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求战
“叶孤城，我要挑战你。” 提着篮子的老太婆站了出来，一双浑浊的目光不但清澈明亮，而且射出锋锐的光，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战意。 叶孤鸿一呆。 先前一点也不像是习武之人的老太婆竟发出如此惊人的气势，且知晓白云城主叶孤城身份还敢挑战，显然是真正的高手。 这人究竟是谁？ 叶孤鸿不笨，他当然知道老太婆的样子是伪装，真正的年纪比表面看上去要年轻得多。 他怀疑这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女子高手。 江湖上成名的女子高手并不少，不过有资格且敢挑战叶孤城的人，叶孤鸿却想不到几个。 叶孤鸿确实不笨，他的想法没错。 一个人若易容乔装，自然会被人认为害怕暴露真正的面目，因此朝名人方面想并不算错。 只可惜任何事都有例外。 叶孤城好似没有听到老太婆的话，一双比剑还锋锐的眼睛落在陈有酒面庞上。前一刻他仿佛是天上白云，缥缈出尘，这一刻他却变成了一口锋锐逼人的剑。 纵然远处的叶孤鸿、老太婆都能感受得到叶孤城身上那逼人的气势。 本应承受着叶孤城气势的陈有酒，似乎不清楚这一点，竟还回过头来笑着对老太婆道：“你不能和他交手。” 叶孤鸿对陈有酒开始有些佩服了。 陈有酒回头的这个动作，简直就是将自己的要害送到叶孤城面前，如果叶孤城想杀陈有酒，陈有酒绝对会死。纵然有人和他用身家性命作为赌注，叶孤鸿也敢这么赌。 普天之下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在这种情况下避得开这一剑。 不过，叶孤鸿佩服陈有酒，却不是陈有酒的勇气。 而是信任。 他也相信陈有酒绝对知晓叶孤城绝对有把握能在这一刹那杀了他，可陈有酒还是这么做了。 这岂非只能用信任来解释——因为陈有酒相信叶孤城绝不会背后偷袭，所以才敢将后背交给叶孤城。 一个人对朋友尚且都不可能如此信任，更何况是個未曾见过一面的人？ 这不得不令叶孤鸿佩服。 他忽然有些明悟为何陈有酒如此年纪便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刀。 叶孤城冷如剑锋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叶孤鸿能想到的事，叶孤城如何想不到。 不过叶孤城并不惊讶，因为刚才陈有酒和叶孤鸿交手的时候，他若出手，陈有酒必死无疑，可陈有酒仍旧对他没有防备，可想而知他信任他这个陌生人。 叶孤城的心仿佛天上白云，不会因人世间的任何事起任何波澜，可现在孤寂冰冷的心却有了一些暖意。 人生在世可以没有朋友，但不能没有对手。特别是肝胆相照的对手。 叶孤城知道这一趟自己没有白来。 老太婆也很惊讶，转眼被陈有酒的话吸引，瞪着陈有酒道：“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交手？” 叶孤鸿也很好奇。 陈有酒淡淡道：“因为是我约你的，你要交手也应该先找我交手。” 老太婆冷笑道：“你认为我不如他”叶孤城虽然厉害，但她不怕叶孤城。 陈有酒道：‘至少你绝对没有把握能胜得过他。’ 老太婆无法否认。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把握胜得过叶孤城。 陈有酒道：“没有把握胜得过叶孤城，便可能死在叶孤城手上，你若死了，我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让你的尸体陪我吗？” 叶孤鸿心头一震，隐约猜到了什么。 老太婆一双眼睛射出愤怒的光，她当然知道陈默的意思，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一定会胜？” 陈有酒淡淡道：“我从未败过，这次也不例外。” 他的语气虽但，但言语中无比的自信，仿佛他本就是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人。 叶孤城目中露出欣赏之色。 他更肯定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老太婆冷哼一声道：“只可惜你这次非败不可，也非死不可。”她怒极了，从没有人敢如此轻视她。 老太婆从盖上黑布的篮子中拿出了两口剑。 那是两口绑着红段子的短剑。 一些有眼力的人，应该看得出，这种剑似乎是剑器，舞者表演剑舞的一种器具。这种剑器用的最好的人，莫过于唐时的公孙大娘。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诗圣杜甫的剑器行述说了昔年公孙大娘的风采。 可古往今来似乎没有哪位剑客用剑器作为兵器，这似乎只是舞器。 任谁也看得出老太婆因陈有酒的轻视而生气，准备与陈有酒交手。 陈有酒淡淡道：“你不必着急。” 老太婆冷笑道：“伱怕了。” 她当然知道陈有酒不怕，这世上有一种人是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这人正是。她故意这么说，就是要激起陈有酒的火气，一个人在情绪不平的情况下出手，武功必无法发挥到巅峰。 只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陈有酒仍旧非常平静道：“在你之前，我还有一战。” 老太婆、叶孤鸿均一呆。 他们想到什么，目光落在叶孤城身上。 这个时候陈有酒也转过头来，望向叶孤城。 陈有酒笑道：“江湖我最想见的几个人中就有白云城主，纵然白云城主不来找我，我也一样会在一年之内找上白云城主。” 在场无不是聪明人，均明白陈有酒话语中的意思。 陈有酒原来也想试一试叶孤城的剑。 叶孤城淡淡道：“我来的似乎正是时候。” 陈有酒笑道：“你当然也想试一试我的刀。” 叶孤城道：“本来只是看，现在却想试。” 他已看过，认为陈有酒有资格作为他的对手，所以他想试一试。 江湖上关于陈有酒刀法的传闻有很多，其中流传最广的传闻正是陈有酒修习的是昔年刀神傅红雪的刀法。 刀神傅红雪虽然已作古，但他的威名却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失，反而越来越有名。 这样的刀法也令叶孤城心动了，正因如此叶孤城在得知陈有酒到江南的消息，便一直找寻陈有酒，如此两人才会在这里见面。 世上的事情看上去是巧合，实际上绝不是巧合。 正如这一场见面一样。 陈有酒笑了，笑容中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道：“正好，我也想领教一下白云城主天下无双的绝技天外飞仙。” 叶孤城并不奇怪，他与陈有酒对视的一瞬间，便已明白对方的心思。 叶孤城只说了一句：‘现在？’ 陈有酒笑道：“在这片枫树林中，无论杀人还是被杀，都是一件乐事。”他停顿一下，笑着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如今的白云城主叶孤城值不值得我拔刀。’ 这句话非但狂妄，而且暗含深意。 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迈开步子，朝枫树林深处走去。 叶孤城也几乎和陈有酒同时迈步，朝枫树林身躯走去。 叶孤鸿、老太婆本想跟上去，可被两人身上逼人的气势所慑，忘记了动作，等两人走远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