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贵圈真乱乱成稀饭(2)
距离景炎第一次来玄女楼听歌,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自那以后,景炎成了玄女楼的隐藏常客。 这当然不是因为,景炎和玉都年轻才俊们一样,迷上了绿服舞娘们婀娜多姿的身段,和她们好听的声音,而是单纯地因为这里的之音对他身上的疼痛感,有缓解之用。 当然,景炎才不会那么财大气粗买票进来,每次他来到玄女楼,都会提前用玉简通知,然后有一位绿服舞娘把他从后门领进去。 颜婴本来迫于被景炎抓到把柄,想着糊弄景炎几次便不再理他,表现出的态度仿佛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但是次数多了,说的话也多了,渐渐就熟络起来。 景炎还曾带漠白来过一次这里,但是漠白第二天就说再也不来了,原因是当时在这里点的一盘菜。 那时景炎还没来过这里几次,误以为这里的饭菜是免费的。当时漠白饿着肚子说来一份菠菜炒鸡蛋吧,景炎心想难得来到这样的高档场所,不如换换平时在客栈里没吃过的。结果菜单拿过来之后二人看着后面的金额,下巴都要砸在桌子上面了,漠白忍痛点了上面最便宜的一份“金枝玉叶”,本来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期待,结果“金枝玉叶”端了上来,居然就是菠菜炒鸡蛋,里面的鸡蛋还没有掌柜放得多! 从那以后,每晚便只有景炎一个人光临玄女楼,偷偷摸摸地进去,偷偷摸摸地出来,像极了那什么。 景炎还曾经约过扶苓一起,却被冷眼瞪了回来。扶苓知道景炎到玄女楼是为了缓解灵力肿瘤的痛感,但是每每想到景炎是去找绿歌家族的颜婴的,就没给过景炎好脸色。 景炎倒是对扶苓的不满情绪摸不着头脑,又想起了三姐四姐和母上大人,觉得女孩子的心思真是玄之又玄。 “你说你缺钱,多找几个有钱的年轻公子,像我一样偷偷带进来,收他们些钱,不就赚大发了么。”隔着墨绿色垂纱,景炎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我的房间,岂是等闲之辈说进就进的?”垂纱的另一边传来冷哼。 “那你多卖些票出去不就好了?你当初在天工坊不就给了我一张么?”景炎好奇问道。 “我只能要到有我上场的歌会的票,有我的演出本就不多,而且……” 景炎理解玄女楼保持这种新鲜感的必要性,“而且什么?” “以前有一次,我偷偷卖出去的票太多,被父君发现了……然后他就命令不准我再接触玄女楼放出去的门票,之前给你那张还是我的贴身丫鬟偷偷弄来的。” 景炎莞尔一笑,“你父君说话这么管用啊。” “他可是玄女楼的掌管人,更是剑道盟的十位剑者之一——剑君。”颜婴回想起自己还是个孩童的时候,那时自己一边拍着玉都孩子们都玩的皮球,一边哼歌,父君听到了把自己叫到他的书房,说你的声音,只是打发时间哼哼歌的话就太浪费了。之后不久,她便成了享誉玉都的歌姬,受万千年轻才俊献爱追捧。 景炎很想问你背景那么大怎么还要自己攒钱来杀人,但是他没有开口,且不说颜婴肯定不会告诉他,他能听到这件事也不过是之前颜婴被自己的话气昏了头脑才一时口快,景炎自己也不想卷入麻烦事当中。 他陷入了沉默,颜婴也不管他的存在专心练琴,几曲过后,颜婴擦了擦额上的香汗,准备休息片刻。 “你今天倒是话有些少,像是有些心事。”颜婴漫不经心道,今天景炎出奇地沉默,和前几日的喋喋不休形成反差。 这倒是让颜婴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不少,心中少了些烦意,只是还有些不习惯。 “没什么,今天客栈里有两个人离开了。”景炎淡淡道。 颜婴心想你这个店小二还挺敬业啊。 景炎回忆起兰栅和兰亭离开时的场景,小兰亭拉着自己的手说景炎哥哥你以后一定要到腾龙国来看我啊。 景炎打趣说有机会一定会去,只是我那么忙,等我去了,过了这么久亭亭可能不认识哥哥了,而且亭亭已经长大哥哥也不认识亭亭了。 兰栅倒是意味深长地说那一天不会有多远的。 然后兰栅和掌柜打了招呼,说希望能够留下他们的客房,他向一个朋友推荐了这里,可能会晚点到。 店里有生意,掌柜当然喜笑颜开来者不拒。 兰伯的朋友啊,应该也是腾龙国的吧。景炎想了片刻,便不再多想。 …… 玉都城外的山道上,兰栅和兰亭坐在马车里,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微晃动着。 兰栅的视线穿过竹帘的缝隙,望向了那片已经只有棋盘那么大的城市。 玉都的万家灯火此刻仿佛这张棋盘上的棋子,这里一直是大人物们举棋cao盘的地方,也只有他们能够下如此宏大的一盘棋。 再过不久,就会是年轻的卒子们碰撞的时候了。 兰栅看了眼仍然满脸不舍的兰亭,一脸宠溺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长大了,能离开大伯身边了,就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兰亭垂下小脑袋,“我想一直待在大伯身边,和大伯在一起。” 兰栅苦笑道:“你会长大,而我会变老,像我这样的糟老头子一直待在你身边的话,你迟早会厌烦的。” “我不会的!”