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找我才行
临近正午12点时，安忆顺利来到市图书馆，然后打电话把顾和颜叫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上周末没能抽出时间教你画画，为了聊表歉意，我请你吃饭吧，快上车。” 安忆坐在主驾驶上，隔着车窗，对站在台阶上的顾和颜笑嘻嘻道。 顾和颜听到他这些话，却觉得有些变扭。 教画一事，虽然她确实需要，但这并不是对方的义务与责任。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平白接受安忆的免费教学，才是占便宜一方。 对方临时来不了，她并没有什么好责怪的。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啊。”顾和颜一脸呆萌地看着他，“你有时间就教，没时间就算了。” “哎，话怎么能这么说，我之前答应要教你画画的，岂能言而无信？” 安忆却是一本正经，又道：“而且我都把你从画室里叫出来了，现在却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你，这就是我不对，我必须跟你道歉。 行了，你别在台阶上站着了，这大太阳，不晒吗？赶紧上车。” 顾和颜一时间无言以对。 论嘴皮子功夫，她向来不擅长，根本不是安忆的对手，最终只能上车。 不过当她看到副驾驶位置的两瓶白酒时，又愣住了。 “额……这是早上别人送的，我随便放座位上了。”安忆赶紧把酒放到后排的座位上去，给顾和颜腾出位置。 “别人送你茅台？你不是实习生吗？” 顾和颜上车后，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这玩意儿对普通人来说，等于奢侈品，她家里很多，一眼就出来了。 “这是别人给我老板的啦，我一个小小的打工狗，哪有福气喝这么名贵的酒？” 安忆不想多解释，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 “你要带我去哪，我下午还有功课要预习。”顾和颜见他车越开越远，换了个话题问道。 “马上到了，这附近有一家牛排店，据说味道不错，我们吃牛排。” 这是安忆提前跟张采薇了解好的西餐厅，地方离市图书馆其实不远，开车就十几分钟。 不过安忆点牛排时，坐他对面的顾和颜又开口了，“你别点这么贵的啊，普通的就行了，我不挑食。” 安忆好不容易约对方出来吃顿饭，自然不想太寒酸。 “没事，就吃进口的，这玩意儿偶尔吃一次，花不了几个钱，而且你放心吧，我今天刚发工资，有钱。” 他上个月工资发了9400，按财务那边给的算法，7月工作日一共21天，一万月薪，日工资就是476元。 但他8号才上班，所以要先减去五个工作日。 不过进入公司后，他每周都在加班，周末两天算一个工作日，又加回四天，等于只有一天没上班。 至于为什么被额外扣了一百多，那是因为上个月，他迟到和忘记打卡的次数，加起来居然高达十余次，一次扣10块…… 当然，钟鼎设计是没有五险一金的，否则他要扣的更多，而且他明面工资只有3000，多余的钱是财务那边直接给现金的。 这是曾应隆的手段了。 随即，牛排上桌后，安忆便准备帮顾和颜挤上柠檬汁，但手刚伸到半空中，耳边却响起一道熟悉且诧异的声音。 “老四？你怎么在这？” 朱杨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安忆，随即发现在他对面还坐着顾和颜，更是直接傻眼。 “顾美……顾和颜？” 他本想叫顾美人，还好及时改口了。 安忆见到朱杨，也是一脸懵逼，尤其看到对方还带着一位脸上化着妆、但颇有佳姿的美妞。 这小子在学校里可是有外地女朋友的，没想到正牌回家后，居然这么浪，又在本地找了一个陪自己过暑假。 “老朱，你也来吃牛排啊，真巧哇。” 安忆朝他呵呵一笑，手中动作不停，继续帮顾和颜挤柠檬汁，眼神却落在了朱杨身边的妹子身上。 “咳……我今天只是凑巧来这边办点事，顺便吃个牛排，不像你，今天是正儿八经来这边用餐的吧？” 朱杨嘿嘿一笑，不甘示弱地回了句。 “少贫嘴，赶紧点你的餐去，等会吃完饭，我找你聊点正事。” 安忆不想舍友在自己面前碍眼，主要是怕对方口无遮拦，说一些有的没的，让顾和颜不高兴就不妙了。 “切，我早就点完餐了，现在等位置呢。” “我们这里有空位啊，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一起坐。”一直沉默不言的顾和颜，突然插了句。 她和安忆本是坐的四人桌，所以还剩两个位置。 “额……这可以吗？” 朱杨比安忆还要意外，随即他和安忆对视一眼，发现后者不说话，便又看了看身边的新欢，“要不别等了，就跟他们一起坐？” 