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枪林刀树
三枪开完，电梯门已经关严，人打没打中不知道，董汉骁的整条左胳膊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挑断大筋般的疼痛强烈刺激着他的大脑，痛得他捂住了左臂在地上蜷成一团，动弹不得。 警铃大声地作响着，罩在他整个人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董汉骁缓了几下，两只脚蹭在地上坐起身，右手放开左胳膊，从裤兜里掏出了电话。 血糊在手机的屏幕上，董汉骁在身上擦了好几下才勉强看清，找到黑八打了出去。 “喂！”黑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董哥！怎么回事？！我在外面看整栋楼都没电了！” “我…”董汉骁张口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了，使劲清了几下嗓子才勉强说道：“出了点儿岔子…我在十五楼，聂影也在这里…” 说着董汉骁虚喘着气停顿了三秒，像在思考着什么：“…张旭东坐着这边的电梯跑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哪儿出来…你们就在外面待着，先别轻举妄动” 黑八当场就炸毛了：“董哥你受伤了？！” “他们肯定会来支援！”董汉骁听出他要闯进来，忙道：“你们在外面尽力帮我拦着！我一定会下来的！” 黑八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举着电话愣了三秒，直到猪王打了他一巴掌才清醒过来：“到底怎么了？！” “董…董哥…”黑八失神一般，好悬才将颤抖的声音平复下来：“董哥好像出事儿了…” 猪王大骂一声，抄上霰弹枪就往楼梯口跑了去，黑八看着他，只愣了一秒便也跟着跑了过去，不过跑出几步才想起陈勇还在，回头指着他吼道：“你在这盯着！如果有只苍蝇飞进去我第一个毙了你！” 陈勇大睁着双眼目送着两人跑进了楼梯口，手上也终于颤抖了一下，拿起枪，眼神飘了两秒，尔后终于重新坚定地聚焦了起来。直起上身，将枪指向了楼下。 可惜两人刚出楼口后不久，陈勇便看见从街外一条闪烁过来的大灯车流，耀眼的大灯后面是气势汹汹的黑色大厢车轮廓，眼看着和两人就剩一个拐弯的距离，陈勇无法，只能伸出头冲楼下的两人大喊道：“快回来！他们来人了！很多车！！” 得亏这楼只有四层高，黑八和猪王听到了他的喊声，同时似乎也听见了那些车声，快速地说了些什么，只见黑八一把将霰弹枪从猪王怀里抢了过去，飞也似地跑进了大楼大门，猪王跺了个脚，咬牙跑了回来。 … 董汉骁靠坐在地上，隐约已经可以听见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杂乱而沉重，一步步踩着地面的木板，一下下地刺激着他的听觉神经。 他把短袖撕成了三大条，依次绑在了左肩、左臂和右手上，右胳膊血糊拉的一片再包都没用了，只能包住右手免得再打滑。 这是一间不大的独立房间，董汉骁一边将自己撑起来一边打量着四下——两排铁架立在两侧，上头放着拖把和水桶之类的清洁用品，唯有一间电梯的铁门竖在那里，似乎是独立供电，没有屏幕显示着电梯现在的层数，按钮还是要输密码的。 就差在门口立个牌子了，写“被追杀的时候用”。 “噗哼…”董汉骁被自己给逗得一乐，站起身靠在门口的后头，虽然还带着伤，但起码比刚才已经好多了。 门外已经传来人的说话声，董汉骁定了心思，伸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此时正在红光的深处忙活着什么。 这边处于红光的范围之外，十分昏暗，董汉骁活动了一下手脚，猫起腰，借着警铃的掩饰悄悄摸了过去。 在他视野可见的地方，一共大概五六个人——应该是楼下赶上来的，此时正在大厅里四下翻寻着那些尸体，嘴里还在高声地说着什么，警铃的干扰太大，董汉骁只隐约听见了“找到”这两个字。 红光照射着人影，影影绰绰地在地上晃来晃去，眼前是一个落单的背影，董汉骁沉下气息，从沙发下头慢慢移了过去。 警铃声太大，他们自己人之间交流都靠喊，董汉骁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猛扑上前将前方这个打手的脖子环抱住，同时左手用力一推，“嘎巴”一声瞬间致死。 “能不能把这玩意儿关了！”身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喊：“把电给开开！” 说着他看向墙角一动不动的这个影子，喊他道：“你！过来帮忙！” 