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第二十二章：彩排（2）
86 “相信我，你所经历的这些，都只会让你更强。有朝一日你会杀回你的家乡，而在那之前你经历的这些悲剧只是为了那一刻的彩排。”——李定斯，2017年8月12日，于前往美国的空中客车上。 86 当奔驰C63AMG速度冲向140km/h的时候，正好越过邱海大道入口的测速仪，闪光灯在某个便瞬间记录下这辆超速正好两倍的无牌奔驰。——是的，那块布从追击杜润那天就盖在车牌上从没取下来过。 虽然客观评价人们可以从此举看出李定斯是个考虑周全、未雨绸缪的稳重男人，事实上是因为他这两天从未离开过荒地，也没有用到车，自然没想过要把这块布摘下来。 李定斯顺着邱海大道向西秀海岸的方向夺路狂奔。但即使是李定斯，也不确定自己能改变什么——毕竟在高速公路两条路之间有隔光板，处于不同车道的两车很难相见，即使见到了也无法调头。但李定斯认为只要去了就有机会——再说黎彻也不是等闲之辈吧？ 于是这辆C63AMG行驶在驾驶员最没有意识的蔑都的高速公路上，便是穿过了两辆并行的超载货车，右道毫不犹豫地超越了低速行驶在超车道的吉利和比亚迪，灵活地穿梭在总是有一辆车占用着两个车道的起亚、现代车群，路上顺便把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的外地牌丰田陆地巡洋舰挤到道路边缘成了草地巡洋舰，竟是在这种极端危险、分分钟都会被撕成粉碎的环境中飙了接近十分钟的车！ 终于就在这时，李定斯看见不远处两条灯柱直指苍穹，而随后一扇车门在空中飘舞着。 李定斯视力极好，虽相隔百米有余，但凭着对车子不凡的认识，也基本能辨认出来——这辆在空中跳着舞的就是他正在寻找的黑色福特蒙迪欧！ 只见蒙迪欧翻滚着，零件碎片在剧烈翻滚中被抛向空中，伴随着是砰、乒、乓、咣各种撞击、破碎声，便是这样越过了逆向行道，又在草丛里连滚数圈，终于才停了下来。 李定斯目睹了一伙手上拿着武器的人横穿高速公路朝蒙迪欧跑去。心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便一脚刹车将C63AMG停住，按下双闪灯伪装成一辆在高速公路抛锚的普通轿车，随后蹲下身接着黑夜的掩护悄悄跟在那伙人身后。便是正看到一名染着红色头发的少女握着一把仿制手枪跳上侧翻在路旁的福特蒙迪欧，枪口指向驾驶室！ ……还不算太迟！李定斯屏住呼吸，从地上捡起一块比较重的石头朝红发少女扔过去！随后只听见砰地一声！ 这次李定斯的判断失误了，石头并没砸中。但少女居然被冲向了空中，划出一段抛物线之后落在草地上，翻滚两圈后就不动了。 她死了！因为他着微弱的灯光，李定斯清楚地看到她的胸口被开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但怎么会这样？！李定斯心下一紧，黎彻车上居然还有这种威力的武装！ 本来站在红发女身后一个朋克发型的矮壮男人凄惨地哀嚎一声，朝少女落地的地方跑去。 是个好机会。李定斯心想着，红发女已经被杀、剩余的人可以确定有一个携带手枪——夺下枪械就能控制其他人，然后便可以架走黎彻！才想到此李定斯悄无声息地走近那个持枪的人已不到五米，但就在这时他旁边一名中等身材的女人点上了一根雪茄，之后将手中的火机扔向蒙迪欧的油箱…… 熊熊大火燃起，人群呈伞形四散开来。随后轰隆一声，蒙迪欧被炸得飞了起来。 李定斯来不及思考，便是就地一滚躲在了一旁的草丛中。无法挽回了吗？ 从这一刻开始到之后的数秒，李定斯陷入了短暂的思考。虽然与黎彻认识并不多久，但在自己在心中已经渐渐认同他是一名队友了。只能说……生死有命吧！那时候的黎彻与李定斯不是很熟，而且李定斯已经尽力了。李定斯蹲在草丛中数秒，叹息道：“唉，我们如果能早点认识就好了，我会将你培养成为U.R.L.的一名主力的。” 那么，就当时来看，李定斯确实还是有些惋惜与遗憾。 但是数秒过后，李定斯仿佛从嘈杂声中到身后奔驰C63AMG引擎点火的声音。一惊，回头看过，却见到黎彻正坐在驾驶室中，手里握着一部蓝色的Zippo火机，点火，一根蔚蓝星空燃起了。 