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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8

    父亲听着我的叙述,一动不动,神游了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喘出来的气都是哆哆嗦嗦的。

    我看他这样子,不禁安慰道:“爸,你先别担心,这是好事啊。当年翟菱死没死其实你是不知道的对不对,你只是看着他流血了而已,说不定只是晕过去了呢?说不定后来被人救了又回去了呢?这人死了,肯定会有死亡证明吧,肯定要撤销身份证户口吧,到时候公司的职位早就没有了,这公司的通行证是一年一录入的,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公司的通行证?说明这人还是没死,还在他们那里工作。没死的话那个视频就是无用的,到时候就算被人揭发了赔点钱就够了,现在咱们最主要的就是找到人家,然后说清楚状况,既然他儿子已经开始想要报复咱们了……”

    “不行,不行……”父亲晃过神来,打断我的话,“你还没确定是不是那个翟菱呢,明天,明天你去查一下那个人的资料,照片什么的全都给我拿回来,如果真是他那就再说再打算。”

    “爸,不能再拖了,我这边只能暂且控制住Lily,况且巴黎那件事还没完呢,我这边也是步步维艰啊……我只能给你调查清楚那个姓沈的女的的来历,其他的我真没办法了……你……”

    “行了,”父亲摆摆手,再次打断了我,“做好分内事。”

    我停了几秒,低下了头,起身走了。

    据说翟菱是《F.L》的老员工了,是财务部里的职员。我知道他这个人是因为黑文件的事情。就是一个我们千方百计用了各种奇葩方式来夺取的一个视频。当年翟菱似乎知道了公司早年做假账的秘密,然后父亲就约他到自己郊外的一栋别墅里谈这个事情,结果吵了起来,之后就推推搡搡的没想到父亲就不小心把人家推倒了,头撞墙上了。结果也不知道那个神经病竟然给拍下来了。当时我爸也没看人家死没死,就是看人家闭眼睛了还出了点血,但也不是那种大片大片的流下来的,就是后脑勺渗出来点血而已。于是他就慌慌张张的走了,等后来再回去的时候人也不见了。再后来就是现在的黑文件了。其实人没死不可怕,重点在于视频里可以隐约听见两人在谈论的话题的大致内容。也就是做假账的事情。

    不过如今知道了他可能没死到是轻松了不少。

    里晋给我打电话约我,说他查出来了。

    “怎么样,什么结果?”

    里晋坐在巨大游泳池前的椅子上,浑身上下看起来就披了件浴袍,有模有样的看着杂志。我到是裹得很严实,因此看见他这样到是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平静的走了过去,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一听我来了,立刻就板不住了,从椅子上窜起来,跪爬在上面,冲着我各种撒娇。

    “哥,你怎么穿这么多?”里晋问。

    我翻了个白眼,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我今天来是和你谈正事的,说说情况吧先。”

    “嘻嘻。”里晋笑眯眯看着我,吸了一口桌子上的奶茶,才继续说道,“你很忙吗?我看你天天挺悠闲的啊。那么着急干嘛?现在Rom忙起来了,你也要学习和工作,我姐还有Anne她俩也忙来忙去的不知道干嘛呢。我这一天天的无聊死了。”

    “无聊你可以去探班Rom去啊。”我翻个白眼,“Rom现在一心一意经营他的娱乐事呢,据说都不怎么去上学。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派司机送你去探班呗。或者去你想去的哪里都行。诶,要不你做个攻略吧,让我想想,比如,长春一周游?要不你报个旅行团也可以。”

    “行了吧你!”里晋嫌弃撇了我一眼,于是又坐了下来。

    “说真的,你今天找我来干嘛?”我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有些窃喜,笑着又看向了身旁的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没啥事,就是给你你要的东西,顺便和你玩一会儿。”里晋撇了撇嘴。

    “那你约我来室内泳池干嘛?以为我会和你游泳?”我有点好笑的看着他。

    “那我觉得你进来,一看是这地方,总会用酒店的泳衣吧,没想到你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他翻个白眼。

    服务生端着红酒过来,把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分别往里面到了一点。

    “你要的红酒?”里晋问我。

    “嗯,你喝吗?”

