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
一夜无话。 关家父子在看书，对他们来说的天书，态度极其端正认真。朱珏几个只能在周边转转，闲聊几句了。 “军师可惜了，错用了这等人，坏我北伐大事，真是可惜，若非那夷陵之战，说到底，还是某的错啊，唉！”值得二爷大呼小叫的，也就是个失街亭，然后就安静了，直到快看完，大概是阿斗投降那一节，关羽才有了点动静。 至于，吴后主孙皓的出降，二爷倒有些解气的感觉。 这个看书过程，倒也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季汉在夷陵之败后确实没啥机会了，不但隆中对的形势成了泡影，西蜀的北伐，也确实只有第一次有点希望，之后的，也都是无用功了。 父子二人看完也是对视无语，良久，关平才开口道：“父亲，不如请仙师指点指点吧？” “也好。”良久，关羽回答了两个字。 于是，朱珏几个被叫回，小会议又开始了。 “夷陵之战必须阻止。不为别的，就为皇叔那漂泊半生攒的家底。这批精锐没了，蜀汉也就没剩啥了，你们也看到了，孔明的北伐，除了第一次是因为没人，痛失好局之外，后面几次都有蜀人下的绊子，使的阴招。第一次没人好解决，哪怕是少将军回去了，也比那马谡强上百倍，更何况将军呢？想那张合也不过尔尔，关将军列阵而战，又岂会输给他？” 张合属于大器晚成的将领，朱珏有意拿他跟关羽对比，那是真没眼看，汉中时被张飞打得跟狗一样，现在说起，实在没啥威慑力。要是张辽还差不多，但张辽那时也没了，就连历史改变后的关张，能不能活到那时还两说呢。 “东吴对杀将军的不依不饶就是明证，或许将军不觉得，但假设夷陵之战时，蜀中有将军在，那您肯定有机会招募叛卒，给那陆逊小儿一记狠的。虽然我的意见还是不要打这一仗，但吴主岂能不虑？”关羽败至江陵，还有夷道、宜都的豪强投奔，虽然后来见形势不妙，也都或降或逃了，但孙权又岂能不怕，万一蜀军报复，这些豪强趁势而起，那荆州不又没了么？ 孙权那小心眼，就会玩权术，他哥死的就不明不白，少年时被老哥派去打了两次广陵都无功而返，很难说有没有心理阴影，即便鲁肃还在，给他指出这条路，他也未必敢走啊。 所以，荆州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战绩了，咋也不可能再丢回去。 “所以，隆中对一开始就没法实现。军师啥都算到了，就是没想到盟友这边，即便夺回了荆州，依然排不上用场，现在这样，您真的敢再从荆州出兵，北上中原么？您要真打到宛洛了，还来得及回兵救援么？一个始终处于盟友觊觎下的荆州，还不如没有，专心夺下凉州方是现在唯一的出路。说真的，您这次被背刺还算好的，您想想，假设将来真的有计划进兵中原，然后东吴背盟，在背后捅一刀，那……” 朱珏的分析开始深入了。 关羽想想也是一阵后怕，他这次丢荆州，后果还真不是最严重的，要是将来真的大举北伐，被东吴背刺一下，后果严重多了，蜀汉很可能就一蹶不振了。现在，只要不打夷陵之战，蜀汉还是有希望拿下凉州的。 “而且您想啊，这样的盟约也稳固不少，夔门那地方您知道，东吴想偷袭还是想咋地，都没用，就那么一线天，除非吴贼会飞，所以只要留几千人，加上水军，稳如泰山。既然偷不了，东吴就只能老实点呗，咱们可以借助长江水道，跟他们做点贸易什么的，至少买点粮食啊。东吴那边，军将都是私兵，只要咱们出得起价钱，肯定也不可能买不到粮，这样一来多好，大伙一起发财啊。” “再有，咱们将来还可以图一图交州，士變可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虽然军事上不怎么样，但这些年的战乱一点都没影响到交州，人口还有所增长呢。”