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封地!穷山恶水刁民悍匪
说起狗尾巴屯,小宛儿至今心有余悸。 她告诉庞固恩说,那地方是位于庆王府西南的一个屯田堡,归康江行省。其管辖的主要地方是一条三面环山,形似狗尾巴的山谷盆地。 这一大片屯田,都是山区,高低落差很大,而且因为常年的战乱和水土流失,已经荒无人烟。全屯堡加起来,也不过一千户军屯户。 因为土地贫瘠,物产不丰,所以那里的人主要不靠屯田种地为生。而是凭借穷山恶水独有的好处搞副业。 这些副业,包括但不限于打家劫舍,拐卖人口,坑蒙拐骗… 总之,狗尾巴屯第三产业很发达。而在这些三产从业者中,有两个巨星,至今无人撼动。 这两位,分别是常驻狗尾巴屯的全屯最大地主,王四郎。以及百里外,老狼山上的最大土匪——麻花姑。 庞固恩听到这里,皱眉沉思道:“山上有麻匪,山下有四郎。这剧情好熟悉呀…” 宛儿瞪着葡萄般的大眼睛道:“山上的麻花姑还不是您眼下该担心的。毕竟江湖人也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您该担心的,其实是屯堡里最大的豪绅,王四郎。” “哦?”庞固恩认真,“这人怎么了?” 对问,宛儿回答道:“王四郎祖上是狼民出身。和镇北王海都有点血缘关系,还有县里的长官撑腰,所以狗尾巴屯里他最大…” 和所有大行朝的大豪绅一样。他能发家,绝对不是因为种地种得好。而是因为发展了暴利的第三产业链。 而且是一项令人发指的第三产业——买卖人口。 狗尾巴屯及其周遭村镇的人普遍都是艰难度日的。所以一到灾年,王四郎便会以极低廉的价格从四周购买人口,然后高价倒卖。赚取差价之后,就再往远处村镇发展,买更多的人口进行倒买倒卖,往复循环… 庞固恩听到这里,默然片刻。 随后他又问宛儿:“这买卖人口的生意,在咱们大行朝,不算罕见。他凭什么能异军突起,靠这个发家呢?” 对问,宛儿的口气变得寒冷了。 带着恐惧,他告诉庞固恩道:“因为他人黑心狠。敢对于那些买卖来的人口,进行‘二次加工’…” 原来,之所以王四郎能在贩卖人口这个行业上站稳脚跟,秘诀全在他可以根据客户要求,对人口进行精细加工。 比如宛儿和宛坨兄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当初被卖到庆王府的时候,王府要的是一个太监和一个稚女。 宛儿恰好满足这些硬性要求,宛坨多了点东西。所以宛儿她哥哥便在挨了一刀之后,才被送进了王府。 到现在,宛儿都记得自己哥哥挨刀时那杀猪一般的惨叫。而那种惨叫,也成了她兄妹这一生中最大的心理阴影。 王四郎正是靠着这份狠劲儿,来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的。 说至此,宛儿磕磕巴巴道:“我和我哥从被买进屯堡,到被卖出去,一共在他那里待了三月…” 这三月里,宛儿看见王四郎为了给王孙提供侏儒人取乐,把孩子放在水缸里养。 为了给勾栏提供好控制的女子,把一个个良家美妇灌入毒药,让他们浑浑噩噩,或聋或哑,或瞎或软。 为了给邪门歪道提供人血和内脏炼丹,把好好的人捆在木桩上,如对牲口般分割处理… 总之,王四郎的买卖,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庞固恩听到这里,呼吸也有点粗了。 但他毕竟是世子,基本的淡定沉稳还是要有的。 听完宛儿的苦诉。庞固恩道:“勾结邪教,采生折割。是历代都严厉禁止的事情。他还把这门生意做得这么大,上边没有人管吗?历任的屯田将军不问责?” 对问,宛儿无奈叹息道:“他有镇北王的血脉,又打点了县里,没人敢管。在我记忆中,倒是也有两三位屯田将军想处置他,但…下场都不是很好。” 庞固恩也是屯田将军。所以听了这话茬,忙问:“怎么个不好?” 对问,宛儿回忆说。也不知道是这王四郎有什么独特的能力,还是手下有能人异士。 总之但凡是想跟他对抗的屯田将军,到最后都会无端地辞官回乡调养。 庞固恩听到这里,又问:“如果不回去呢?” “大概是十年前,有过一位硬扛的。”宛儿道,“但那人离奇失踪了。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失踪了?怎么个失踪法?” “嗯…”宛儿用胆寒的声音道,“据说是某天晚上路过一片山核桃林的时候,听见林子里有女人哭泣。他以为是闹女鬼了,就兴奋地走进去看,就再也没出来。” “朝廷死了个将军,不查吗?” “当然查!县里和省里都派了人来。还有大狼狗和仵作。依旧没有任何线索。整个人好像蒸发了一样。” 说完这些,宛儿告诉庞固恩道:“主子。您绝对不是王四郎的对手。我真的怕你有去无回的。所以…咱们换个地方吧?” 换? 要是庞固恩能换,他根本就不会从王府里出来呀,每天洒洒水,种种花,多好。 一声惆怅的叹息后,庞固恩扭头,从窗户口望向大行朝的田野。
此时,时间已近傍晚。他们这一行人距离那屯田的狗尾巴屯越来越近了。 庞固恩接下来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 要么和那个作威作福,不讲天理的王四郎合作,当一个人rou将军。干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龌龊事。 要么和他死磕到底,把他吃得骨头都不剩。然后吸收他的班底和家财,当一个真正掌控局势的屯田将军,封疆小吏。 前者跪着挣钱,但风险低。后者是站着挣钱,但风险高。 庞固恩是个普通人。没有道门、儒门的那种以物理服人的功法。虽然他和佛门以有一点渊源,但貌似在此间也是鞭长莫及的。 怎么办? 沉思时,庞固恩透过车窗,在天边的地平线上,已看见了一片灰黑色的山丘。 那些高大山丘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裂缝。 裂缝中,隐隐间有一座土黄色墙壁的凋敝城堡。 庞固恩知道,那就是狗尾巴屯。 属于他的屯田之所,已经要到了。 望着那破败不堪,但位置极险要的屯田堡。庞固恩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他问宛儿道:“丫头。我的《委任状》呢?” “在钱箱子里。” “你别动了!我自己拿。” 说话间,庞固恩将嫂嫂赠送的银钿匣子打开,将那张薄薄的纸拿了出来。 摊开,那上边密密麻麻地写着庞固恩的委任范围和上下级关系,还有从省里,到王府,再到县城的一系列大小官印。 虽然大行朝的政府机构很腐败,很膨胀,但是这种正式的委任状上却照例还是写了几句冠冕堂皇的人话的。 比如:保境安民,父母之官,全权所在,便宜行事。 比如: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但在这些话中,独有一句让庞固恩特别有触动。 那话是后加上去的,上边盖着慧本法师的金印,表示佛门对庞固恩有明确的照顾和支持。 而在那金印之下,则是嫂嫂娟秀的字体和私印,是嫂嫂陆菲菲代表陆氏和会仙庵送给庞固恩的背书和祝福——望大展宏愿。 望着那字,庞固恩想入菲菲。 最终,他心中喃喃:自己有如今的一切,都是嫂嫂给的。作为一个懂感恩的人,就绝不能让嫂嫂失望! 滴水之恩,日后必当涌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