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大众群体的对立面
游浅坐在床上沉思。脑子里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抛弃了，就算这次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离开部队是早晚的事，游浅自己提出申请也可以体面些离开。 门再次被打开，两个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走进房间，为首的男人在彭新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游浅同志你好，我是费剑锋。” 游浅站起来敬个标准的军礼， 另一个男人向前一步介绍自己，“我是柯靖。” 游浅脚后跟不动，转身对他同样敬了个军礼。 “彭新已经和你解释了我们找你来的原因了吧？”费剑锋翻动手中文件的间隙抬眼看游浅，游浅点头。 “龙昕现在被我们控制起来，一是想探明她的目的，二是让她交出偷走的东西。你放心，只要目的达到了，我们不会太为难你。” 游浅沉默的继续点头。 费剑锋开始问话，面对他接二连三的提问，游浅一直都在摇头，偶尔回答几个字。 不是游浅再敷衍他，而是对于他说的那些关于龙昕的事全都一无所知。 他表面平静的听着费剑锋陈述问题，心下确实波涛汹涌，随着费剑锋的话语激起一层更比一层高的浪。 龙昕是龙家默认的下一任当家，那天龙昕悄悄溜进郑亭家离开后并没有去给她的姑姑扫墓，而是从研究室带走装着进化药剂的箱子回到了龙家。 马煜从一开始被救出来后就不知所踪，也是龙昕派人截下后关在了龙家的私人医院里。 原来，龙昕并不是如她表面那样只安心的经营着一家小小的侦探事务所，龙家的事宜现在已由她全权处理。 游浅没想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这么多，他僵硬的摇动脑袋对费剑锋说，“不知道，我全都不知道。” 费剑锋似是预料到了游浅的无知，接着话锋一转，“你建立的黑曜私人保镖公司是不是为了招募超能力者，培养出一个超能力者帝国？” 游浅没有接着摇头，但也没点头，眼底一片平静，“我确实建立了一个黑私人保镖公司，我也确实在招募超能力者作为员工，但是……” 游浅一字一顿的说，“我只是想要为和我一样处境的超能力者提供一个容身之处。”他说的并不是真正目的，但也没有错，想要建立超能力帝国那是互里斯的想法，而他确实只想保护和自己一样的人而已。 费剑锋笑了，“不错的理想。” 他一手叩击文件的表面，“那你大概是不知道，国家有一套关于保护、处置超能力者的章程。” 游浅是真的不知道，他诚实的摇头，“所以我犯法了？” “并没有。”柯靖把一小叠文件递给游浅，游浅接过来翻看，这就是费剑锋所说的那份章程。 游浅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份针对超能力者的章程，这份文件摆在他面前只能说明，国家早就知道超能力者的存在。 游浅翻开第一页，第一条就是“超能力者和普通人是平等的。” 接下来薄薄的四页纸游浅粗粗的浏览一遍，大意不过是超能力者不能随意的伤害普通人，未经许可不得在公众面前使用超能力，以及，超能力者不能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自己建立小团体。 游浅的目光停在最后，“任何公民均不得在未经相关机构许可的情况下私自建立超能力者的组织、团体。” 游浅疑惑了，黑曜不就是超能力者团体的性质吗？为什么费剑锋说他没有违法？ 柯靖拿出一份影印文件给游浅，这是一份龙昕签署的申请表。 “龙昕递交了让黑曜具备招收超能力者员工的相关文件、手续。所以黑曜是合法的、可以收容超能力者的组织。” 游浅握着手中的黑白文件，文件的左下角签署着自己熟悉的名字，龙昕，你到底有多少瞒着我的事？游浅心里发苦。 “这样吧，我让你看一段视频。”柯靖走到墙角按下一个按钮，游浅转头看到一个电视屏从天花板上缓缓降下。 电视被打开，一个影片开始放映。 影片大气的开头从故宫开始，然后俯瞰整个燕京城，接着镜头高速移动切换到一个室内的体育场中。 同时一个醇厚的男声开始说，“中国的超能力者在经历了层层考验后，终于迎来了统一管理的阶段。” 看影片的时候游浅几度欲吐槽，这部影片就是再介绍中国的超能力者管理模式。 费剑锋一直在观察游浅的表情，“这部影片是我们对外宣传用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游浅把视线从宣传片上移到费剑锋的脸上，“中国的超能力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规范化管理的？” “大概十七年前。