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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殷放是该给陈太忠打电话,以他注重级别的性格,也该给一个正处打电话,而不是给一个企业的正科待遇打电话那样太跌份儿了。 这么想的人绝对是没错的,但是遗憾的是,昨天晚上陈太忠托蒋君蓉传话,殷市长表示自己收到消息了,托她回复,却并没有打电话给陈主任一这事儿真的有点丢人,而他还想维持一个市长该有的尊严。 有些不靠谱的尊严,维持起来真的很辛苦,像今天刘晓li被门岗拦住了,殷放想再给陈太忠打电话,那就有点来不及了,人家事先跟他通气了,他也没回个电话,到现在把人顶走了,他打电话给陈太忠的话一他该说些什么呢? 换个正处的话,殷市长倒也不怕打这个电话,但是陈主任哪里是一般正处可以比肩的?手眼通天背后能人无数,人不在凤凰,凤凰却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按说,两人在北京见过一面,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沟通,可问题的关键是,姓陈的不但能力强手段多,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人家已经给过他殷市长面子了,而他这里重视不够,这显然就有不买帐的嫌疑事实上,殷放认为,张爱国来接人,应该都走出于陈太忠授意的。 所以他做出了判断,我现在找陈太忠,还真不如去找张爱国,堂堂一市之长正厅级干部去联系个小科长……好吧,这起码算是礼贤下士想必那家伙也不能不给我面子。 然而张厂长的回答,再次让殷市长震惊了,他终于明白说起陈太忠来,为什么别人都是一脸异样的表情~这厮在沉吟一阵之后,居然吞吞吐吐地表示,“今天下午,“…哎呀,我从领导那儿领了任务,您让我先跟领导请示一下行吗?”真是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殷放气得差一点就摔了电话一你搞清楚老子堂堂的一个正厅,在跟你说话啊n 嚣张,真的太嚣张了,殷市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然而,想到对方嘴里的领导必然是陈太忠,他强行提醒自己:制怒必须制怒!换个角度,换个角度来考虑! 这家伙是欺负我够不着他!殷放的脑瓜一旦转动起来,也是很快的,没错,疾风是科委的企业要说任命大厂长,市里还能略略发表意见的话,副厂长这职位,外面的人真的不好置喙。 这种鞭长莫及的感觉,就像当年蒙艺想照顾陈太忠而不得一样,隔了级别有些劲儿就真的不好用了。 “这是应该的,我并无意干扰你的工作”,殷市长想清楚了气儿也就平了,不过想到下面人做事的不可预测性,尤其是他面对的,是连出名强势的章尧东,都不得不恭送出境的势力,他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一点好。 否则的话,对方继续装聋作哑,他的面子还得继续掉,“还有,听说商报的小刘你接过去了,她可是来采访市政府的……,…上午接待她的,是两个临时工,结果让你把人接走了。” 陈太忠正要去参加文化厅举办的一个座谈会,就接到了张爱国打来的电话,他琢磨一下,“爱国你看着办,你想答应就答应,想不答应就不答应……你决定的,我都支持。” “头儿,老板,领导……你等一等再说”,张爱国真是受宠若惊了,他哪里决定得了这样的事情?“给我打电话的,是殷放。” “我知道是殷放,殷放又怎么样?”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不过是蒋世方的一条狗,你全权代表我呢,怎么就不能跟他谈?你搞清楚,“…面子,我给过他了。”领导这“…真的是大牛了,张爱国听得只有苦笑的份儿了,很多时候市井中人都敢吹嘘一下,说不把市长局长什么的放在眼里,但是陈主任,可不是市井中人。 而且他绝对相信,自家领导说得到做得到,敢这么说就是有这么份底气,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些无奈,这个抉择权落在他身上,这担子…,丰点重啊。 “我觉得,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一个小科长,对一个处长,居然建议起一个厅长的前途了,“殷放刚才跟我打招呼的时候很客气,但是这客气,肯定不是冲着我来的。” “那是你的事儿了”,陈太忠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不多时,张爱国和刘晓li直奔金乌而去,殷放从丰政府调来的一辆金杯面包车跟在后面不远,再往后还有天b-95006的奥迪——这是吴言的车,天b是凤凰,95是市政府的,006是白市长排下来的座次。