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吃醋的好处
也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衣襟,心乱如麻,暗道:“趁早死心吧,再与影儿纠缠不清,只被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我好歹也是堂堂的男子汉,也有自己尊严。何必死皮赖脸缠着影儿一人?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苦恋多年,竟换来这样的结局,心中如倒翻了十几种调味瓶,什么味道也有,突然之间,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一交坐倒,寻思:“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傻的人,被影儿骗了还浑然不知?她……她……既然这么对我,我也不能让她开心……对,我……我……要报复她……” 一想到报复,晕眩的脑中不禁灵光一闪,登时有了主意:“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难道没有影儿,我就娶不到媳妇了?影儿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他慢慢站起,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心想:“有几个小师妹一直暗地里喜欢着我,难道我不知道么?尤其那个翠兰,对我更是一往情深。其实她蛮不错的,和影儿比较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我干嘛不去找她?” 想到此处,眼前忍不住出现了翠兰腼腆的神态,似乎在说:“大师兄,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小师妹她高高在上,你只不过是她的玩伴而已,你和她,根本就不可能。” 叶枫胸口一热,心神荡漾,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你说得对,小师妹是只金凤凰,怎么可能自掉身价,与我这只草鸡厮守一生?” 又想:“纵然我娶到了影儿又如何?还不得整天低三下四,看师父的脸色?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又有什么意思?”忽然豪气万丈,道:“那样的话,别人也看不起我,这样的老婆,不娶也罢。” 瞬时间他好像全想通了,想不通又如何?余冰影和谁好,是她的自由,他管得着么?难道去和别人拼命?只怕余冰影更瞧不起他。 叶枫痴痴地看着透着灯火的院子,心道:“影儿,祝你幸福美满,一生快乐。”捂着耳朵,神情决绝,再也不看那院子一眼,转身就走。 走了数十步,忽然双脚一软,直直跪倒在地,心如刀割一般疼痛难忍,十几年感情,岂是说忘就忘的?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难免有想不通的时候,更没有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那种风度及潇洒,倘若他去不计较,倒显得他虚伪做作。 不争气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心中全是无法描述的怨恨,双臂挥动,一拳拳重击在地上,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似是垂死的野兽在做最后挣扎:“我凭什么得拱手相让?凭什么我去植树,你来摘果?” 胸中激愤,只觉得气血翻滚,极是难受,伏在地上大声喘息着,寻思:“世上任何东西都可以让,就是自己的幸福不能让,我成全了他,谁来成全我?我不争,我岂非窝囊得很?我偏要去争,偏要去抢,争不过,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爱,注定是极度自私、不择手段的。除非不爱她,否则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宽宏大量。叶枫眼中渐渐有了魔意,摇头冷笑道:“我不答应,我腰中的剑也不答应。” 决心已定,快步回到自己房里,取了把长剑,握在手里,一边走,心中一边盘算着:先和那人谈一谈,无非是老子苦心经营了十几年,你突然跑来挖墙角,横刀夺爱,还讲不讲江湖道义? 那人若是识相的,主动退出,那是再好不过的,倘若那人不识时务,别怪他拨剑相向,血溅当场。就连台词他都想好了:“抢我的女人,该不该死?该不该杀?” 叶枫怒气冲冲,砰的一声,飞脚踢开房门,当然没忘了大喝一声:“奶奶的,连老子的女人也敢抢?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特意把老子的女人,和抢这几字说得特别响亮,这样至少在道义上,他是占据了主动,就像每次改朝换代,大家都讲究正统,他觉得他就是正统。 苏岩狠狠地看着他,就似叶枫刨了他祖坟一般,双目几欲喷出火来,一字字道:“傻小子,又是你来坏我的好事!你不睡觉,跑到这里做甚?哈哈,原来你也是居心不良。” 余冰影痴痴的看着叶枫,不禁流下了喜悦的泪水,苍白的脸上涌起了红晕,心里问道:“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你是不是也在想我?”一瞬之间当真恍如隔世。 叶枫定了定神,看清情势,不由得惊出全身发毛,背上登时冷汗淋漓,脸上神情恐怖异常,心道:“若非我莫名其妙大吃干醋,折返而回,影儿不是危险至极?”暗自庆幸不已,又想:“有时候想多了,未必是件坏事。” 