说着，朱珏突然想起来了，说到开疆拓土，汉末还真有这么个地方。交州就是后世的岭南和北越，已经算是熟地了，接受汉家文化教育的人也不少，只要别让历史上的孙权那种人，吃一口不好吃就扔，还是可以让这块飞地留在汉家的。 孙权是只看好处，没想接受麻烦，历史上和蜀汉在交州比划几下，没了耐心，就借地理之便，直接出兵强占了交州。但占下来也没啥油水可捞，随手又扔了，现在蜀汉没前世那么窘迫了，派几千人过来也不难，倒是可以做做文章。以免让孙权这个黄须碧眼，目光短浅的家伙给扔了。陈到守夔门怪浪费的，派来交州不是正好？ 那边关羽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孙权这种盟友最后就别接壤，不然整天心惊rou跳。打曹cao孙权半分不肯出力，自己在襄阳城都急成啥样了？连上庸那点兵都想调过去增援，江东纹丝不动，还在背后捅了自己。这种邻居，真是助战不行，留着光妨碍你办正事，还是不要最好。 这次回去，自己可得劝大哥，这盟友就早早扔了最好，或者就如小仙师说的，名义上留着，做做买卖吧。借了个江陵加公安，整个荆南，加半个南郡，全赔了。这买卖做的，简直裤子都赔给江东了，这买卖谁愿意做谁做，俺们季汉可不做了。 “夺凉州还有个好处，可以解封五虎上将中的两位。”只听朱珏还在分析，关羽不由一愣：“孟起某知道，马家在西凉影响力不小，只要夺回凉州，马家的影响力就能派上用场了，西羌那边，孟起威名也颇有用处，可先生您说两位？” “马超和子龙啊！”朱珏答道：“将军不是习惯了子龙将军单骑救主，就忘了他的出身吧？子龙将军才是真正的骑将呢，只消蜀国拥有西凉这个产马地，白马义从再现世间又有何难？将军想想将来，白马义从出祁山，蜀兵出陈仓，合攻长安，那是怎样一番景象？曹魏焉能抵挡？”朱珏开始畅想。 赵云其实才是刘备埋没最深的。他不算白马义从的嫡系出身，但也是少有勇名的一方豪杰。所以乌丸、鲜卑犯境时，才会被当地义勇推举成了老大，并在界桥时投了公孙瓒——当时公孙瓒是抵御异族的急先锋，赵云投靠他很顺理成章。 后来公孙瓒败亡，他才赞转跟了刘备。而皇叔那时落魄着呢，有钱招步兵就不错了，哪有钱搞骑兵，倒是赵云带的几百骑兵，被他浪费了个七七八八，这才放弃继续跟曹cao纠缠，跑去投了刘表。 寄人篱下的几年，刘备还是没钱搞骑兵，干脆把赵云和他仅存的几十个兄弟当护卫用了。 后世争议，赵云到底有没有水平，水平咋样的时候，都忘了这一点，所以谁都有道理。但似乎大家都忘了，人家是骑兵出身，却没正经八百的统帅过骑兵，反而被刘备一直当骑兵用，要说最冤，应该是没别人了。 “子龙！某这做哥哥的，当真是糊涂了，之前大哥还说过这事，真是，真是的啊。”关羽懊悔的拍着脑袋，满面颓丧，他是真忘了，倒是刘备还记得安慰安慰四弟，虽然两人的结果都是忘了，但到底还是大哥，虽然没饼，但没忘了画饼啊。 “如此，某知道了，回去肯定和大哥、军师商议此事。只是……”关羽想到上庸，又有些迟疑。毕竟书里写的，上庸孟达、申耽申仪可都是叛徒。 “将军放心，孟达那几个未必现在便叛，反正他们也不担心蜀中有何反应。至于你那侄儿，带着一起走就是，也免得他遭了孟达等人毒手。”孟达几个就是墙头草，蜀中不追责，他们乐得当土皇帝，真要追责，那就掀了桌子投曹魏，反正就是个随风摇摆，逍遥自在。关羽带着这三百来人过去，没准那仨还担心二爷夺权呢，巴不得他们带着刘封滚蛋。 “如此一来，某便放心了。”关羽放下心来，遣散了三百人中，家在本地的，带着剩下的二百四十人，走向了重新再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