但是这次去金乌,他们可不是主角,张爱国早就做好了以黑对黑的准备了,所以车队后面有一辆警车之外,车队之后一公里,还有四辆车远远地尾随。 陈主任在金乌,真的是没什么势力,但是正经在金乌玩得好的主儿,也不可能忽略了陈主任、企业想发展,必须由县里走向市里,总有一些关卡是迈不过去的,金乌有些矿,是六亲不认的,在矿区中行驶,就连车尾的吴言都有点疑惑,“走这种小路做什么?张爱国这是脑子缺弦儿吧?”她话音未落,车队在前面就停下了,几块石头挡住了山路一这往往是意味着某些代价。 打头的桑塔纳停下了,司机探出头来~这个司机已经不是张爱国了,而是张爱国的司机,张厂长虽然只是个科级干部,但是背靠疾风这种大厂,也身娇rou贵地当领导了。 所以探头出来的这位,也仅仅是他的跟班而已然而这跟班却是毫不含糊直着嗓子喊了起来,“我井,凤凰科委陈〖书〗记的车赶紧把石头给我搬开……要不,全乡都去看守所啊。” 凤凰科委的………,陈〖书〗记,这个称呼本来就很离谱了,更别说全乡都去看守所这种话了,可是你别说,偏偏是这种话喊出来之后,路边跳出几个衣着非常土气的人来。 然而这些人只是衣着土气相貌气质却不像山民,尤其打头的那厮,皮肤虽然微黑,眼神可精明得很,他笑一笑,又看看后面的车队,“陈〖书〗记的车啊,领导们……这是要去哪儿?” “路过,去哪儿也不去矿上”,司机从车里翻出行车证,给对方看一眼,“给我搬开石头。” “真走路过?”这位笑眯眯地发问了。 “你小子没完了?非要把我们请到矿上是不是?”司机眉头一皱”结果那位马上一扬下巴,“大家,赶紧的,搬开石头。” 到后来吴言才知道,金乌这边的山里,其实是有不少小路的,认得路的话抄小路近,不过这些乡间小路非常排斥外人接近,所以就设置路障。 这个路障跟正林的不一样,多数不是为了收费,有的是防止拉煤的大车横冲直撞地路过”有的就是矿上防着别人检查,或者有人来摸底。 陈太忠这名头,确实是好用,走了一个小时出头,就到了养殖场,面对空荡荡的围栏,附近找些村民们一问,真的是什么都清楚了。 事实上,对吴言来说,弄到围栏里没东西,就可以转身走人了一然后等金乌县来解释就行,不过同行的有个刘晓li,人家要报道就要有采访,当然,白市长也不排斥做一些简单的现场了解,总之金乌这次是倒霉定了。 在了解这个养殖场的过程中,有些来历不明的主儿,试图接近这个车队,〖警〗察们在外面撵人,结果从这边撵开,又从那边过来了。 这时候,张爱国的安排就派上了用场,后面的几辆车下来些彪形大汉,直接抓住这些人往车上塞口〖警〗察们要讲理,但是他们可不讲理。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村民们还犹犹豫豫的,琢磨有些话该不该讲,眼见那些跟养殖场搭得上线儿的主儿,不是直接被弄到车上去,就是吓跑了,大家自然也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 大致了解完情况,差不多天就要黑了,这时候乡里也知道有市领导来突击检查,乡长和〖书〗记没命地赶过来的时候,车队启动,浩浩荡荡地直奔金乌县城而去。 这时候就看出抄小路的好处了,从大路回来虽然好走,但是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才抵达湖西区,然后……”,吕清平的金乌二号车一天b-63002从后面追了上来。 吕县长这是真的着急了,他并没有从《凤凰日报》那里得到消息一毕竟那是市委的报纸,而且日报社这帮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数,哪里敢乱说话? 但是吴言离奇地出现在养殖场,这就是大问题了,而且带了相当多的人,还不讲理地抓了几个人,谁都知道吴市长是记的爱将,吕清平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差一点心脏病突发。 空壳项目被揪出来,就已经很惨了,再涉及殷市长和记的斗法,他真的别无选择,必须第一时间追上来解释。 但是吴市长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电话不接,也不理会那打着双闪拼命变灯的沙漠王,车队稳稳地向前开。