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六九等
“对了，你还没和我说说你和罗汉还有闯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上次听你的意思好像是这俩人你都认识？” 曹枭突然想起了老匪在锦园里的表现，好奇道。 “其实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事了，那时候我刚从老家出来讨生活，在天海因为吃饭也算是和罗汉不打不相识了，一来二去就厮混在了一起，那时候他还没博出罗汉这个名号，算是个低级的小混混，手下加上我也才五六号人。” “但那小子身手好，也够狠，没多久就被他打出了点名声出来，但后来有一次因为喝醉了，调戏了一个他根本惹不起小娘们，被闯王抓住断了他一根手指赶出了天海，我也就趁机也跑去了云南，这些年都没在联系，这一晃应该有二十年了吧。” 老匪拿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口，苍老的脸上有些犹豫和含糊，曹枭感觉老匪说的应该并不是实话，最起码应该隐藏起来不少，但也没刨根问底的追问，笑了一下，算是认同了。 老匪和罗汉还有闯王他们当年到底被老匪隐藏了哪些故事，曹枭虽然好奇可也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权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赚钱，钱，才是曹枭抓心挠肝迫切想要的东西。 “咱们得干点什么，最起码也得先弄到第一桶金再说。” “这世道赚钱哪有那么容易？早就不是头几年改革开放的时候了，那时候国力衰弱，讲究的政策是什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你要钱，政府给你拿钱，要开公司，政府给你支持，一路畅通无阻大开绿灯。现在你想发家？启动资金就是个问题，原始资本的积累是最难的。难道你还想捞偏门不成？” 老匪颇有深意的毫不留情的打击曹枭道。目光闪烁，隐含着某种莫名的期待。 “天海的林宝，金陵的罗汉，合肥的杨洪武，苏州的闯王，这些人都是怎么起家的？说实话，我一直没弄明白现在所谓的地下势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曹枭疑惑道。 说到这里。曹枭发现不仅是小罗，就连罗琳小妮子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显然也是好奇的很。 “我明白你想问的是什么，这事要是换了别人也许还不能清清楚楚的回答你，但我怎么说也在道上厮混了几十年，今天我就好好给你上一课。” 老匪抓起酒瓶子猛灌了一口，一双绿豆眼来了精神，炯炯有神。 “我这么和你说你就明白了，如果把那些个混社会的大佬都分成三六九等，那他们所经营的产业也可以以此划分。最头等的大佬，背靠政府官员这棵大树，洗钱，走私，等等，人家玩的是大买卖，要是关系再过硬一些，就玩些金融，基金，股票这些一般商人玩不转的东西，炒房，炒茶，炒艺术品，这才是一线大佬应该涉及的产业，靠着这些东西，每年的利润根本不可想象。这帮人当中，在江浙两省，闯王绝对是头一号大佬，虽然他产业不多，生意也少，但可以说他是在官方能量最大的商人。” “接下来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张老板和林宝什么的了，娱乐城，酒吧，洗浴，KTV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每年的利润也不小，可还是和那些人不是一个档次的，所谓的官养匪，就是他们可以帮着他们背后的官员大佬们处理一些他们不好直接处理的问题，两者相辅相成，也挺有些门门道道。” 老匪砸吧着嘴说道，说完这些，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这最有意思的就是下三等，那就是像我这样养了一帮子只能干些小偷小摸，坑蒙拐骗勾当的乌合之众，有的给人罩些小场子，有的胆子大的也干些买凶伤人的勾当，逼良为娼，小姐当中的鸡头，场子里的一哥，就连出租车都有里面的门门道道和规矩，穿上一身城管的衣服朝着小商小贩变相的收保护费，卫生费，也都是这帮人的路数。因为圈子小生意也小，所以竞争很激烈，那些大层面的人讲究个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这帮人不一样，不行就跑路，也闹不大，所以反倒热闹的很。” 曹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个比较不切实际的想法在脑中逐渐成型，可随即不禁苦笑，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这实在太过遥远了。 “咱们既不认识当官的，也没什么产业，咱这路该怎么走？” 曹枭感慨道。这第一步，真他妈难。 老匪翻了个白眼，调笑道。 “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干了，能等到现在？