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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合作与协助

    巴黎,爱丽舍宫。

    两层高的、对称的欧洲古典式石建筑外,摆满了迎接英国使团的鲜花与国旗。

    “尊敬的首相先生,我代表法国政府和全体法国国民,欢迎您的到来。”现任法国总统弗朗索瓦热情地对格莱斯顿说道。

    弗朗索瓦总统个子不高,方肩宽胸,一头棕发,两颗眼珠深黑发亮,炯炯有神,眼窝深陷,前额又宽又高,面颊被篱笆一样的胡子围了半圈,而在胡子中突出一只略显古怪的鹰钩鼻。

    他的身材彪壮魁梧,但脑袋显得十分雅致,看起来是一副传教士的模样,不过要是这么以为可就大错特错了,弗朗索瓦是典型的19世纪学者,奉行伏尔泰的思想主张。

    “感谢您和法兰西人民的欢迎,尊敬的总统先生。”格莱斯顿回以问候。

    两人都不是客套的性子,一阵寒暄后,就立刻进入正题。

    “三帝同盟不符合英国的利益,同时也不符合法国的利益。”格莱斯顿的第一句话,就试图为这次谈话定调。

    但弗朗索瓦却是一个沉稳的性子,他从不轻易地做出决定:

    “您说的有道理,首相先生,法兰西原则上支持您的看法,但我认为就和之前一样,俄国与奥匈帝国之间的矛盾是难以调和的,德俄之间也存在潜在的立场冲突,我当然支持和英国站在一起,但是否要对三帝同盟做出激烈的反应,我认为此时还为时尚早,审慎地观察是一个更加保险的做法。”

    在普法战争后建立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展露在世界舞台上的形象,不再是曾经不可一世的欧陆霸主,而是以保守和全面收缩的面目示人。

    而这背后的原因,则是法国那在工业革命浪潮中逐渐落后的经济实力和消耗完拿破仑余辉从世界第一陆军宝座上跌落的军事实力。

    再加上弗朗索瓦偏向保守和被动的政治倾向,听到这个回答的格莱斯顿表示并不意外。

    但他相信法国人绝不会全面放弃海外的利益,至少他们难以接受俄国人把手伸向非洲。

    于是他轻轻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我个人完全理解您的顾虑,另外和迪斯雷利不同,我并非不能接受俄国人在西亚和巴尔干的扩张,但我认为这种扩张应该有一条底线。”

    “底线?”这个词汇显然引起了弗朗索瓦的兴趣,他抬了抬眉毛道。

    “君士坦丁堡,”格莱斯顿在一张摊开的地图上圈了一个位置,“这是大英帝国的底线。”

    弗朗索瓦凝视着地图,半晌之后,露出一个微笑,点头道:“这也是法兰西的底线。”

    “我们都会为此受益的,”格莱斯顿笑着伸出手,弗朗索瓦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对了总统先生,还有两件事,也需要贵方的协助。”

    *

    *

    *

    伦敦,贝克街221B。

    “虽然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些档案未免太多了。”夏洛克咂舌道,

    “还好我拥有记忆领域的超凡能力。”

    夏洛克的话让狄仁杰正整理着文件的手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行了,行了,现在所有人都要知道你有记忆领域的超凡能力了。

    “那么既然夏洛克先生在记忆领域颇有建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了呢?”狄仁杰揶揄地说。

    “约翰,我们必须尊重客观世界的规律,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拥有了更强的记忆处理能力,但阅读档案还是需要一点一点看下来的。”夏洛克举双手投降。

    “叮铃铃,”此时楼下忽然传来了门铃声,哈德森太太一边回答着一边跑去开门:

    “来了来了,

    “哦,我记得你,夏洛克的哥哥。”

    哈德森太太打开门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微笑等候的谢顶中年男子麦考夫:

    “您好,尊敬的女士,我来拜访一下夏洛克他们。”

    “夏洛克,麦考夫来了,”狄仁杰给夏洛克使了个眼色,夏洛克立刻心领神会地找来一张毛毯,盖到他们从博物馆借出的档案上。

    由于借出的档案太多,盖上毛毯后,它们看起来仿佛是某件盖着防尘布的家具。

    “踏踏踏,”伴随着几声清脆的脚步声,麦考夫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中,他一边说着问候的话,一边扫视着客厅内的布置:

    “希望我的突然登门没有给你们造成困扰。”

    “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麦考夫,你不用登门就已经给我们造成困扰了。”夏洛克呛声道。

    麦考夫自动无视了自己弟弟的讽刺,眼睛四下打量一阵后,指着盖住档案的毛毯对两人说道:

    “看来你们最近生活得还算有滋有味,这是新买的家具吗?”