    “我不能学你,我可不喝酒,嘻嘻。”里晋戳了戳我的脸,“你不配合我那我就自己先去游一会儿,资料的事情你放心,一会儿就有人给你送过来了。”

    说完他就几大步跨到泳池边,抖去了身上披着的白色浴袍,露出了他覆盖着薄薄肌rou的纤瘦的身躯。于是他纵身一跃,潜入了湛蓝的水中,又在平静的几秒后,窜出了沉默的水面,抹去脸上的水迹,又将紧黏在额头上的刘海,干净利落的撩到了脑后。清澈的细流的水,顺着他脸部清晰的轮廓,肌rou柔软的线条勾勒着流下。灯光辉映,水波轻泛,他白皙粉嫩的肌肤显得更有质感。他望着我,眸光深邃,不知为何的笑了。是孩子的那种纯粹无邪的笑,像是白开水似的,简单而又清透,看起来还有些傻乎乎的。可就是很单纯,不知世事的单纯,是我一辈子都回不去的单纯,是我们之间任何人都演绎不出来的单纯,是久别重逢的单纯。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种东西的存在都会觉得很害怕,很感触。也许每个遗失渐淡的情感都会有相同的结局吧,从热情到冷漠,从多愁善感到麻木平静,因此当再次遇见过去的时候都会有些难以形容的感觉吧。可是很多东西过去就是过去了,模仿或是挽留到头来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他冲我招招手,喊到:“文件给你送来了!”

    我一回头,居然是沈三姨。

    但她看见我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种惊讶。此刻的她,穿着Chanel经典的礼裙套装,面带微笑,仪态大方端庄的站在我的面前,和之前那个低声下气的八卦主妇的形象截然不同。一头干净利落的盘发扎在她的脑后,一副精致高贵的复古妆容画在她的脸上。像是一位高雅而阔气的太太,正要和我谈一谈新合作的项目。

    “沈姨,你来了?”里晋打了打招呼。

    原来她真的姓沈。

    她朝里晋“诶”的答了一声,才把文件夹递到我手里,还偷偷塞给我了一张纸条,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我把纸条快速藏在口袋里,然后翻开文件,边走边看着,最后在泳池边坐下。

    “里晋,这个沈姨是?”我抬起头看着她问道。

    “她是你们公司的啊,你不知道吗?”他反问着我。

    “我们公司的人你怎么用到的?”

    “我还以为你认识呢!她叫沈萍云,她以前呀是我爸公司里的高管,后来家里的缘故就辞职回老家长春了。不过到是没想到这么巧,她居然来你们公司了!但是学历和工作经验全都对不上号,也不知道是怎么进你们公司的。然后我来的时候我爸就跟人家打好招呼了,这边她会负责我们的。”里晋说。

    “这么机密的文件,你爸都敢让她拿?”我还是有些疑惑。

    “不知道,反正我爸就是给她了,让她打印出来给你的。”里晋皱着眉毛,歪头想了想。

    我看着手里的文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禁为我的冒失有点后悔。他爸真的会给我这个吗,这么私人这么禁忌的东西真的会给我吗。

    “这文件真的是你爸给你查的?”我还是选择试探一下。

    里晋有些不好意思,瘦瘦小小的身板往水里一缩,像小鱼似的就游到我身边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好吧不是我爸,我爸才没那个闲工夫呢,是我叫专门管理这个的人查的。”

    我听了这话后才勉强有些放心了。

    “那还好。”

    我坐在那里,一行一行的仔细看着,怕漏了哪一条信息。原来,初乔从公司被收购前三年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借贷。而且最近几次借的钱很多。怪不得积攒了这么一大摞。我一开始接到这个文件还挺疑惑的,心想他家那么有钱,就算是借贷也就借过一两次呗,还给我特意打个表格干嘛。结果没想到居然借了这么多次。陆陆续续了七八年,还了不少,借回去的更多。这也真是误打误撞的查到,他真是巧到在里晋家的公司里借贷。给我省了不少麻烦事情。