曹枭，我和你说句实话，想让我们这群人跟着你混不是不行，但你得拿出点本事来给我们看看不是？不然咱们这条小船凭啥能让你当掌舵人？” 曹枭抬头，盯着老匪那张饱经沧桑，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的老脸，轻轻点了点头。没言语。 整顿饭从头到尾都是曹枭和老匪两个人在说，他们在听，黄毛还不时插嘴充满玩味的调笑曹枭两句，可小罗更好，干脆一言不发，低头喝着闷酒，只是偶尔和坐在旁边的罗琳说上两句。 见场面冷了下来，小罗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站起身端着酒杯对曹枭道。 “曹哥，我有话和你说。” 曹枭一愣，不知道小罗是个什么意思。 说实话，曹枭对小罗的心态很复杂，曾经最信任的兄弟，却背叛过自己，这种心思谁能明白？怨恨么？曾经有过，可现在淡了。不怨恨么？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还真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曹哥？” 见曹枭出神，小罗又叫了一声。 “啊？不用这样，都是兄弟，有话坐下说。” 曹枭急忙举起酒杯，也站了起来。可这一站起来才发现，两人之间已经生疏到这种地步了么？这还是那个可以合在一起干一票大的的生死兄弟了么？ 曹枭懊恼的坐了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罗也很尴尬，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支吾了半天，将手中的啤酒一口灌下了肚，狠抹了下嘴角，直接道。 “曹哥，我想好了，我留在这里也不怎么合适，我想去当兵。” “当兵？” 曹枭愣住了，一时没能理解，可随即看了看小罗的眼神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是啊，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留在这里？也许当兵才是一个离开的最好借口。 “那罗琳？” 曹枭疑惑道。 “我说什么也不会让罗琳卷进这场风波的，天海不能回去，就连苏州也不能让她呆了，我准备把她送回老家，让她在老家那边念一个技校学些手艺也就算了，这次是我连累得她不能安心上完大学，但我也不能再让她冒什么风险了。” 曹枭沉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仔细想想，貌似自己也没资格说什么。 不让小罗去当兵？还是不让人家把罗琳带回老家生活？凭什么不让？ 曹枭没有说话，罗琳倒是急了，小妮子怎么也没想到他哥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接连带来这样两颗重磅炸弹般的消息。 哥哥去当兵，这倒不是不行，现在国家对于当兵这一块的福利待遇还都不错，去历练一下也好，可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老家？曹枭怎么办？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要回家！” 小妮子大声抗议道。一脸的不敢相信。 小罗转头看了看罗琳，红着眼睛，沙哑着嗓子道。 “哥哥对不起你，这次是哥哥连累你了。” 曹枭突然诡异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只会一声一声叫着曹哥的小罗变了，变得那么陌生，仿佛在这极短的一瞬间就成熟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回去？即使天海回不去了，我也可以在苏州上学啊！我把学籍转到苏州来，不是一样的么？” 罗琳说到这里，偷偷的看了一眼沉默的曹枭，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 “跟在我身边太危险了，罗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过来了，今天在火车站你也不是没看到，听你哥的话，回家去吧。” 曹枭沉吟了半晌，艰难道。 小罗对着曹枭报以一个感谢的笑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曹枭不由更加苦闷，兄弟俩真的生疏到这种地步了么？ “我留在......” 罗琳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小罗打断，再也无从反驳。 “家里爸妈身体不好，我去当兵了，你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哥没本事，不能在家里孝顺爸妈，这个担子只能你抗，哥对不起你。” 小罗摸了摸meimei的头，轻声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结局应该已经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