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资助条件

    林恩躺在床边的地板上回味与唐沁扬的四目相对，他还沉浸在唐沁扬对自由的描述中，在唐沁扬的心中，自由不是偏安于暗无天际的水下和地下，是驰骋于宽广的天地之间，即便环境恶化到会剥夺人类的生命，也要欣然接受自然的选择和命运的安排。她对自由有着全新的诠释，是接受逆境的勇气，是直面毁灭的豁达。

    林恩并没有完全理解唐沁扬的自由之论，但是他现在肯定非常不自由，从夜店回来之后，醉酒的他被人扔在床上之后就酣然入睡了，醒来的时候就被通知，他被林牧禁足了，与外界的所有的通讯渠道都切断了。林恩昨晚与唐沁扬在露台看完林小荣慷慨激昂的演讲后，就把唐沁扬送回家了，之后回到夜店喝了个尽兴。

    林牧早上看到邮箱里夜店消费账单，脸都气的发绿，暴怒之下就切断了林恩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她顺便知会了大姐林晚，扬言要给林恩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林晚在通讯器那边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怒骂了一句：“死孩子。”就切断了通讯器。

    林晚现在比林牧还要忙，她是天火集团财务执行官，是冰点民主政府银行的行长。收到林小荣签署发布的资助命令之后，她就忙得脚不沾地了。父亲这次全力资助的决议甚至都没有走一下民主议会的过场，看来这次是父亲专权独断了。

    林小荣给林晚的指令除了全力资助外，还有一条明确的要求：不能动用天火军工的收益。其实林晚一直对此事有芥蒂，明明是自己掌管冰点的财政大权，却偏偏不让她涉猎天火军工的账目，这笔钱至今都掌控在林牧的丈夫孙乾礼手中。按照林小荣的说法，军工是每年收益最多的项目，同样也是冰点最重要的项目，必须做到专款专用。

    但是专款专用的暗账要做成公示明账，这给林晚一个非常大的考验，每年的天火集团财政公示大会之前，林晚都要将军工收入编入全年收益总和，让集团所有董事都以为这笔钱包含在集团全年收益内，但实际上，这笔收益是独立的，具体多少钱，只有林小荣和孙乾礼知道。也就是说，林小荣到底储存多雄厚的潜在军事力量谁也不知道，但是林晚心里是明白的，一旦反生暴乱和战争，当冰点这座战争机器运转的时候，恐怕还没有任何一个城邦政府能与之抗衡。

    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林晚面前，父亲虽说要全力资助夏尔玛，但是冰点储存的黄金距离夏尔玛的要价差了远远一大截。父亲真的要把冰点储存多年的黄金去填补夏尔玛的无底洞？林晚心里是打一个问号的。

    晚上，林晚和丈夫郑鑫明商量此事，郑鑫明现在是冰点民主政府银行的副行长，与林小荣诸多联姻的亲信不同的是，他并不是从“天火能源实验室”走出来的，他的父亲是富商，他在进入冰点之前与林晚是同学，迁入冰点之后，与林晚一起主攻金融学，在林小荣受迫害时期，他一直偷偷帮助林小荣一家，庇护林小荣的家人。郑鑫明为人极为正直，心中善恶透亮，林小荣对他极为欣赏，重新掌权后，林小荣本想让郑鑫明掌管财政大权，但郑鑫明一直不接受，只是甘愿隐身幕后给林晚做一个副手，最近几年更是不怎么管事，逐渐显现边缘化的趋势，有一种急流勇退，大隐于世的的大家风骨。

    郑鑫明听着林晚半抱怨半求助的讲述，倒也没急着发表意见，等到林晚讲完，他才站起来走到林晚身后给林晚捏肩。

    “这事我觉得你要换个角度去看，政府银行究竟还有多少钱，父亲应该比谁都清楚，父亲让你干这个事，其实是想你拿个对策出来。只是这个对策不能由他对外说。”郑鑫民给林晚分析着。