    脸颊上突然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湿润了下。

    我恍惚了一下。侧过头。是里晋吻了我的脸一口。

    我们都没有说话。

    “对不起……”他亲完后也愣住了,直直的看着我半天才说出这话。

    而我也讲不出什么,心里混乱的不行,一时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就都涌进脑子里了。心里空空的发虚,眼睛不知道看哪里,手也不知道放哪里,似乎我怎么做都别扭得很。于是我就这样愣了半天,才站起身来大步的走了。头也不回,连个道别都没用,就那样仓促的离开了。像是在躲避,又像是在害怕,像是折翼的鸟,不敢面对现实的残忍与威胁。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渐行渐远的路途中。

    似乎感受到了他失落又无奈的目送。

    单薄而落寞。

    “我算了一下,他这几个月来来回回光是这个银行就借了三百万。他家是不是出事了?可我也没看出来啊,敲他们那副鼻孔朝天的幼稚嘴脸我就觉得什么事也没有了。”Anne撇了撇嘴,嫌弃地说道。

    凌晨两点,我和Anne在我房间最里面的小茶水间里吃夜宵聊天。我把这个表格打印出来,给了我爸一份,也给了她一份。结果Anne刚看了几行就不行了,整个五官都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大字。尤其是看到初乔这几个月的借贷记录更是愣了半晌,然后就来来回回算了好几遍,结果不多不少,正好就是三百万。

    “不能是他家事,应该和公司有关系。里晋他们家的银行,就是个小银行,没什么优势值得他借那么多钱的。从大银行里借贷难道不是更好吗?但正是这种股份制的小银行,才能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那么多银行,而且这么私人的信息,就算是通关系也轮不到他们家的银行上。这次真是初家倒霉了,碰上了我。”我得意洋洋地翻了个白眼。

    “那他们在掩盖什么呢?公司运营不是一切正常吗?”Anne问道。

    “我觉得有蹊跷吧。这个公司一开始就存在漏洞。你说怎么可能一个公司突然一下子,业绩就长了那么多,就有了那么多成就,就那么值钱了?而且初乔借贷那么多年,估计另有预谋。我还是要继续查下去才行。”我喝了口茶,点点头说道。

    “那行,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就跟我说。Lily那边我也看的紧,最近她倒什么也没做,镇定得很。估计上次生日会闹了那么一遭自己也该冷静想想了吧。然后平时上学就整天在教室里坐着,回家了就天天在屋里闷着,和咱们聊聊天什么的。挺平常的。”Anne把散落在面前的头发撩到了脑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立刻就亮了,我知道,她又有什么八卦要和我聊了,“诶Noble,里晋和Rom他俩咋样了?”

    我的心悬了一下。

    “其实……里晋今天亲了我一口。”

    Anne这次没那么惊讶,代替的却是欢喜与欣慰。于是她特别兴奋的拍了拍我的手臂,嘻嘻哈哈的说道:“我就知道他喜欢你了,还偷亲了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吃着碗里的还不忘偷尝一口锅里的,活的跟电视剧似的。哎呀,你看看你俩,给我的精神世界带来了太多希望了哈哈哈哈哈!”

    我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走向吧台,往被子里又倒了些茶水,边倒还边说:“你就算了吧,我可不喜欢男的。而且现在也不是喜欢谁的时候。我一大堆事还没处理呢。啊呀一想到我就心烦。而且里晋他今天就亲了下我的脸,你别乱想。”

    Anne还是笑嘻嘻的看着我:“我觉得他们俩也就是玩玩而已。都挺小的也不太懂,可能会觉得不太正常吧但还不至于完全接受自己是gay。而且你刚才告诉我的时候我都挺惊讶的,觉得很神奇。因为你看起来有些紧张居然。”

    “别闹了,怪不舒服的。”