1998年的时候第一批人被英国改造成了超能力者，送回国后被投入到了研究中，从那时候起就是规范化管理了。夜鹰小队是第一个没有经过国家批准被改造的超能力者。” 游浅震惊了，没想到祖国对于超能力者的研究已有这么多年历史。也没想到他们有目的的去调查，就算查出了国外的机密文件，也没有查到一星半点国内官方关于超能力者的行动。 “你的提前退伍申请表在我这里。”费剑锋拿出游浅当初递交的一纸文件，“我希望你能收回。” “为什么？”游浅费解，彭新跟他说的话里话外都是自己犯了错、要接受处罚的意思，如彭新所说自己从内到外都被怀疑了，那么退伍是一个必然结果。 “彭新跟你说了你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游浅点头。彭新说的可是自己会面对很不温柔的审讯，是和现在的情况截然相反的言论。 费剑锋淡然的扭头看向摄像头，“并不是这样的，我们的目的是让你重回为国效力的队伍，只是这次不是军队，而是国安局。” 他挑起唇角，“你以为彭新他这么大的岁数为什么没有升职，还在前线负责监视的工作？他能接触到什么核心的情报？” 费剑锋的这句话明显不是冲着游浅说的，游浅没有回答，这不需要他回答，只要看着监视器的人能听到就可以了。 柯靖又拿出一张纸放在游浅的面前，“这是你转调国安局的文件，你看看吧。” 游浅拿起来认真阅读，但纸上满篇的方块字翻来翻来覆去的说都是一个意思，要服从国家安排、为国献身，这些都是游浅早就下定的决心，现在只是让游浅再肯定一次。 “你一边看一边听我说。”费剑锋在游浅看文件时继续说，“黑曜可以被保留下来，只是法人需要被改成你。” “保留黑曜是为了什么？” “你可以继续去招收超能力者，但都要转成国家编制。”也就是说黑曜需要变成国家的军事组织。私有但又属于国家。 “我需要见一次龙昕。” “可以。”费剑锋爽快的答应下来，“但是现在不行。” “我没有见到她无法决定黑曜变更法人的事情。” “游浅，你是不是离开军队太久了？这件事是已经定下来的，我们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已经板上钉钉了，通知你一声而已。” 游浅把文件放在身边，“我现在就要见龙昕。”他固执的反抗，再次提出自己的要求。 费剑锋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和柯靖两人出去了。 游浅脑中思绪纷杂，一会儿在回想龙昕那几日的言行，一会儿又在思考彭新到底是出于什么立场，将来的黑曜又该何去何从。以及自己现在充当星川夜夜子的保镖的事情是该拒绝掉还是继续。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费剑锋带着柯靖回来了。柯靖解开铐住游浅的锁链。 游浅活动手脚站起来，“我可以见她了？” “这是上面特别许可的。”柯靖打开门，费剑锋先走去，游浅紧随其后。 看到外面和谢家的酒店地下不一样的通道，游浅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谢家……” “谢家是在为国家服务。”费剑锋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他们建的那个地下基地和这里一样。” “另外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费剑锋不回头看游浅，一直向前走，“龙昕她给自己注射了超能力者进化的药物，所以她也具有超能力了。” 游浅惊讶的不知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这条消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心里堵得慌。 穿过长长的通道，又转乘电梯，游浅终于见到了龙昕，她神色憔悴的坐在白色的单间里，举起一只手对游浅说，“嗨，虾米。” 游浅的心中没来由的想起了龙昕对他说过，就算他和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也还有她会一直陪着。 龙昕用自己的身体践行了自己说过的话。 现在龙昕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超能力者这个少数群体的其中之一，一个货真价实、和游浅一样的超能力者。 她和游浅一起站在了多数人群体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