苏岩笑道:“既然我们目的一致,正所谓志同道合……”叶枫怒道:“谁和你目的一致?”苏岩道:“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难道不是心怀不轨吗?我肮脏,你龌龊,不正是一个货色么?” 叶枫面红过耳,全身微颤,道:“我……我……我……是睡不着觉,出……出来散……散步。”苏岩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觉得怎么样?” 也不等叶枫开口,又道:“只要你不来打扰,让我与美人儿共度良宵,我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补偿。”余冰影口不能言,一劲儿的摇头。 叶枫问道:“我为甚么要答应你?”苏岩微微一笑,道:“我给你的钱,足够你去找一百个女人了。”叶枫一转头,只见余冰影脸上晕红,目中却射出了恼怒之意,心道:“全是天下的女人都站在我面前,也不及影儿一人。” 苏岩见他沉吟不语,以为他动心了,道:“一百个女人,你的艳福不浅呐。”叶枫哈哈大笑,道:“我找你娘行不行?”苏岩脸色一变,随即笑道:“用我娘换美人儿也不吃亏,不过我爹厉害得紧,你打不过他的,天下美女多得是,你何必自取其辱?” 叶枫笑道:“我们也做个交易,你觉得怎么样?”苏岩眼睛一亮,笑道:“你不妨说来听听,我看看能不能接受。”叶枫笑嘻嘻道:“如今你只有一个法子……” 苏岩急问道:“什么法子?”叶枫道:“你挥刀自宫,从此四大皆空,再无风流债,你能做到么?”苏岩勃然大怒,叫道:“兀那小子,竟敢消遣我?你不知我家三代单传么?” 叶枫笑道:“我是为天下女子着想,阉了你一人,乐了千万家,佛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余冰影听叶枫说得好笑,苦于发不出声音,全身都在颤抖,想必是心花怒放。 苏岩脸都气歪了,骂道:“cao你奶奶的!”叶枫朗声道:“你要是怕痛,我可以替你效劳。我们华山派养的鸡鸭猪狗,全由我cao刀阉割的,又快又准,流血少,无疼痛,第二天就能走路。” 余冰影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泪水都流了出来,苏岩听叶枫的口气,俨然将他当成了头畜牲,不由得怒气冲天,道:“好,好,我先杀了你,再来……嘿,嘿。”笑得极为不怀好意。 叶枫哈哈大笑,道:“麻烦你分开大腿,把裤子褪下,准备去做太监吧,日后做了领头公公,发了大财,莫忘了我今天一刀之恩。”寒光陡闪,手中长剑猛地刺出,直刺苏岩的胸口。 这一下出招奇快,抑且如梦如幻,变化无穷,剑气森然,咄咄逼人,正是华山剑法绝招之一“一剑东来”。苏岩狞笑道:“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怎么让美人儿欲死欲仙的。” 一按扇柄,只见一蓬银针从扇骨里激射出来,细如牛毛,好似下了场漫天飞雪,向叶枫当头罩下。整个房间忽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显然银针涂有毒药,余冰影双眼瞪得大大的,神情恐怖惊悚。 苏岩身为洗剑山庄少庄主,行事方式却和歪门邪道没有多大区别,绿衫男子正是没想到他歹毒阴险,断送了性命。因为他的人生信念是:“想在世上站得住脚,就要比别人更狠,更坏。” 叶枫反应也快,银针甫一射出,长剑已连刺出数十下,银剑闪烁,剑光万道,在自己前身后织起一道密不透风的银网,顷刻之间将这些银针绞削得粉碎。 余冰影轻吁一口气,目中闪动着喜悦之色,叶枫叫道:“好厉害的苏公公。”苏岩一怔,问道:“谁是苏公公?”随即明白叶枫在绕着弯子骂他,喝道:“你嘴上再轻薄些,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叶枫哈哈大笑,道:“是么?喂喂,你的腿夹得那些紧做甚?我怎么动刀子?”一招得手,占了先机,登时信心暴长,后着绵绵而至。 一柄长剑在他的手中犹如灵蛇一般,活灵活现,出神入化,颤抖不绝,嗡嗡作响,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潜力。叶枫知道此时若不全力相搏,余冰影势必将受到更大的耻辱,所以他只能赢,决不能输,他也输不起。 想到身负保护余冰影的重任,不由势如猛虎,招招尽是不要命的打法。只逼得苏岩连连后退,半句喝骂也说不出口。 苏岩的武功本来不在他之下,只是骤然被他破了银针,心中自然而然胆怯了几分,叶枫又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他只有躲闪避让的份,要他与叶枫拼命,决计是万万不能的,故而在气势上他就输了一筹。 两人乒乒乒乓,恶斗不休,房内的桌椅尽数被击得粉碎,惊动了贺府之人。苏岩斜眼往外看去,只见远处数十人举着灯笼往这边涌来,大呼大叫。叶枫笑道:“还不束手就擒么?等我来剥你的裤子,面皮就不好看了。” 苏岩审时度势,倘若再斗下去,恐怕对自己更为不利,不由暗自寻思:“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他一眼瞥去,只见余冰影微微侧头,目不转睛看着叶枫,满脸关切,心中更是恚怒:“我得不到你,便誓不罢休。” 右手五指萁张,长啸一声,喝道:“臭小子,暗器来了!”叶枫大吃一惊,连退几步,挥动长剑,舞得呼呼作响,泼水难进。苏岩哈哈大笑,道:“美人儿,终有一天,我要和你同床共眠!” 足尖一点,身子一晃,跃了起来,砰的一声,把一扇窗户撞得粉碎,人如兔鹘,几个起落,消失在漫漫夜色,层层叠叠屋宇之中。众人大呼小叫,但哪里追得上他? 贺万强极为震怒,追究下来,原来当值的十余名镖师心存侥幸,聚在一起喝酒赌博,对于外面的动静居然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