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好了,我们知道大概情况了。我现在先备个案。姓名。” “陈颖。” “年龄。” “十二岁。” “什么时候被陌生人带走的?” “大前天。” 午夜的钟声早已敲响。圣诞老人拖着扁扁的麻袋,从最后一个烟囱里出来,耷拉着眼皮,疲惫的坐着驯鹿拉的车,在这片冰雪之国里,悄无声息地带着曾经的快乐离去。 Anne和Eddie先回家了,只有我和Lily坐在警察局里备案。 “联系电话。” 我和Lily互相看了看:“填……谁的?” “嗯……”Lily想了一下,“你的吧。” “158********。”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速度极慢。我们直到晚上十点整才离开警察局。 兰博基尼跑车打着双闪灯,我回头问Lily:“我送你回家吧。” Lily笑了笑,摇摇头,轻声对我说:“不用了,谢谢。” 打开车门,却没有进去。站在跑车旁边,抬起头看着她。看着Lily低着头默默穿越安静漆黑的马路的失落。我在马路这一边,你在马路那一头。离得很近,但却好像两个星球般孤独而傲远。 拖着厚实的积雪,划出整齐的脚印,变成了两道简单美丽的独特线条。 “上车吧。” 踏进车里,轻轻关上门,望着空中扬扬洒洒的大雪,与跑车一起,轧灭那道生命留下的痕迹。多少年,多少最单纯的岁月,多少最美好的光阴,都已匆匆的经过了?也许吧,我早已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也早已丢失了真正的自己。 雪花一片一片连成了看不清的迷雾,模糊了双眼,在那个寂寞的夜里,我真正享受到了那前所未有的萧条。 第二天的天空浅蓝色一片,淡淡的白色云朵,似雾一般朦胧的在天空被风儿吹散。背上Amani背包,踏着GUCCI限量版皮靴,钻进劳斯莱斯跑车里,向学校奔去,回归正常学习生活。 想起来有些可笑,为了这些事情,我已经被折腾的快要疯了。从编排运动会,到陈颖失踪,每样都让我感觉头昏脑胀,忙的我恨不得下辈子投胎成蜈蚣。至于期末考试,我们也早就淡忘了。 所以复习,所以又开始了紧张的复习生活。犹如海洋或天空般浩瀚无尽的练习卷,让我们恨不得把这些纸张给老师烧了用。真想指着她们鼻子骂几句:积点德吧,这叫滥伐树木,破坏环境。 Anne也有相同的感受,还气愤的扬言要报警。所以之后我安慰道:“老师这类人啊,除了会点知识以外,先天性的大脑残疾和脑子弱智,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警察也管不了的!但是你要真想拨,那下一次就该拨打120了。” 闲话就不扯远了。为了这次考试,我们四个准备一起复习。所以我在三天之前就订好了红旗街的一家咖啡厅的包间。 “一杯美式咖啡,一杯冰拿铁,一杯Cappuccino,一杯CaramelMacchiato,记得要加一蛊司焦糖浆。嗯对,还要四份Tiramisu,再要一盘蔬菜沙拉和一份芝士培根意式薄饼。嗯,先要这些,给你钱。” 周六,我依旧是早早的就来到了咖啡厅,给每个人都点好了咖啡和甜点。 踏着PRADA皮鞋,微微发瑟的裹着EmporioAmani羊皮大衣,快步走上楼梯,走进温暖舒适的包房。 空调散发的暖流,吹在身上感觉无比舒服,迎着橘黄的光,坐在羊皮沙发上给Lily打了个电话。 “喂,Lily。” “嗯?哦,是Noble啊……”电话另一头传来了Lily伸懒腰时发出的诡异声音和有气无力的语气,然而这些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Lily刚被我叫醒。 “什么!你丫还在睡啊!我看你不是属马的,你的属相一定是只庸猪!快来咖啡馆,我现在都坐在这里点好东西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没起来!你昨夜是吃了十瓶安眠药是吗!一个小时,我的极限就是一个小时!你要是一个小时以后还没来,我就在下次见面的时候,用红酒给你洗澡!我劝你赶紧从床上给我滚起来,现在,马上!!”愤怒一下子就在心里烧起了熊熊大火,对Lily破口大骂,顺便加了一句,“也催催Anne和Eddie,把这话告诉她。” “额呵呵,别生气哈~我马上过去,别着急~大早上的,生这么大气,对身体多不好?对不对~~” “别和我磨叽,在辩解一会儿,你就只剩下四十分钟了。” 我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走到落地窗前,扒开巨大的棉窗帘,投射进属于冬天最温暖的光。 Anne和Lily有说有笑的走进包间,但是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她们刻意故作的镇定。 