2囤章支付代价(下) 吕清平眼见不是个事儿,索性一咬牙,车蹿到了车队最前方,要司机减速压住车队,不成想打头的桑塔纳减速之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吕清平你要干什么?” “咦?”吕县长只觉得此人相当地眼熟,而且人家敢直呼自己的名字,这是谁呀? 他追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并没有反应过来打头的车是科委的,而且在现场调查的时候,张爱国也相当地低调没人知道科委的人也参与了此事。 “这好像是科委的人”,司机眼尖,认出了张爱国”“他好像……”好像是陈太忠的人。” 我井…“吕清平听到这话,脸上登时一片惨然,司机下车来开车门,他犹豫一下”竟然不敢伸脚下车。 他不敢下车,张爱国却是下了车,走到前面冷哼一声,“吕县长,老吕…,你这是打算针对吴市长,人为制造一起车祸?” 就他说话的功夫,后面的车队又动了,从这两辆车的右侧呼啸而去,吕清平呆呆地看了张爱国半天,才艰难地咽口唾沫,“星火计划是殷放的主意,我没有针对科委的意思。” 张爱国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好半天才摇摇头”叹口气转身离开,“省委文明办高度重视此事,老吕你识相一点巴” 省委文明办……吕清平的脸色,越发地惨白了,这区区的五个字”成为了压垮骖驻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件事里,他不但得罪了吴言和许纯良,还得罪了陈太忠,这三方的压力加起来,也只有殷放能救他了。 他怔怔地坐了差不多五分钟”才摸出手机拨个号码,“殷市长,我是小吕”想面见您一下,检讨一个严重错误……… “这个错误”你去跟吴言检讨吧”,殷放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他的语气很淡,却有不容人置疑的威严。 “吴市长不听我解释”,吕县长抓住机会,他苦笑一声,见缝插针地挑拨,“也不接我的电话,我承认是我失察了……,…” 然而,殷放虽然对基层工作不是很熟悉,可是对机关里这套勾心斗角,真的是再精通不过了,听到这里就冷冷地打断他,“吴言同志是我派过去的。” 吕清平的身子终于软绵绵地瘫在车里。 这句话说完,殷市长就压了电话,心里冷哼一声,想挑拨我跟章尧东斗?你还嫩点! 这是他今天意外收获到的惊喜,张爱国跟陈太忠沟通过之后,又给殷市长去了电话,希望这个调查行动,能得到市政府的一些帮助。 殷放一听,总算是放心了,就说这个没问题,我这儿给你安排人,搞一次突击检查,不成想张厂长又提出,说是最好能让吴市长带队来,要不然难免有人要想歪。 他提这个建议,是因为知道许主任不想跟殷放善罢甘休,而他是陈太忠的人,太目无大主任也不好,吴言带队的话,他的责任就要小一些。 殷放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金乌的事儿捅出去的话,虽然跟吴言没啥关系,但是小吴确实是分管农林水的,万一让人怀疑他有针对性,然后章尧东这边一反弹没准殷市长都要落个失察的嫌疑。
但是他不能保证用得动吴言,按说市长指派副市长干活是天经地义的,可吴市长是章尧东的人,她不需要拒绝,只要把事情拖一拖,陈太忠那边没准就又要跳脚、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又要感慨一句:麻痹的,从来没想过,基层工作这么难做。 事实证明,殷市长揣摩人心是很有一套的,一开始的时候吴言果然有一点犹豫,说是我现在正在跟水利局谈明年水资源协调的问题,马上还要有个会。 不过殷放没想到的是,他一说省委文明办也挺关注此事,吴市长那边立刻就表示,既然涉及到咱凤凰的形象了,我现在就往那边走。 这陈太忠的威力,真不是一般地大,殷放猜得出来人家是卖谁的面子,然而正是因为猜出来了,他这才反应过来,陈太忠一开始就让蒋君蓉递话过来,是多么给他面子。 一直以来,殷市长都认为,科委若是对自己吩咐的拨款有意见,最大的阻力应该来自于许纯良,那也是个刺头,所以他才在第一时间跟许主任敲定此事。 而现在看来,晏然不是这么回事,陈太忠都不需要回来,直接把名字摆出来,就有太多的人买账了,而cao作此事的,仅仅是一个前通讯员就够了。 不管怎么说,殷市长很高兴小吴能配合,等他知道赶到养殖场的人,确实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就走出会场,给陈太忠去个电话,也是投桃报李的意思,我已经派人配合了~没错,这个时候就可以打电话了。 