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也许杀人会厌，但绝不会停手
“谁也没有错，但谁都是错的。” 王永寿醒来后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他和北辰都被泡在一个盛放着一种散发着难言的腥臭味猩红液体的浴盆中，赤衣则在旁边自言自语着。 “你们醒了啊。”赤衣眼中没有了初始的疯狂，多了些许释然与欣赏。 “你救了我们吗？为什么要救我们？” “你怎么说也是人族，而且你居然继承了人祖的大道，就算你不是那最后一颗种子，也是人族重要的希望，为了戈康，我也要救下你。” “人祖？”王永寿有些疑惑，眉头一皱，八卦命魂缓缓升起，他指了指八卦中的男子，“你说的是他吗？” 赤衣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不由自主的变成一只巨大的血色蝙蝠，腹部金光灿灿，蝙蝠大口一张，一只小巧的八卦盘从他的嘴里飞了出来，王永寿的无垢也发出一阵低鸣，一道光柱连接起八卦盘与无垢，两者同时一个闪烁，八卦盘便楔在了无垢的剑柄之上，仿若天然便是一体的，赤衣目中露出激动的神色：“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回应，戈康没有骗我，你真的来了。” 王永寿握住剑柄，仔细端详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于是他问道：”这是什么，戈康当年对你说了什么？“ 将八卦盘吐出来之后赤衣又变回了人形，他理了理衣角，慢条斯理的说道：“八卦盘传说是人祖的贴身法器，戈康当年铸造无垢时就是以人祖的大道为炉火铸造的，只是当年与这面八卦盘并不契合，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今天的无垢居然会与八卦盘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戈康当年将这块八卦盘交给我之后也只是说以后会有人来取回，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赤衣摇了摇头，“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那时的我还很弱小，我只是守护着这道场依靠着这片禁制才活到了现在。” “送我出去吧，我要完成这次试炼。”王永寿说道。 “为什么，虽然被九幽之垢浸泡后你的伤势好了很多，但你现在还是很虚弱。”赤衣的语气中多了些关切。 “我答应过城主，他替我照顾那城中的人族，我替他夺得名次，不能食言的。” 赤衣露出一丝不忍，“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傻的。”说完食指一点，画出一个圆圈，一道水镜便浮现在了王永寿的眼前，他看见城主在他走后狰狞的神色，他看见一城的奴隶被赶进了矿山的最深处，每天都有人死去，他甚至看见第一天被矿石压断腿的人第二天就被砍断大腿逼着继续挖矿，王永寿的眉间多了一缕煞气，他看了看血红的浴盆，露出一个微笑，笑的很开心，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能不能，送！我！出！去！” 赤衣露出一丝傲然，“虽然这片道场一直被那几个老不死的镇压着，可这片区域，我才是绝对的掌控者，可笑那几个老家伙还以为他们可以控制这片区域，我要是想弄死那些前来试炼的人，易如反掌！”他又看了看还没醒转的北辰，“这个小家伙倒是聪明。” “何出此言？”王永寿有些疑惑。 “所谓的试炼也不过是那些老家伙攫取你们体内命魂元力，越是厉害的人元力被攫取的越多，虽然那些老家伙会用其他东西补偿，但命魂元力被攫取过多的话以后的成就也就只能止于此了，那个小家伙和一些其他精明的人都是来探索这片地区的，可要是没有我的首肯，他们哪能找到天魔弟子遗泽！” “原来是这样啊。”王永寿点了点头，杀气四溅，声音愈寒，“送我去焦城附近吧！” “我好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呢，哈哈哈，去吧！”赤衣发出尖锐的叫声，一道道音波冲击向王永寿，他的身旁空间被音波搅得粉碎，光线一暗，王永寿便消失了，赤衣坐在铜棺中，看着面前的水镜，“你好像忘了一个有趣的人了哦。” 这次的空间传送并不漫长，至少比传送阵快的多，王永寿摇了摇头，驱除了脑中的一丝眩晕感，待他定下神来，他发现自己赫然在当年刚出山村的那里，这儿没什么变化，只是不远处多了一座茅草屋，屋中有着一股强大的气息，这股气息即便与黑天王相比也不逊色，王永寿脚尖一点就要远离，这时他不想节外生枝。 他不想惹事，可屋中的气息却升腾起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王永寿冲来，躲不过，也只有先看看这家伙想干嘛了。 “兑泽！”王永寿抽出无垢，命力流转，兑泽之术运转起来，一座土墙化作一面十米大小的盾牌瞬间竖在了王永寿的面前，王永寿心中一喜，他感应到在他运转兑泽之术通过无垢时，八卦盘一闪，兑泽之术的威力竟被生生的强化了两三倍，如果当时他有这面八卦镜的话，想必黑天王也不能轻易击破他的防御，有了这面八卦镜，只要他还有命力，他的防御即便与有心域护体的乱身境强者相比也毫不逊色了。 没等他做出询问，这股气息到他的兑泽之盾前面便停了下来，这时他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吾主，周昂在此久等了！”王永寿的土盾瞬息之间瓦解，“周昂？!” 周昂抬起头来，他的额头多了一对鹿角和一些伤疤，那时的猥琐胆怯已然消失难觅，“正是卑下！” “你居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破入了乱身境！” “不负尊望！” “好好好！”王永寿连说三个好字，也不多问，喝问一句：“可愿随我杀人！”“有何不敢！请吾主引路！” 以两人的脚力，焦城也不过是转眼便到，途中两人也不说话，都在暗暗的积蓄着气息，等到了焦城城门前，王永寿的气势冲天而起，士兵一脸戒备，举戟喝道：“不宁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公孙城主可是坐镇城中，你不要造次！” 