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第九章 长老会.b
阿福急忙放开手，眼睁睁看着老先生在自己身前跪拜下去，颤颤巍巍的行完礼，礼毕之后，晨灵吃力地站起来，“我老咯，该去坠梦坪咯。”边说边左顾右盼了一番，忐忑地调侃着自己。 阿福心里涌上几分内疚，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来着……可是，当晨灵走向座位时，他已经听见周围有不少夹杂着不屑的窃窃私语了。 大会重新开始，众人继续之前的议题，阿福听得有些心不在焉，都是关于领地纷争之类的，要不就是没管住自己的下属去第一世界捅出篓子……众人越说越激烈，然后矛头一转，指向晨灵所在的博视院，大约是受到领袖方才行为的影响，这些人对晨灵的攻击也愈演愈烈，大有要将他驱逐出长老会席位的态势。 阿福满心愧疚，决定要说些什么挽回这局面，他清了清嗓子，“我的意见，教宣公署需要做一些调整。晨灵，你觉得那边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满场顿时重新安静下来，他甚至看见辛比克摸着自己的大光头，一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的神情。 “一切听您安排，金思先生。”晨灵面向他微微低下头去，他的头发梳的纹丝不乱，是不卑不亢的模样。 “那么会后就由你接管教宣公署吧，至于卡尔……”阿福这两天被卡尔耳濡目染，没完没了的听他唠叨，也确实烦透了。 “卡尔这小子不是正在管教育吗，他还三天两头总来麻烦我的人，铁鸥替他执行教育规则？并且……临时调换任命难道不需要仲裁员加盖特殊认证吗，是我对法典阅读的不够仔细吗？部长以上的任命难道不需要由长老会推荐、总理院批示、元首通过吗？我想请教一下仲裁司长这样的任命是否合适。”辛比克冷笑一声抢先出声，他棕黄色的眼珠里满是挑衅，连珠炮似的发出猛烈质问。 “领袖说话时不要插嘴，安达尔。”延怀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他的独眼，“和平卫近期接到不少针对铁鸥局在第一世界所作所为的举报，据说背后有人撑腰。既然你管不好自己的下属，就请仲裁司来判一判吧。” 辛比克猛地回过头去，狠毒地盯着延怀，“你个代理出席会议的小杂毛，怎么敢顶撞我？！” 阿福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惹出了这许多麻烦，下意识地就想侧头向安侬求助。 “你别看我，这问题你得自己解决。”安侬精准预判了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责备他对职位的调动，“你完全可以坚持自己的意见。放心，他不敢怎么样。” “主神在场，我看谁敢在领袖眼前放肆。”果然，延怀站了起来，眼角微提，闪过一丝狠戾，没有一丝示弱。 “主神在场又如何？一个败仗连连的领袖？”辛比克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咄咄逼人的转向福纳说道，“正好趁着今天开会，咱们好好讨论一下眼下局势，蓝血党已经分出去一半土地了，现在整个汨蓝廷山脉都归了他们。我从自己属地到这儿开会，竟然要像做贼一样穿过他们的领地？而你！居然还去第一世界跟他们和谈？” 辛比克边说边愤怒地拍着桌子，“当初还不如将汨蓝廷划给我，至少我能保证它不会落入下等贱命的手里。” 主神，是指自己吗？阿福此刻确实被这场面吓得不轻，一句话也不敢说，在他十三岁少年的记忆中最激烈冲突的不过是学校中的打架……现在……第二世界的诸神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他觉得自己非得说点什么劝架不可了……可是老天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字都不知道……难道直接说，你们别吵了吗？ 万幸，索玛终于站出来，她大声且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在长老会期间多次对领袖出言不逊，你已违反《世界会议秩序安全规范与保护规则》；公然对抗领袖决议，触犯了《第二世界公民根本法修正案（第七纪第二次）》第三条；放纵属下扰乱第一世界治安秩序，违反金思公约第二条：不得有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干扰第一世界惯常形态下的正常运转。控诉你的罪状在我这里积压了不少，在本次会议结束后，我将以仲裁司司长的名义宣布逮捕羁押你。”她边说边从文件袋中抽出一张签字盖章的文件，显然是有备而来。 “够了，索玛，够了！假惺惺的和平，充满伪善的公正。”辛比克猛地起立，由于只剩一只独眼，他的表情格外狰狞，面露一丝讥笑，“难道你是无辜的吗？