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战斗号子

    骑兵部队是紫竹志的嫡系，虽然他不想这样做，但是当着一大群亲戚的面，老是一直让别人流油，时间长了难免众家亲戚不会突然翻脸。

    “快推进啊！让靖军也尝尝我们的厉害。”紫竹老表们纷纷叫喊道，“就差十几步的距离了，靖军就进入我们的射程之内了。”

    只有三巨头还算清醒，推进到自家的火力范围内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仅从靖军的开火效率就能看出，联军的阵亡率至少在靖军的一倍以上。

    一分十五秒之后，联军最前排每个营恰好完成一轮射击，第一排弟兄重新站在了最前排，而对面的联军各营，则被歼灭了大约百分之三十五。

    说到底，火绳枪的威力还不算太理想。

    这是祥云等人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和论证，所能取得的最大射击效率了。

    联军的步兵，总算推进到了射击距离之内了，举枪、瞄准、开火。

    联军火枪手分为三排，一排趴着，第二排蹲着，第三排站着。因为只有三排战士，所以两组之间的切换时间为十秒，比靖军稍微快了一些，不过，每名战士上膛的时间大约五十秒到一分钟。从这个数据上看，联军的火力齐射效果比靖军至少差了一倍以上。

    “轰！”，联军开火了，靖军弟兄有半排中弹，倒下的并不多，很多中弹的弟兄，为了手足同袍，咬牙坚持继续射击，从而可以保证全营的继续运转。

    火绳枪时代，阵型排布甚至比冷兵器时代更为死板，交战双方像是排队等待死亡。由于阵型过于紧密，因此其中任何一方一旦溃退，则会对后方阵营产生巨大的影响，全军都会溃退。

    阵型若是松散一些，行动会便捷很多，但是火绳枪的威力、射程和精准度都比较落后，因此弟兄们必须肩抵着肩，密集射击。

    谁射速快、切换组别快、上膛快、战士更能硬扛，谁就赢了。

    这就是落后的火绳枪对战，一场排队屠杀而已。

    祥云并不想进行这种传统而又落后的作战，前十几排弟兄虽然都是一群被编入死士营死刑犯，但他们同样是靖国同胞。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决定，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想充分利用野战工事进行防御作战的祥云，收到了一封王安丞大人的亲笔信：祥云我儿，大战在即，野战工事斩获颇丰，老倌儿甚是欣慰，但唯恐我儿过于依靠工事作战，弃之传统火枪阵型对决而不用，恐为不妥。笼中的鸟儿不捉虫，圈养的猛虎不捕牛，此为天道自然。望我儿切勿焦躁，应当循序渐进，则靖国幸甚，天下幸甚！恭祝我儿全胜，立下苍穹之功，名垂青史，则老倌儿虽死亦可明目安心！切记！

    在看到信的那一瞬间，祥云一下子大彻大悟，王安丞大人考虑深远，且拥有无限的哲理智慧，如果祥云从初级火枪时代，向着核子武器战争升级进化的过程中，每一种战争模式的作战过程，他必须亲自体验和感受，才能达到王大人书信中的意思——成长的过程。但如果cao之过急走捷径，那无异于拔苗助长，也许可以赢得一些眼前小利，但当武器升级换代后，很有可能会错过一些战争思维的亲身体验，导致自身发展不够全面，最终不能长久，难以成才。

    这就是自然规律，是不可能改变的，人的成长就需要这样的过程。

    枪炮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双方官兵都在咬牙硬扛着，很多战士身中数弹，连后排的弟兄都已经倒下了，还坚持在原地，丝毫不退缩；有些弟兄疼痛难忍，咬牙强撑着开枪后退往后方，却在上膛时晕死过去，即使这样，也强过晕倒在阵营中部，那样会造成阵型混乱。

    双方熟练运用着自己的作战条例，看得出来，联军的训练水平也是符合当下的战争进展和思维模式的。

    二十分钟后，联军最前排的二十个火枪营，全军覆没。

    而靖军最前排同样是二十个营，阵亡率三成。

    仅从阵亡数据来说，靖军可谓是大获全胜，因为根据史书记载，如果双方武器对等，那么这种方式的作战，阵亡率通常为一比一。

    靖军的火炮和火枪，就是因为射程远了几十米，就产生了这样一边倒的局面。

    联军一边放枪，一边继续向前推进着，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他们希望能够和靖军近战rou搏，即使是十比三的阵亡率，联军也是划算的。

    枪声阵阵，炮声隆隆，双方已经杀红了眼，很多轻伤者继续坚持作战的时间，明显增加了，很多人挨了五六枪依然屹立不倒。

    靖军中不知谁唱起了号子，那是一首祥云非常熟悉的调子，军中的士兵们在干重活儿，快要累倒下的时候，或者是打仗时，两军相抵拼命的时候，都会吆喝起来。

    悠扬的号子响彻整个沙场，靖军的士气一下子提高了不少，甚至很多已经倒下的弟兄也重新爬了起来。

    很多弟兄实在站不动了，把头靠在相邻弟兄的肩头继续战斗，直至最终为国捐躯。

    祥云也不自觉的哼起这个号子，才哼了几句就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抄起家伙冲到最前排，和弟兄们并肩作战。

    号子声越来越大，使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产生了质疑，甚至怀疑自己的听觉是否麻木了，这如同暴雨前的惊雷，让整个苍穹为之振奋，真不知是弟兄们再为自己鼓劲，还是阵亡前的痛苦挣扎。

    “大哥，不对啊，怎么联军也会唱战斗歌号呢？”正当祥云等人在奇怪为何号子声为何能如此嘹亮的时候，柏西神犬张闻海耳朵够尖，一下子就听出了端倪。

    祥云并没有答话，这是紫竹氏列祖列宗们当年率领数百勇士反抗前朝时的战歌，建国以后在中土大地上广为流传，人人传颂。在那个坚守信仰的痛苦年代，纵使敌众我寡、纵使身陷重围、纵使兄弟殒命、纵使折戟沉沙，只要有人哼起这首战歌，凡是会唱者皆应声附和，并且重新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哼着同一首战斗号子的大军惨烈厮杀着，让人一度曾经怀疑对面的敌阵中是否真的会有自家的宗族兄弟，很多人流着热泪，眼睁睁看着对面吆喝此号子的陌生人，终于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之下。

    祥云的心在滴血，说实话，他根本没有想到，火绳枪阵型大战，其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战争。毕竟，在星际战争中，双方的战士更多的是按下按钮，然后坐看着敌人的星际战舰被打成碎片；而眼下，你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刺刀，捅进面前敌人的胸膛，沐浴着对方身体上喷射出的鲜血，聆听着骨碎，感受着皮rou的撕裂。

    这让人受不了的战争场面，若是此刻自己的老表们能够休战，退出战场，那么自己保证不会做出偷袭营寨的小人之举。

    从第一声炮响到现在，四十多分钟过去了，根据史书的记载，这种血战通常都要进行三五个小时以上，真不知道那个时代的将领，是如何忍受同胞阵亡沙场的。

    不能撤，千万不能撤，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能赢得火枪战的第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