影子依旧一动不动，男人顿时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本来就很浮躁的心情这下更是彻底被点着了，翻过沙发走过去，一把拽过那个身影来：“吗的说你呢！” 那影子本坐在墙角的桌子上，被他这样一拽整个身子都扭倒了过来，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垂着，脖子更似是断掉一般，男人登时大惊，吓得连退三步，差点从沙发上头翻过去。 缓了好几口气，刚回头想招呼人手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没有一个人站着了。 红色的光芒笼罩在头顶，警铃的弦奏仿佛要将他的脑袋撑到崩溃，恐惧从他的脚底攀升，只见他惊恐至极地将身子抵在墙上，颤抖地呼吸着，手还要往兜里掏时，耳边却突然感到一记迅风，条件反射般一闪，一记拳头从眼前划过，男人惊极，快速向旁猛撤，来人攻势却十分凶猛，男人一脚踢出去，却被那人用膝盖撞开，还未感到疼痛，整个人便呼旋着被那人拽了过去，迎面而来一个手掌的黑影——“啪”的一声，连带着骨头断裂的声音，男人的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扬起，眼睛还睁着，却已停止了呼吸。 “扑腾”男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董汉骁在他兜里翻出了一个小手电，靠着手电他找回了自己的手枪，也在马甲男身上搜出了两筒左轮弹夹，还有聂影——如果不是她的头发最长，董汉骁都不太确定这个血人是她，除开那几个大鞋印不说，光是上头横横竖竖的小口子就多得他数不过来，看不清深浅，如果够深，破相是绝对的了。 董汉骁按了按她的脖子，脉搏有些弱，刚翻开她的眼皮想看看她的瞳孔，却被里头的情况吓了一跳——她的双眼均被玻璃碴划伤，左眼睛有一道小口，右眼两道，都流着浅浅的血，看得人心惊不已。 摇摇头，董汉骁收了神思，吗的贼不走空，张旭东跑了，她是绝不能再放过的了。 想着他便将她背在了背后，冲着来时的方向跑了过去。 刚出办公室，面前便跑来了一堆人，粗略一看有七八个，前头的一个抄着一个大手电，直直冲着这边照过来，董汉骁拔枪便射，一下打爆了手电，左轮有力的子弹从手电的后方贯穿而过，直接将那人打了个满身开花。 董汉骁将聂影放在旁边，双手握枪一路杀过去，红光照射着他身上那些丑陋的疤痕，上头的血汗都仿佛因温度的提高而升腾蒸发，裹在他的周遭，感觉走路都带着血气一般。 这把左轮的威力相比六.四大得多，握在手里又感觉四不像，估计又是仿品，但这不影响董汉骁一打一个准，躲在沙发后的都被他打得满脸桃花开，这把枪打完了直接换另一把上来，几秒之中就全部打光，直将房里杀得到处是血，泼墨一般撒得窗帘上都是。 前台里有个影子在动，董汉骁举着枪走过去一看，是那个前台小姐，手边上就是个按钮，看样子就是她按的铃。 董汉骁一把将前台的桌子掀翻，谁知前台姑娘的手中正攥着一把枪，正颤抖着流着眼泪，脸上的妆都花了，好似都没力气将枪拿正，董汉骁将枪从她手上拿了过来，枪口冲她的脑袋扬了扬：“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下去？” “没有了，没有了…”前台的姑娘都快被他吓疯了，不住地摇着头。 “那我只能从我来的路下去了？”董汉骁收起枪，拆开看了一下，子弹是满的，是一把五四式，上头没有任何编号，看样也是黑枪。这已经是第四把了，这使他不得不将皮带松开了一些。 耳边传来一阵细密机械的碰撞声，董汉骁正将那两小筒子弹换进两把左轮手枪里，前台姑娘只抬头看了一眼，便颤抖着又低下了头。 “站起来”董汉骁抬抬手，将聂影重新驼了起来，站在姑娘的身后单枪指着她的后脑，顶了她一下：“走” 前台姑娘双手举得老高，在前头一步一瘸地走着，董汉骁不耐烦道：“没让你举手，走快点” 前台姑娘平日一身特别管用的床上功夫奈何使不出来，流着屈辱的眼泪在前头走着，高跟鞋也走掉了一只。就这样从楼梯下到十四楼的大厅，暗红的灯光中，几个打手正在站在大厅盯着这边，见有人出来，还是个女的，忙走过来问：“上面怎么了？！” 董汉骁在后面鬼魅般冒出身来，“砰！”地一枪给他爆了个头。 血溅了前台姑娘一脸，她癫狂地叫着跑向了一边，董汉骁一开始还提防着这些人是不是拿着枪，结果告诉他他想多了，只见剩下的那几个人都抄着玩具般的冷兵器冲着他跑了过来——看来枪这玩意儿他们也并不富余。 接着董汉骁毫不犹豫地举枪就打，枪声回响在大厅“乓乓乓”地炸裂，火光也爆破般地闪，混杂着子弹入rou的声音，在漫天的警铃声中显得是那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