我坐在沙发上,俯下身子从那矮矮的长木桌上拿起咖啡,也同时说道:“聊的挺欢啊,用不用我再请个百八十人的来陪你们收费聊天啊?” “额……其实吧……”Anne说话支支吾吾的,“不用了,陪你聊天我们就够享福的啦……” “Anne,你要记住。”我喝了一口以后放下杯子,一位男服务生从她们中间穿过,端来了只是培根意式薄饼,准备放下,我接着说,“说话就说话,别来回撩裙子。” Anne的表情变得极其尴尬,Lily也转过头捂住嘴偷笑。我还看见了男服务生停顿的动作,憋笑的表情,还有微微颤动的身体。 地上的积雪在被人踩过以后,让太阳化成黑色的稀泥污流,显得十分恶心。房屋上的雪变成了水,在流下来的时候,被寒风吹成冰柱,宛如停滞的时间,顿在哪里,纯净又无邪。 “Eddie呢?Eddie怎么没来?”我翻动着参考书,笔尖时不时的在课本上面写了写。 Anne的脸抽搐了一下,动作有些僵硬的进行着,冷冷淡淡的说:“他……他,他今天去参加他jiejie的婚礼了。就不来了。” 我看见Lily小心翼翼悄悄地把变得已经有些温热的冰拿铁和Tiramisu从Eddie的位置前,蹭到了自己面前。 “哦,不来也不早说。”我故作没看见,说完又喝了一口咖啡。 Anne没有说话,表情变得忽然特别冷漠,整理了整理hermès披肩以后,就没有在讲话了。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神神秘秘的说着。 “什么?你又买了什么?房子?衣服?”Lily无趣的说。 “这些都只是小事情!我和你们讲,大概一月末的时候,我爸生日会哦!”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Anne抬眼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继续写。 “他的生日会,在法国阿尔萨斯小镇的一栋私人巨型豪宅里举办。”我忍不住挑了挑嘴角,“但重点的是,我们真诚的邀请您们一家,参加。” 说着从书包里拿出六张羊皮皮革请柬,分别给Anne和Lily三张。 “并且让你们免费在那里度假一个星期。你们的吃,住,玩,买以及所有消费全全我们付款哦。” 两个人先是错愕的表情接了过来,互相看了看。然后惊声尖叫起来。Anne上前就拥抱住我,一只手死死勒住我的脖子,一只手狠劲地拍我的后背和脖颈,嘴里还发出“嗯嗯嗯嗯”的叫声。Lily一边仰天狂叫,一边兴奋到用手掌“咣当咣当”的砸桌子,随后直接滚到沙发上,在沙发上不停地扑腾。 看到玻璃门外一堆人和经理诧异惊讶的表情,我不禁有些羞愧。推开Anne,故作平静地喝了口咖啡,优雅说道:“我真希望我走错了房间。” 阳光在冬天里显得有些无奈,这个本来应该灰沉沉的季节,在长春变得湿漉,潮湿,以及温暖。天上浮着形状奇特壮丽的云朵,宛如白雪,但又形容的有些卑微渺茫。记住的,是浩瀚华丽,忘却的,便是精致细腻。 无边无际的苍穹,再次飘起了银白的雪花,渐渐覆盖住了腐朽与污烂的曾经。 Anne的电话忽然响起,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欢笑。 “喂?” Anne的表情宛如死亡般凝重,脸色苍白,让我们紧张起来。 死寂。 “你,你先等我一下,我现在不太方便说话。” Anne快步走出包间。 “你去看看。”Lily小声说着,用手指了指门。 我没有答复,直到看着Anne的身影消失,我才小心走出门。 Anne拿着电话一直走到卫生间,我也静悄悄地跟随在身后,最后躲在卫生间的门口。 “Eddie,你又有什么事情?” Eddie?他不是去参加婚礼了吗? “马上就要成功了,你现在来电话不是自寻死路吗?钱马上就要到手了,你……我告诉你,别老拿那段视频来威胁我!我他妈不怕!帮你向Noble拿到钱以后,就把视频给我,这事情就算完事儿,但你如果还得寸进尺的话,那我就去告你去!行了,你就等着吧,挂了。” 我仿佛听见那来自地狱里尖利的笑声,在我心脏里刺痛。慢慢麻痹的神经,无法逃离,这场永无止境的折磨。 蹑手蹑脚地跑回包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喝咖啡吃甜点。 Anne无精打采的回来,先看了看我,眼睛里湿湿的,拎起CHANEL书包,说了句“我先走了”就离开了这个包间。 生命,旋转着。 有时,我们站在太阳照射的地方,光明磊落的存在着。有时,我们站在被月亮遮住的地方,寒冷堕落的沦陷着。 世界上有无数种可能性,犹如他们说的“命运”一样,变幻莫测。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每个人都有对万物不同的诠释。 他们说,生命是受罪。他们还说,生命是幸运。 他们说,友谊是渴望。他们也说,友谊是羡慕。 没错。 我们可一直是好朋友啊。 他们说我们是好朋友。 他们都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