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抽壮丁)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抽壮丁) 凤缘吃过早餐，又摆上了大保长的一套架子，一套笔挺的中山装合适地贴在身上，一双皮鞋被擦得油光发亮，一顶呢绒礼帽带在头上用双手整了又整，一副眼镜用手帕擦了又擦套在高高的鼻梁上，最后把藏在腰间手枪摸了摸，拄上银色的文明棍和刚来家几天的赛芳打了招呼，神气活现地向公所走去。……… “五麻子、六巴子，今天和我一起去抽壮丁，打点精神来。” “好吧！听保长安排，我们见机行事。” “和我一起走吧！” 三人正要出门，凤缘突然说道：“你俩今天不必和我一起去了，明天再说。这抽谁还有个考虑。我先去摸摸底细。” 五麻子、六巴子一听又退了回去，眼望着凤缘大摇大摆地走进巷子里不知去往何处？ 五麻子对六巴子道：“我们保长又要发财了。” ……… 凤缘独自一个人在来来去去巷道里踱步着。心想；这事从自礼家先开张下手，他儿子多够条件，人老实勤快、胆小怕事，这柿子还得从软的捏。 凤缘一步跨进自礼家中，自礼老婆正在堂中扫地，抬头一见保长驾到，吃惊地放下扫帚，不知所错地转身向后喊了起来：“孩子他爹、风保长来了，快回来陪客。” 正在后菜园锄草的自礼一听凤缘保长来家，也吃惊地丢下耙儿。拍了拍手，心里打着稿子？这凤点子无事不蹬三宝殿，听说要抽壮丁，他一来又是凶多吉少？ 凤缘进门后横视着一切，天井上几只麻雀在无声地梳理着翅膀。自礼老婆也惊慌地忘了叫坐、上茶，一动不动地望着后门盼老公快点进来。 “怎么还让保长这样站着？还不快上茶？你这婆娘真不会事。快！”自礼进门喊着老婆。 “自礼叔、在忙碌些什么？” “保长、这民以食为天，现在鬼子虽说被赶走了，日子也都过得紧绑绑。不忙、哪来的吃的呀？失迎！失迎！快快请坐！” “自礼叔！你家几个兄弟呢？” “问这干嘛？都出外去求生了。我家情况你清楚，老大、老二成家，老三体弱多病，老四在家帮我，老五学徒去了。这俗话讲；儿多父母苦，我真磨得不能伸腰了。” “这上面抽壮丁你听说吗？你家可是够上条件。老规矩是三抽一，你可是五抽二了？这政策可不是我作的，你看看，这不能怪我？”说着把一份文件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抖了抖开。 “不看了，还是你高抬贵手，从中活动、活动！” “这怎么活动，都几千只眼睛望着你家，叫我么办，这次你还是考虑让哪位兄弟去吧！” “我虽说五个儿子，这大儿子过继他大伯了，二儿子也过继他三叔。这族谱上讲，下堂不为母，过继不为儿。三子体弱多病，你都知道。你还是网开一面吧！” “自礼叔、这脚弯手弯朝里弯，不关照你又去关照谁？你知道，这上下打点都是钱说话，叫我么办呀？” 自礼一听其中之意说道：“是呀！这脚弯手弯朝里弯，这上下还要靠你打点，我宁愿花钱免灾。像打牛作一样，外行人宁可上钱当，不可上货当。再说这世道当兵都是内战，要是保家为国打鬼子不要你讲，自己去。现在不让你兄弟去，你说要花多少钱？看我家拿得出不？” 凤缘故意停留摸头搔痒道：“这样办我难呀！就是去上下打点，上下用钱也不是我要，还是别这样了，还是叫个兄弟去吧！乱世出英雄，说不定在战场上混出个人物来？” 站在一旁的自礼老婆听了他俩的对话说道：“他大哥，我们老实人家，树叶都怕打破头，你还是替我们想点法吧！这字有几笔，话有几说。怎么样还不是靠你这张嘴上下打点，出多钱？痛快点。这年头可没有几多。” 凤缘见时机已经成熟。说道：“这抽壮丁也有花钱请人的，也有逃的，也有上下打点过关的，看在一家人面上，你先花二十块现洋我去办办看。” “家里确实没有这多，十块我还要去借借，你看行不？” “你给十五块我去办办看，花不了我退还你。不过叫几个兄弟别这段时间在家，出去躲避一时，我也有个交待，千万别走漏风声。” 在一边的自礼说道：“谢谢关照，你先喝喝茶等着，钱我去想法筹备。” 不到一天，凤缘袋子里鼓鼓的回家亨起了《牡丹亭》荤调儿；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稍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则把云鬓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rou儿般团成了片，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么事今天这开心？又发财了还是？”赛芳吃惊地问道。 “炒几个好点菜，咱俩喝上一杯。和我一起过日子比二狗强不？” “强！生活、宽心、快活！虽说以前是二狗服侍我，现在我服侍你，但不着急吃的用的，出门人们也见我点头哈腰，称保长太太，这日子有滋味。” 边说边妩媚迷离地搂了上去亲了一口。 “去炒菜！太阳快下山了！喝了陪着你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