难道大家都不知道你的堂哥，就是蓝血党的元首肖特里尔？！” 阿福被这句话惊呆了，但更震惊的是他终于在索玛精致冷漠的脸上，看见了生动的表情，她就仿佛受到最下流荒诞的指控一般，整个人震了一下，脸上隐约显现出甲片——就像神话里黑色巨龙的鳞，连眸珠中漂亮的浅蓝色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因愤怒而变幻出的猩红。 她黑色的头发纷纷飘扬在身后，“你怎么敢？！”她说，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你这个屠夫，诸神中的败类，要我念念第一世界对你的控诉吗？嗯？！” 紧接着，她不等辛比克出声，猛地扬起手中的纸，抢先一步大声念道： “第七纪公元1837年，波色临城，屠杀22万平民，1300万头野牛；第六纪公元13139年，渚黎大陆，以神冥下沉的方式杀尽600万希坦族公民后，将整片大陆沉海；同纪公元15458年，用非法手段获取可丽兹特地区1500万居民生命；第五纪公元207年起，多次使用非法身份神冥下沉，六次屠城，死伤无数，粗记6000万居民；第四纪公元430年，制造瘟疫，拿去2500万平民生命，绝杀105个物种……” 索玛深深提了口气，继续高声说道，“这些年仅死在你诱骗与命令之下的第一世界人口总数就有约一亿一千二百万，更不用算被你窃取生命的其他生灵。并且从第五纪起，你以开拓属地的名义私建能量池，辛比克沼泽下，都埋着你非法获取的能量。安达尔·辛比克，我以星盟长老会成员、仲裁司司长的身份问一句，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哈哈！第一世界，存在的意义，难道不就是为我们提供能量吗？”辛比克哈哈大笑，“妇人之仁，你以为我不杀他们，他们自己不会凋零吗？哦对，第一世界的说法叫做，死亡！那些自然死亡的生命，都是在白白浪费能量，”他边说边激动地走动着，举起双手挥舞着指向所有人，“你以为你……你……还有你！你们！在场所有人！你们以为自己都是靠什么支持才到了今天？不死之身，不亡之灵？还不就是靠这些能量供奉！谁无辜？谁的身后不是背着上万条性命。” 鲁萨·盖曼站起来，“不，你说错了，我们并不只有这一种获取能量的途径。” “哦，还有什么比屠杀更快呢？”辛比克疯了一样兴奋地踩到椅子上，“对付第一世界，对付蓝血党，不正是需要我这样的手段吗！你们的时代，早该废弃了！”他挥舞着拳头对着索玛怒吼道，“你的堂哥，如果有我这手段，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拿下控制权！” 阿福忍不住轻轻说了一句，“他……疯了吧？” 阿福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鲁萨·盖曼，他上前几步，“我遵循仲裁司司长逮捕令，现将辛比克·安达尔逮捕移交羁押。辛比克·安达尔，你或许是疯了，但这里是星盟的长老会。” “我疯了？疯了？”辛比克一把挥开鲁萨的手，一脚踩着椅子嘲笑地大力拍打着桌子，“你！福纳·金思，任人唯亲，就你一个毛头小子，当上我们的领袖，你凭什么！？你敢说这次调动那个老家伙，不是为了让卡尔重掌铁鸥局吗？嗯？你说啊！整个第二世界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我偏不服你！” 铁鸥局，阿福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老流氓是因为这个…… 阿福坐在椅子上，神色渐渐沉重起来，他凝视着眼前这个老流氓，忽然轻笑了一声，“我很好奇你想做什么，安达尔，说了这么些，无非是不想交出局长的位置吧？即使叛变，铁鸥局也并不会全听你指挥，春泉水福地恐怕也关不下你。” “叛变？我呸！你也配！”辛比克向他啐了一口，一面捶着自己心口，“我不服你，懂吗？这里不服！一个窝囊废一样的娃娃，凭几个狐朋狗友，统治第二世界？老子带军西征开荒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不过仗着自己的父母是救世英雄，骗了几把眼泪。枫叶之战全军溃败，领袖临阵脱逃？福纳·金思，我从脚底就看轻你！”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此刻才共同意识到，他说了这么多，一定是早就计划好的。 阿福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招一招手。鲁萨与延怀依令快步上前，准备亲自动手制服这个疯子。 辛比克满脸讥笑地瞧着他们上前，“现在站队还来得及。”他胸有成竹地扫视着众人，“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是我跟福纳·金思之间的事，是我向他发起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