    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那你明天准备怎么去拿照片资料啊?那个沈三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听听她这名字就够故弄玄虚的了,还三姨,她咋不叫沈二奶呢。哎呀……这次啊,可没有现成的人帮咱们了。”

    我喝了口茶,望着壁灯想了想,说:“我早就想好主意了,明天我带你去见我一个老朋友。他或许可以帮上些忙。”

    Lily最近颓废到不行,上学还好,但每次放了假就是在家里一躺,一觉睡到中午,中午再叫个外卖看看电视剧就晚上了,然后再玩一会儿游戏,玩到半夜才睡觉,然后就一直这么轮回。似乎是自从她生日会过去的时候开始,她就每天这样无精打采的,和之前那个精明高傲的婊子的德行简直判若两人。最近她终于在她的弟弟的煽动下报了一个瑜伽班,周末两天的课,她一有时间就蹦蹦跳跳地跑去和那些全职的富婆们一起上瑜伽课,上了课她们还会一起去喝茶吃晚餐,每次都很晚才回来。

    因此我还挺开心的,毕竟这样一来我们做什么事都会方便很多。

    车开了一个小时了,一直开到了长春周边也没到达我朋友的家。Anne都睡了一小觉了,醒来时看见车还在老城区里穿梭,于是没精打采的靠在了我的身上,打着哈欠抱怨道:“这怎么还没到啊……”

    “快了快了。”司机附和着,“再等半个小时。”

    Anne听了皱皱眉头,连话都不想多说就靠在我身上又睡着了。

    说起来我这位朋友,还是我母亲远亲的儿子,二十多岁了,是个程序员。不过他却在黑客的领域里却格外出名,他在那里的名字叫做27HG。而尴尬的是,我和他只见过一次面,而且他还没和我说话。但尽管如此这次我还是大言不惭的借着表兄弟的关系过来找他帮忙了。但我们这次来找他却不光是为了不动声色的拿到资料,更是要对他示好,因为在这场注定漫长的战役里,他的作用将是很大的。

    听母亲说,他两年前被炒了鱿鱼,浑浑噩噩的啃老啃了半年,但也不知道发了什么横财,就突然有钱了,但还是自己一个人搬到了新开发区里的一个刚销售的小区里。据说那个小区里的住户连三十家都不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耐得住寂寞的,这么空旷的地方每天又是怎么活的呢。但无论如何也都不重要了,这种人大概都是宅男吧,也许整个小区就他一个人他自己也不会怎么在意。而可怜的是他妈,据说她妈一个人住在长春另一边的老城区里,和他儿子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而且他妈每次去他那里时他都装作不在家。但其实她听见好几次屋里面走路和电视的声音了。

    车又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下了车,那个像是烂尾了的小区就那么突兀的站在我们面前,站在死寂的街道上了。Anne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便拉着我走了进去。

    小区里静的出奇,从头走到尾除了保安以外没见过其他人。但不可否认的是环境还是蛮不错的,绿化做的很好,水池和喷泉也干净的立在那里。可就是太静了,一丁点声音没有,好像是突然间消失了所有人似的,留下悄无声息的原本的一切。

    “就是这了。”我看着手机上记着的地址,又看了看门上的号码牌,对Anne这么说道。

    Anne累的气喘吁吁,一手扶着腰一手搭着我的肩,对我小声嘀咕着:“这还是人吗?住这么偏的地方他怎么不干脆去隐居??也不知道他怎么活的,每天吃什么,去哪里买,走这么远的路怎么不累死他?”