李定斯长出一口气——“你真是命大啊，死不了的死烟枪。” 87 李定斯说的没错，黎彻在这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时蒙迪欧翻滚数圈后侧翻在了路边，左边车门被压在地上早已严重变形，右边车门虽然飞了出去，但黎彻左手骨折、身上多处受伤，已经被疼痛逼近休克的边缘，是万万无法爬上去的。 那伙人很快就会杀过来的。黎彻心知肚明，于是迅速解开安全带从座椅上摔下来。这时候黎彻手上摸到了一把截短了枪管的猎枪，和一根高尔夫球杆。 黎彻想起记忆清空那天，刑卫曾说的：“你的车后备箱有我送你的猎枪和球杆。” 而在这之后，黎彻也顺便想起那天之后李定斯将猎枪和球杆都放在坐垫底下。现在派上用场了！黎彻拿球杆砸碎天窗，先将脑袋钻出窗口。随后扔下球杆握住猎枪，原打算这种模型枪至少能吓住这伙人。但是黎彻没来得及验证这点，因为就在这时那个红色头发的少女已跳了上来，站在蒙迪欧右边的门框上，手枪枪口顶了上来…… 此刻恐惧与仇恨早已纠结在黎彻心中堆积成万吨火药，杀与被杀之间的抉择没有犹豫可言，黎彻果断扣下扳机并祈祷这把枪是个可以打出钢珠弹的高仿的气狗模型！——这也解释了为何在之前黎彻一直找不到子弹——因为子弹就放在枪里！而且这不是高仿的模型，而是真枪！ 猎枪的枪声如雷鸣闪电，子弹随即在红发少女的胸前掏了个口子，但尽管如此仍将红发少女打飞了出去数米之远。黎彻身为持枪人，却也被这把枪强大的后坐力从天窗弹飞出了车外。 但后坐力并没有就此消褪，黎彻也忘了自己滚了多少圈，直到撞在一旁的树上才停下。随后眼前的蒙迪欧，也就是自己的“家”已化成火海…… 88 黎彻单手握着方向盘：“我一定要握住方向盘，才能觉得我还活着。”在他说这句话时，血从头发上滴下来，浸在蔚蓝星空蓝色的烟嘴上。这景象看起来格外狰狞。 奔驰C63AMG从一伙追杀者的身边驶过，而那些人却还在以为自己杀掉了黎彻而庆幸着。 在路上，黎彻把这些事情断断续续地告诉李定斯。虽然黎彻试图尽量表现得冷静，但是颤抖的声音和略快的语速还是出卖了他不成熟的事实。 而其实，黎彻说这些只是为了缓解压力。以他这么快的语速，再想想李定斯的中文水平，基本上能听懂的就是……就是…… “我，不懂，一句。”就是一句也没听懂，“我，告诉你，事情。但是！” 但李定斯还是想告诉黎彻他的推理。于是李定斯拿出苹果手机编辑了一段话，放在黎彻面前，里面是他这几天对杜润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的分析。 黎彻心烦意乱，推开了手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李定斯看着手机，一字一顿的念：“在·那·天·我·抓·住·了……” “停！”黎彻本来耐心就不够用，加上身受重伤，根本受不了李定斯的语速，伸手抢过李定斯的手机，放在手机架上：“还是我自己看吧，你这坑爹的中文。” 这句话李定斯一直不理解，坑跌？我跌到坑里了？奇怪，好像我没掉到坑里过。 而一旁的黎彻则拿手机看道—— 在那天，我抓住了杜润证明了我的清白，也顺手问了他你的事关于。他告诉我被下药的你，是因为别人做的。是谁？我想了一下，希望你发情，希望你搬出苏春晓的庄园的是高夫。很可能是他，你被他作为情敌。所以，他会来饱腹你。 这句话虽然文法不通，最后还把报复写成了饱腹，但这短短的一段话至少让黎彻把事情弄个明白。 黎彻沉默着、凝视前方，进入了一段漫长的思索。真的要断了过去？深吸一口烟——我在这座城市爱过也恨过，却从未忘记过。虽然关于蔑都的爱情里从没有我，但蔑都却有我坚持的爱情。我舍不得离开。 但我一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尽头，告别是肯定的。有人说过，如果人一生不能为自己来一场义无反顾、燃尽汽油般没有退路的出走，不把自己飙到极限，那么他就白活了！ 思绪结束。黎彻吐了一口烟，眼神坚定、郑重地说道：“我想好了，跟你走！” ——最后一根蔚蓝星空燃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