当然,他打这个电话”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说假期这两天,我要留在凤凰熟悉环境,井主任你要是能回来”希望能跟你、还有许纯良,一起坐一坐,吃个便饭。 殷市长做为机关出来的干部,人情往来这方面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他分析得很明白,许纯良一直没露头,这就是有点抵触他”没准那小伙子还转不过这个弯子来,甚至人家可能怀疑,他是知情的,得了好处跟金乌一起算计科委。 这个可能性还很大,殷放自问,若是把自己摆在许纯良的位置上,定然会生出这样的疑心来”那么这就是这件事最后的手尾了,处理好了就能不留后患。 临时拍个脑门子,就能产生这么多陷阱、明摆着的,还有隐形的,以殷市长这种缜密的思路,自然会被吓出一身冷汗:这就是基层工作啊n 哎呀,合着爱国放了殷放一马,陈太忠听得也有点无奈,然而他做出让张爱国做主的决定的时候,心里也未尝没有想着要放殷放一马一普通的科级干弈,真的敢得罪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吗? 凤凰真的不合适再乱了,一年多时间,已经换了两任市长,再换下去”没准黄家人都要嘀咕了一你折腾个什么劲儿嘛。 一个城市随便换市长,这种现象真的是不值得鼓励”每一个市长能力有强弱,特长也不同,这些东西重要不重要?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每个人的主政思路不会太一样。 城市想要发展得好,总要保证政策的延续性,频繁地换市长,撇开组织方面的因素不提,起码会给人一种感觉这个城市不重要,谁来当市长都行,刚熟悉了工作能上手的时候调走,那也无所谓。 所以接了电话之后,陈太忠就表示,那行,正好我今天要回凤凰,还跟您有点事情要谈呢。 见面能谈的事,这得是什么事儿啊?殷放心里开始打鼓,不过他现在的思路,已经是大变样了,跟陈太忠交好了,凤凰的事情,他最少省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心。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殷放好不容易外放当这大市长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在完全融入凤凰之前,借重当地的势力是必须的。 许纯良还真是不情愿见殷放,陈太忠做了好一阵工作,才促使他应承了下来,“我这纯粹是看你的面子,你也别指望我对他有什么好脸色,而且我今天还要回素波,明天去高新区看榉机测试。” 所以,晚上四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许主任基本上就不怎么吱声,殷放也没指望能马上扭转过来这家伙的态度~生气是正常的,不生气才不像年轻人,才更可瑰事实上,许纯良真要针对金乌的事儿说两每,殷市长都怕自己挂不住,你现在沉默就挺好,但是同时他心里也暗暗地侥幸:我还真没算错,这家伙还怀恨在心呢。 “等一上报纸,这个吕清平就要动一下了”,殷放这话是对着刘晓li说的,但是眼角扫一眼许纯良,“这个情况太恶劣了,相信市委也不会容忍的……卜许,以后市政府的工作,还需要科委大力支持,当然,你们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 这就是卖人情了,吕清平一动,又是一个县长空缺了,这原本就是党委的事情,殷市长又是才来凤凰,没什么熟人,尊重一下记是顺水推舟。 听到这里,陈太忠和许纯良交换个眼色,某人心里暗暗一叹,大头章尧东拿走了,估计殷放也要拿个把次要位子,哥们儿这组织部长当不成了……算了,纯良心里的疙瘩能去就行。 不过,他也不能满足这么空手走了,于是插句嘴,“市长,科委的手机要测试样机了,咱驻欧办那块的配合,也得抓紧。” 啧………你小子连这事儿都记得?殷放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不动声色地点头,“小袁那人,干工作还是挺玩命的,只是隔着太远,市里能做的,也就是保证资金的支持。” 几人谈得还算可以,不过刘晓li最后又提个要求,别看她是社会报纸的记者,手上捏了铁定能发的稿子,就不怕跟市长说点过分的,“殷市长,搞接待的话,还是少用临时工,有个政府形象问题。” “嗯”,殷市长微微点一下头,心里却是暗叹:我无非被蒙蔽了一下,看看,这付出多少代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