周昂问道：“便从此始么？”王永寿点了点头，“血染焦城！” “杀！”周昂从怀中掏出一把十字刺，脚步一动，一串虚影留下，一地尸首倒下，王永寿手执无垢，兑泽之力流动，一步一杀，这些司兵境界的城守根本拦不住二人，城中大乱，一座座禁制被触发，等到王永寿二人冲入城中时，整座焦城已然被禁制包裹，在禁制的加持下，王永寿二人的屠杀速度变得慢了起来。 就在王永寿将无垢从城守队长的胸前抽出时，远远的传来一声长啸，“何人敢在我焦城放肆！”王永寿大喝一声，“离！”一道火龙从无垢冲出，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起来，从远处空中飞来的人被迫落地，疾奔而来。 “公孙城主，别来无恙否？”王永寿握剑行礼，笑容灿烂，周昂站在王永寿的身后，杀气凛然，不动如山，而眼前的人则被烧焦了一大片头发，原本威严的城主长袍也被烧的破破烂烂。 “师！不！宁！”城主一字一顿，愤怒而惊愕。他抽出了盘在腰间的软剑，指着王永寿，“你怎么可能回来的！你疯了吗？这些人都是你昔日的同僚啊！”周昂突然一动，十字戟被拆开，长戟被他掷出，与城主的软剑碰撞，他则手执短戟，贴向城主，城主连连后退，但还是中了周昂一拳一脚，鼻血直流，城主袍上多了一个显眼的黑漆漆的脚印，周昂的声音低沉阴森，“拿剑指着吾主，你，是在找死吗？！” 城主后面的两名客卿一步上前就要动手，城主挥了挥手，示意等等，他擦了擦鼻血，态度变得谦卑起来，“王永寿，我们好歹一场共事，我还帮过你，你今日是什么意思？”王永寿弹了弹长剑，发出一声好听的低鸣，他缓缓走到公孙面前，浅浅的笑着，“真是要多谢城主对在下的照顾呢。”下一刻王永寿的面孔便扭曲了起来，“你告诉我那些奴隶在哪里！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啊，公孙！城主！” 看着王永寿狰狞的面孔，公孙深吸一口气，握剑问道：“你真的要为了那些卑贱血脉与本城主为敌么？”王永寿横剑低眉，“今日此地，便是你葬身之所！今日此地，凡曾助你者，无人可逃！今日，注定血流成河，不死不休！” 公孙没有说话，猛地抬起头来，一抖软剑，一朵剑花便向王永寿刺来，王永寿长剑一竖，护住面门，一声脆响，王永寿便被击出了数丈之外，“你以为你一个大司兵境界的弱者可以与我抗衡么？你以为一个你依靠一名乱身阴阶的小子便可以屠戮我焦城吗？太天真了，小子，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说完，公孙举剑向前，“心域！”一套甲胄便出现在了公孙身上，“吼——”他发出一声野兽的嘶吼声，一只白额吊睛虎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你真的以为乱身境便可以目空一切吗？”王永寿低声说道，“兑泽！”八面一人高的土盾便出现在了王永寿的身旁，环绕不休，无垢往地下一插，八卦命魂轰然降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永寿仿佛看见八卦中男子眼神多了一丝轻蔑。 看着城主刺来的剑，王永寿横剑向前，双剑交错，湛起阵阵火花，软剑猛地弯起环着无垢绕了半圈，随后就要刺中王永寿的咽喉，王永寿向后一扭，用力将剑抽出，迅速退后两步拉开一个身位，随后一剑向前，击中软剑的正中，“咔咔——“城主软剑的正中泛起点点暗黄色的光芒，随后向全身迅速扩散开来，王永寿一拍地面，土芒闪烁，与大地相连，瞬息之间便成了一座土冢，王永寿右手捏诀，吐出一口精血，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无垢一刺，大喝一声：“乾兑交互，泽天之术！” 土冢生出无数的云气，数不清的小树苗从土冢上长出，一条云龙从天轰下，土冢瞬间破碎，留下了一地的鲜血，王永寿单手一捏，树苗狠狠的再往里一刺，一声闷哼，又是一大滩鲜血流了出来。 王永寿单手撑地，急促的喘息着，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烟尘缓缓消散，公孙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可他还是没有死，他发出一串神经质的笑声，“不错，不错，你是第一个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的大司兵，这样，你可真的，该死了！”公孙目露疯狂，他从口中吐出一个金球，金球渐渐缩小，落在公孙的手上，他的rou身迅速变得消瘦，被刺伤的地方已然可以看见骨骼，翻开的伤口不再滴血但变得漆黑一片。 “去死吧！能死在乱身阳阶强者用寿元滋养的天阳丹手上，你算死得其所了！”公孙手握金球，王永寿感觉所有的毛孔都炸裂开来，前所未有的危险感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的理智告诉他要躲开，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举起了无垢，不知哪来的声音在不停的说着：“斩的开！一定斩的开！”王永寿大吼一声：“给我开！”他没看见无垢上的八卦疯狂的转动了起来，也没看见命魂中的男子伸手往前一点，反正他就这么斩了下去。 “轰——”无垢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抖动着，“哧——哧——”，一阵尖利之物摩擦声音响过，王永寿的耳朵暂时的失去了听觉，他看见的就是面前的公孙被无垢从中指斩下，却在颅骨的正中央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线，公孙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出，整个人便成了两半，曾经在焦城作福作威百年的城主便身陨于此。 此时周昂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周昂提着两人的头颅来到王永寿身边，半跪说道：“二人已伏诛。”王永寿喘息不已，指着城主府，“凡此城军士，鸡犬不留！”周昂抱拳，随后便是一群人的呼喊求饶，随后便是一阵寂静。 焦城，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