    “我哪里知道,我也没接触过这类人,大概做这行的都这样吧。”我说完想了想,又嘱咐了句,“等一会儿你可别乱说话啊。”

    “哎呀你还不放心我啊。”Anne特嫌弃的瞪了我一眼,但突然就明白了我在顾虑什么便还是答了句,“我自己有分寸的,你知道我一直还算是分得清是非,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想做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你也用不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快进去吧。”

    我没说话,点点头就敲了敲门。

    “表哥!”我冲里面喊了一声,便又敲了两下。

    门开了一个缝隙,顿了顿,就把门全都敞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男生就站在我们面前诧异的打量着我们。

    “表哥,我们今天来看看你。”我笑呵呵的冲他说着。他没说话,歪着头想了好久。他抓了抓油腻腻的长刘海,再次打量了我一下。

    “你是谁啊?”他想了半天印象里也没有我这个人,于是向后退了一步,直愣愣的,有点蛮横的冲我问道。

    “我是你表弟啊。不过哥,你不记得我其实也很正常,我认识你就好了。我妈那天提起你,说挺想念你的但和你妈关系不好就只能让我过来看看你。”我还是笑呵呵的这么说着。他听也没听明白,不过估计任谁突然遇到这种事情也应该觉得挺唐突的。我见他没说话,于是干脆从包里掏出一个套着防尘袋的BV手包塞给了他。他更是惊讶了,半拿不拿的踟蹰了半天。可还是被我塞进手里,“你就拿着吧,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拿着包掂量着,有些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什么东西一样。于是他看了看包,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打开瞧瞧。”我用下巴指了指那个包,他楞楞的点点头,打了开来,小心翼翼的拉开拉链,愣了一会儿,然后又快速的合上了,顺手就把包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冲我有些防备而尴尬的笑着。我向屋里面看了看,里面七零八碎的堆了一屋子,窗帘也没拉开,灯也没打开,桌上还有没吃完的,被苍蝇围绕的饭菜。他的屋里也很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可即使如此我也笑盈盈的对他说,“我们可以进去吗?”

    他点点头,忙往后退了几步,给我们让出一条路。

    而当我把资料拿到手的时候,父亲就更害怕了。因为那人的确就是当年生死不知的翟菱,而且根据工作记录,他这么多年的确一直在《F.L》里面工作。

    “我得想个办法和他见面啊……”父亲皱着眉头,自顾自的嘀咕着。

    长春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好了,几场大雨下的越来越暖,原本突兀的暗沉树枝也被附上一层绒绒的嫩绿,若隐若现的看起来让人心情好了不少。别墅后院的花园这几天Lily一直在打理着,不让那些园艺师帮忙。每天一放学就在花园里忙来忙去,忙到天黑才回来。这些日子我们之间平静得很,谁都好像又走回了命运原本的轨迹。Rom每天依然在拍广告,偶尔回几次学校,据说成绩差的要命。初宸则按照她爸的指示继续学习了,循规蹈矩的混着日子。里晋最近也不来了,连个电话也没打过来。自从他吻了我以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我问Lily过,她说她也不知道。那个样子,就好像里晋不是她弟弟一般,垂眼挑眉的,一副关我屁事的德行。我和Anne则是蛮忙碌的,隔三差五的就去27HG那里和他示好,彼此关系还算是很融洽。我甚至还调节了他和他妈的关系。一切似乎和我想的渐渐吻合了。

    又是一天清晨,我起的很早。阳光很好,很舒服,柔柔的依附在大地上。将万物雕刻出他们最清晰的轮廓。我裹着毛毯走到后花园,Lily就在那里,仪态轻盈,一遍又一遍的浇着水。

    “这么冷的天气,你给花浇水,真能种出东西来吗?”我向前走了几步,停在她的身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连头也没抬一下,就这样淡淡的答着。她依旧那样高雅而平静的微笑。低垂眉眼,欣赏着,幻想着,寒冬花开的一天。阳光让她的轮廓更加清晰了。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在朝阳的温热里美得不可言喻。一头秀发,一席白裙,随风飘转着绵柔的馥郁。我突然发现,一转眼,四年就这么过去了。在麻木和忙碌的混沌里,我们已经纠缠了这么多年了啊。

    她停下了,转头望着我,说:“我知道这片土地上开不了花,因为它早就开在了我的心里。”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是她又转过了身,迈着轻慢的步伐向前走去,渐行渐远,在寥廓的花园里越来越是伶俜:“你仔细闻一闻,我想这土地里该是有些香气了。”

    我俯下身子。

    只有腐臭,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