兰亭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兰栅摸了摸兰亭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道:“等你长大了,一定会出现比起我,你更想和他在一起的人。” 兰亭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们的马车在山道上越行越远,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景炎来到玄女楼除了听歌疗法,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收集情报。 他琢磨着既然桃李七杰是半年后云王会的大敌,那么关于他们的事情自然是能多知道一些就多知道一些,而同为桃李七杰的颜婴自然有独家消息。 景炎倒是不指望从端睿那个闷葫芦那里套到些什么,更不要说红观,他现在见到自己就想把自己拉到小角落里打一架。 倒是修兮,自从上次在天工坊交换了玉简的传讯印记后,景炎倒是用端睿的黑历史换到了不少信息,只是大多无足轻重。 反而是颜婴,从小就出道的她,生活重心并不在桃李园的研习上。她和其他桃李七杰关系没有那么亲近,所以不会刻意隐瞒,而且对云王会的冠军奖品有极高的欲望,毕竟圣遗物换成的钱在玉皇国盘下一条街的店铺是不成问题的。 而建立好人缘的秘诀,就是建立共同的敌人啊。 所以景炎经常拿红观端睿和修兮的情报,向颜婴换取桃李七杰另外三位的情报。并且为此记下了不少的笔记,针对不同的人,安排了不少的战术。 他们面前有一张纸,上面写着桃李七杰的名字。 “你说青霄家族的君伐惯用的武器是长矛?”景炎抬头问道。 “嗯。”颜婴已经对景炎闯进垂纱里面见怪不怪了,“传闻他是青霄家族第一个,在证道境就获得青天矛认可的人,是个强敌不容忽视。” “青天矛,很厉害么?”景炎转动手中的毛笔。 “很厉害,厉害到如果他在云王会用出来,就太荒唐了,所以哪怕看在家族的颜面上,我想他也不会用的。”颜婴一只手摸着下巴分析道:“他和红观一样,在某些地方傻愣愣的不知变通。”
“我记得红观说过,君伐是他的死党。”景炎想着节奏类似的人倒是很容易相处到一起。 “君伐之前在桃李园还给我写过一封情书,上面写着你是天上的小鸟飞呀飞,我是地上的野狗追呀追。”颜婴捂住杏唇笑道。 景炎干笑了两声。 “紫血家族的紫兰我之前在医坊见过,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景炎想起那张冰山美人般的玉颜,夏天站在她的旁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低了两度。 “她我倒是了解的不多,毕竟我很少让自己受伤,如果因为受伤而取消歌会,我的工钱会减少的。”颜婴轻轻把玩着袖口绣着的小花,“不过在桃李园的时候,听说有一次因为忍不住被一个人调戏,紫兰就把那个人关进了棺材里。” 景炎打了个寒颤,“你们去桃李园上课,还随身携带棺材?” “谁知道她带那玩意儿干嘛。”颜婴没好气道:“可能和她的灵道有关。” 景炎记下笔记,在纸上圈出江伦的名字,“那这个人呢?” “黄泉家族的江伦。”颜婴蹙眉沉默了片刻,说道:“唯独这个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如果以后遇到他,一定要有多远跑多远。” “他吃人啊?”景炎挑眉。 “这个人是桃李七杰之首。”颜婴的食指敲打着琴面,“他们黄泉家族掌管着玉庭八部中的司部,持有审判刑罚的大权,整个家族的人都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而江伦……” 景炎静静听着。 “他当初在桃李园,差点当众杀死一个人,当时我就在旁边围观,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我感觉就像脊梁骨贴着一座冰山一样。”颜婴的眼中出现了深深的忌惮之色。 景炎想那他倒是比紫兰更解暑。 颜婴站起身,到铜镜前整了整发饰,然后理了理衣袖。 “你今天要上台?”景炎把毛笔夹在鼻口之间。 “没有,不过今天有个麻烦的家伙要来玩,我得在暗地里看着,省得她惹出什么麻烦。”颜婴看向景炎,“正好你也过来,这个人我比较熟,她也会参加云王会的,并且实力不容小觑,我可以多和你讲些她的情报。” 景炎跟着颜婴来到一个房间内,从这个房间的窗户可以将整个大厅尽收眼底。 景炎定睛一看,看到中央舞台上,一个白裙女子舞动着优美的舞姿,她的歌声婉转悠扬绕梁回荡。 台下的年轻才俊们,眼睛仿佛都变成了心形,一个个幻想着如何把自己献给台上那个清风霁月般的绝色佳人。 “你就不奇怪为什么玉都有九大家族,但是桃李七杰却只有七个?”颜婴看着有点懵得景炎,“九大家族并没有排名,但是九个当中的统治者,毫无疑问是形影不离的黑天家族和白巫家族。” 景炎意识到,桃李七杰谁也不是出自这两个家族。 “黑天家族并没有年轻一辈,而台下这个人,便是白巫家族年轻一辈中最有实力的一个。”颜婴的脸上出现玩味的笑意,“她拥有着不输于桃李七杰的实力。” “那她怎么没被算进去?”景炎问道,“总不会是因为‘桃李七杰’念起来更顺口一些?” “因为她,是个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