    “夏尔玛对外公布了实验成果只是给人类迁徙提供了可行性，而昨天父亲却把地球无可就药的结果说了出来，而且这个毁灭的时间很短，这其实是把人类迫切迁移的必要性给说了出来。”郑鑫明继续分析道。

    “那这有什么影响？”林晚拍了拍郑鑫明的手示意他停下，并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对面，郑鑫明顺手给林晚拿了一杯水放在手边。

    “有影响，夏尔玛公布实验结果却没有公布迁移的必要性，说明夏尔玛对人类迁移有所保留，我相信他的团队也知道地球毁灭的不可逆，他不希望全部的人都迁移，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造出那么多的睡眠仓，我也相信舒尔茨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造出足够二十亿人迁移的飞船。”郑鑫明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完丈夫的分析，林晚立马就明白了，夏尔玛这一避重就轻当着全世界请求寡头注资的招数，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利用舆论压力让寡头注资，而保留人类自由选择留守地球或者迁徙的权力，这样他既能拿到投资，又能不背负任何遗留人类的罪孽。

    而林小荣显然不吃夏尔玛这一套，他公布地球毁灭的不可逆的结论，阐明地球最后的期限，并表态自己会全力资助人类迁徙项目，无意是告诉全人类，他将努力争取不遗留一个人。反将一军，瞬间逆转局势。

    当毁灭遥遥无期时，大家都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反正自己看不到那一天。而当地球真正被宣判死刑并告知行刑日期的时候，人们像乘坐将沉之船一样，他们聚集在甲板上，摒弃尊老爱幼、女士优先的传统，争先恐后的争抢寥寥无几的救生艇。

    林晚茅塞顿开，父亲的全力资助是向人类的表态，更是向夏尔玛提出条件的宣言。林晚的脑子转到飞快，她马上找到了思路，她刚想讲出来，丈夫郑鑫明却示意不要和他说，他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具体怎么cao作，他不想知道。因为郑鑫明明白，迁徙的飞船上肯定也会有他的船票，至于拯救全人类他力所不及，他知道林小容也力所不及，甚至夏尔玛和舒尔茨.米勒也力所不及。

    林晚赶紧与林牧建立通讯：“你那边的给夏尔玛的条件拟好了？”林牧那边给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这么一大笔资助，冰点政府各个部门都要向夏尔玛提出一些条件，甚至一些睡眠产品公司、药品公司，还要和夏尔玛要休眠舱的广告位。而林牧这两天主要就是安抚那些得知地球必然毁灭而不安的民众，提防他们暴乱。另外就是审核各部门提交的一些资助条件和资助方案。

    “姐，钱筹备好了？”林牧反问林晚。林晚不置可否，她直接了当的和林牧说道：“银行现在没那么多钱，父亲要的钱拿不出，但是我们可以按揭付款，要让夏尔玛公布迁徙项目的的细节，明确他能在3年时间建造多少睡眠舱，要分几批建设才能建造出满足20亿人转移的睡眠舱。另外让夏尔玛把睡眠仓的建造工厂的装配工厂建立在冰点，我们一批一批为睡眠舱注资。”

    林牧也没表态，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会把林晚的方案告知林小荣，但林牧觉得林小荣一定会赞同他的建议，因为这就是林小荣心中所想。

    结束了和林牧的联络，林晚常抒了一口气。郑鑫明走过来拍了拍林晚的肩膀，“父亲这次恐怕又要和上次一样去保护少数人了。”这句话听上去意味深长。也听不出什么具体的态度。

    郑鑫明说的上一次就是林小荣重新夺权的那次，为了救出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掌握特效药品释放病毒，导致大量人员伤亡，最终重新夺权。这样林小荣才和剩余的9人从“冰点能源实验室”走出来。

    想到这里，林晚突然想起今天林牧和她说，林恩因为一晚的巨额消费，被关禁闭了，她急急忙忙更换了分子服饰的样式，和郑鑫明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