知道遮掩一下。 不是自己的,就没必要强求,袁紫烟倒也想得开,能见到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就是造化,还要啥自行车啊! 之后,杨广又封赏群臣,还亲自探望了重病之中的杨义臣,袁紫烟自然随行。 杨义臣身受重伤,虽然侥幸捡回来一条性命,但是元气大伤,加上始毕的大铁拳头不断敲打他的脑袋,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一直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多有呕吐症状。 “杨大人病情如何?”杨广焦急的问道。 “启禀陛下,尚书大人吉人天相,已无生命之忧,但是……”御医战战兢兢的答道。 “直说!” “是!”御医一脑门汗,说道:“杨大人外伤累及内脏,怕是以后都要在病榻上度过了。” 御医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眼杨广,只见他脸色铁青,吓得又闭上嘴巴,杨广恼道:“接着说!” “其实最为危险的还不在于此,好生调养,亦可延年益寿,只是其头部受重创,颅内积雪,且有肿块,恐有失忆之症。” 什么?!杨广一声呵斥,御医吓得跪了一地,“何为失忆之症?” “大哥,就是大脑受损,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尤其是近期发生的。”袁紫烟忍不住上前凑在杨广耳边小声说道。 杨广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不管用何等方法,何等药材,都要给朕将杨大人医好!” “陛下,外伤好治,只是这头脑,臣等医术不精,还请陛下赐罪!”御医们拼命磕头,以至于额头都咳出血来。 “好,既然如此,便都拖出去斩了!”杨广瞪着血红的双眼吼道,御医们好几个都吓哭了,咧着嘴求饶不已。 杨广正在气头上,袁紫烟也不好劝说,正当一队侍卫架着连哭带闹的御医出去时,一声脆弱的呼唤传来,众人都愣住了。 “是杨大人醒了,醒了!”御医连忙高声说道。 杨广连忙上前,确实是杨义臣醒了,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口气轻松的安慰道:“义臣,你福大命大,已经从鬼门关回来了。” 杨义臣微微一笑,半睁着眼睛,道:“老臣感激陛下关怀,适才的话老臣都听到了,只是睁不开眼。” “此等小事不劳义臣费心。” “陛下,御医已经尽力,还望陛下宽恕。”杨义臣先是替御医们求了个情,御医们都感动的稀里哗啦,流泪不止。 杨广这会儿的怒气也消了不少,摆摆手:“罢了,都下去吧。” “谢陛下!”杨义臣微微点头,此时也清醒不少,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神十分迷茫,呆愣愣的看了半天,不解的问道:“陛下正值英年,为何已显老态?” 杨广一怔,随即苦笑了几下,哎,杨义臣果然忘记了很多事情,感叹道:“义臣,你能记得朕便好,其余都不重要。” 杨义臣更加疑惑,但他也知道自己生了病,努力回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些零碎的片段,无法串联起来,看来,自己有些糊涂了,颓废的说道:“陛下,老臣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怕是以后不能在朝堂之上服侍陛下了。” “义臣何出此言!天下名医甚多,朕定能寻得高人替你医治,直到康复。”杨广不由自主落下泪来,滴落在杨义臣的手背之上,却暖到他的心里。 “有陛下此番话,臣死而瞑目。”杨义臣也紧紧握住杨广的手,心中感慨万千。 “义臣,朕多疑猜忌,对你之前多有误解。今日雁门一行,才知义臣忠肝义胆,悔之莫及。”杨广十分诚恳的说道。 “折煞老臣也!”杨义臣十分激动,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杨广制止。就是刚才这么小折腾了一下,杨义臣也累出了满头大汗,喘息道:“陛下,臣不知将来还有多少时日,好似一场梦醒来,忘却了大多,有些话不吐不快,至于对错,还请陛下见谅。” “卿尽可畅所欲言!” “陛下,大隋百废俱兴,应少兴土木,心中常常惦记百姓疾苦。”杨义臣直言道。 “哎,朕,依了你便是。”杨广有些蔫吧,想替自己辩解几句,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杨义臣却流下了更多的眼泪,欠身道:“其实老臣又何尝不知陛下的难处,当日天下初定之时,诸多王爷以及废太子杨勇对皇位虎视眈眈,陛下昼夜思索,夜不能寐,臣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杨广重重叹了口气,眼睛空洞的望向远方:“但愿史书上也可如此记载,而不是怨朕使得天下劳役过重。” “大运河为利国利民之举,造福千秋万代,而洛阳集经济文化军事交通便利于一身,陛下营建东都,实为明智之举!” “义臣!”杨广十分激动,含泪道:“你莫不是恭维于朕吧?” 非也!杨义臣摇摇头,不无遗憾的说道:“只是臣实是不解,陛下正直壮年,如日中升,为何这一系列举措,都显得cao之过急?若是按部就班,逐一而为,许就不是今日之局面。” 杨广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因为杨义臣看上去不像是糊涂了,反而像是更加清醒,坦诚道:“义臣,朕可告知你个秘密,其实朕也已身染顽疾,可活年岁不足三年矣!” 不过杨义臣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兀自念叨个不停:“治大国如烹小鲜,还需稳稳妥妥。陛下,咦,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好似哪里见过?” 杨义臣问的正是袁紫烟,杨广的心彻底凉了,连腮边泪水也是冰凉一片,杨义臣确实已经糊涂了。 数月之后,一代忠良杨义臣病逝,临终前谁都不认识,只念叨着陛下,此为后话。 雁门之困已解,杨广一刻也不想停留此地,于是传令下去,稍作休整,明日清晨回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