    “啊,没错,一件刚买的凳子,”似乎是担心麦考夫不相信,夏洛克还一屁股坐在档案堆上。

    麦考夫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洛克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看向狄仁杰道:“我们就不兜圈子了,华生先生,我这次是来找您的。”

    狄仁杰似乎早有预料,颔首道:“您请说,麦考夫先生。”

    麦考夫将手杖搁在一边,像是房间的主人一般,泰然自若地找了一张扶手椅坐下:

    “关于即将组建的新部门,因为华生先生你的实力还没到达第三阶,因此尽管我非常欣赏你的能力,但仍旧无法直接让你担任部门长官,不过我希望你能出任部门的首席秘书,这个位置虽然不是部门名义上的首脑,但却拥有实质上控制部门的权力。”

    狄仁杰微微思考片刻,就答应了下来:“我没有理由拒绝,麦考夫先生。”

    “那么合作愉快,华生先生,另外,部门的筹备还需要一段时间,您可以在最近两个月内物色一些来历清白的人手,将来可以填充到您的麾下,不过出于必要的安全考虑,我们届时也会对他们进行身份上的审核。”

    *

    *

    英国首相格莱斯顿的巴黎之行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尤其是在圣彼得堡宣布重启三帝同盟这样的关键节点上,英法能否对欧陆问题达成一致看法成为欧洲大陆急速变换的政治风云中最牵动人心的部分。

    不过就在首相先生访问巴黎的第四天,伴随着《英法关于君士坦丁堡暨东方问题的双重保险协定》出台,这只最叫人牵肠挂肚的靴子终于落定。

    很显然,英法对三帝同盟的建立持保守态度,但对于俄国的南扩,他们又有着坚定的底线。

    君士坦丁堡,此时也可以叫伊斯坦布尔,就是英法划定的底线,在俄国触犯这条底线之前,他们都会对巴尔干半岛的局势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

    对大英帝国来说,这显然是一份相当“绥靖”的协定,但又不至于将他们在土耳其的布置拱手相让,对于格莱斯顿内阁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不介意在保证黑海海峡不丢失的情况下,让俄罗斯扩大他们在黑海沿岸的影响力,也许这样他们就会满足,放下扩张的步伐。

    然而事实证明,格莱斯顿内阁一向被诟病缺乏外交能力这一点还真没说错,这份协定并没有带来他们一开始所预想的平稳,反倒是激起了俄国军事贵族的怒火。

    这种怒火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部分是俄国南扩的核心目的就是君士坦丁堡这座他们眼中的“沙皇格勒”,无论是宗教意义还是战略意义,不以君士坦丁堡为目标的南扩战略都缺乏吸引力;

    另一部分则是这种将第三方排除在外,直接划定底线然后通知的行为不仅没有讨好大斯拉夫主义者们,反而还激怒了他们,他们显然认为这样的行为太过傲慢,充分展现了英法两国对俄帝国的蔑视,尤其是回想起之前两次俄土战争中英法给俄国带来的挫败,这样的蔑视就显得更加刺目难忍了。

    所以就在这份《双重保险协定》发布的当天,俄国南部的高加索集团军和黑海集团军就双双向南方边界进逼了100公里,其中黑海集团军的一个步兵师甚至直接踏足保加利亚境内。

    当然,名义上是保加利亚大公邀请俄国军队保护其国土安全,但实际上幕后主使者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让国际局势瞬间进入了极为危险的、风声鹤唳的境地,所有政治、外交和军事行为,都成为这样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紧张局面的一部分,而在这样一个由各国各利益集团构建的、层层嵌套的、仿佛蛛网般复杂而微妙的系统中,格莱斯顿使团就好像不慎落入蛛网的飞虫,看似能震起道道波纹,但实际上却又无力回天。

    但事实真就如此吗?局势真的会不可避免地滑向战争和冲突吗?

    此时提前结束巴黎访问的、已经坐上回往加莱港的格莱斯顿却并不这样认为。

    因为从离开伦敦的一开始,双重保险协定就不只是表面上的英法双重保险,还存在一个隐藏其中的第二重保险。

    格莱斯顿神色复杂地看向列车窗外的景色,他其实并不想动用这第二层保险,但此时的局面却让他不得不动用……

    【果然,在外交上,我距离迪斯雷利还差得远啊。】格莱斯顿自嘲地想道,他最终还是用了对方的方案。

    “首相阁下,列车前进的方向不对劲,”米尔斯突然闯了进来,打断了格莱斯顿的思绪。

    “怎么不对了?”格莱斯顿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们应该向西北前进,但此时列车驶向的是东北方向。”米尔斯有些紧张地说道:“难不成法国人已经倒戈向圣彼得堡了?”

    格莱斯顿闻言哈哈笑道:

    “不,不必紧张,米尔斯,我们正行驶在正确的道路上。”

    *

    英格兰,休恩登庄园。

    迪斯雷利拿出一个特殊的符文盘,他的身后出现一名打扮颇为古怪,像是个科学怪人一般的男子。

    “这样就可以使用了吗?”迪斯雷利转头问道。

    “当然,”科学怪人有些不耐烦地点头道:

    “快说你要连接哪一条线路吧?”

    “柏林,帮我连接柏林。”迪斯雷利笑呵呵地说道。

    科学怪人不发一言,马上cao作起来,没有等待多久时间,符文盘上就出现了阵阵光辉。

    “这就是接通了吗?”迪斯雷利好奇地问。

    “没错,已经接通了。”回答迪斯雷利的并非那名科学怪人,而是自符文盘内传出的一个厚重的老者声音。

    “啊,”迪斯雷利发出有些惊讶的呼声,显然他刚才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已经在另一头等待他了,不过随后他又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

    “抱歉,我没想到已经接通了。”

    “哈哈,当然没关系,真是好久不见了,尊敬的迪斯雷利阁下。”电话那头的老人同样笑呵呵地说道。

    “是啊,好久不见了,希望你一切都好,尊敬的俾斯麦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