这妹子声音娇滴滴的，正是夹子音，低声回道：“我都可以呀。” “额，那就坐这里吧。” 朱杨二话不说，一屁股在安忆边上坐了下来。 但随后用餐时，四人话题却不多，偶尔聊上一句，也是为了避免过份冷清的气氛，真是巨尴尬。 “老四，你可以啊，居然真把顾美人泡到手了？现在都一起出来吃牛排了。” 午饭过后，安忆将朱杨单独拉出去谈话时，后者才露出真正的说话本色。 我倒是想，可惜八字没一撇！ 安忆在心中吐槽，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从钱包里掏出五千块，递给对方道：“呐，之前说好的，这个月还你钱。” 朱杨愣了一下，然后才回道：“算了吧，你先留着用，这里的牛排可是很贵的喔，你没钱怎么泡妞？” “行了啊，赶紧拿着，我身上还有工资呢，而且我又不天天请她吃进口牛排，有病啊。” “切，就你那点工资，有一千五么？在兄弟面前就别硬撑了好吧。” 朱杨不屑，他觉得安忆肯定跟家里要钱了。 但实际上，他是真的在为后者着想，毕竟他自己不缺这五千块。 “你甭管我工资多少，反正我身上的钱够用，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要是真没钱了，我再找你借就是了。” 安忆把钱硬塞到朱杨手中，之后便换了个话题，“刚才那谁啊，你新欢？你就不怕事情败露，被你那正牌女友报复？ 以她那野马般的性子，小心她趁你睡着时，拿剪刀杀死你的小兄弟啊。” 朱杨一脸无所谓，“你这是什么话？那是我高中同学好吗，我和她很久没见了，出来叙叙旧而已。” 安忆无话可说，只能朝对方竖起大拇指。 这家伙一向主张“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除了正牌外，每个备胎都说是自己的普通朋友，要么就是过往同学。 偏偏还从不会翻车，也是牛逼的不行。 安忆年轻时，也曾试图学习对方的放荡不羁，奈何以失败告终。 这是天赋差距，只能望尘莫及。 “你别说我了，还是说说顾和颜吧，你和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你不是在实习么？怎么，工作不好好做，时间都用来泡妞啦？” “什么什么情况，她是我大学同学啊！” 安忆不想解释，其实泡妞一事，他两世加起来都不算特别擅长，至少和朱杨是比不了的。 他要跟对方说，自己想通过绘画来增加顾和颜的好感，慢慢融化她的坚冰，估计会被对方笑死。 这家伙几天就可以把一个刚认识的女生骗上床，效率简直惊人。 当然，这一点和对方的钞能力，多半是离不开的。 但谁叫对方是公子哥呢？ “放屁，我才是你大学同学。”朱杨马上反驳了他的话，“她最多算你的大学校友。” “哎，不都一样嘛……” 安忆摆摆手，随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居然是曾应隆，便对朱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喂，曾总，你到江城啦？找我什么事！” 刚到江城某酒店的曾应隆直接回道：“公司之前有一个老项目，业主打电话跟我说准备装修，下午你带人去量一下房吧。” “啥，量房？这事不是张姐负责吗？干嘛叫我去！” 安忆很无语，他在公司是故意不做设计工作的，这种事他真不想干。 况且，曾应隆也好不容易出差去了，他还想趁着下午比较闲，去教顾和颜画画呢。 “采薇最近手上的新项目很多，忙不开嘛，你反正有时间，帮她分担一下。” 而不等安忆回话，曾应隆又接着说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下午两点碰面，你提前带人过去测量，地址是海滨花园18栋别墅，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喂、曾总，不是……喂、喂！” 然而，不等安忆再多说，听筒中已是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我擦，这曾胖子……真是绝了。” 安忆心中忍不住暗骂。 这家伙都去江城了，还TM跨省给他安排工作，也是够狠的。 但其实，他心中能猜到曾应隆真正的想法，对方显然是想让他开始参与设计工作。 毕竟他已经把公司的基层效率，提升完毕，接下来如果还只是跟跟工地、审核审核图纸的话，再付他一万月薪，曾应隆觉得不划算了。 “妈得，看来上个月的工作节奏有点太快，早知道不那么快成立材料室了。” 安忆心中腹诽，原来工作效率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不，曾应隆开始提防和避免他划水混日子了。 “谁啊，你老板？”朱杨等他挂掉电话后，才开口问道。 “是，一个催命鬼老板，让我下午带人去量房呢。” 安忆满脸无奈地回了句，心想，老子今天又没法跟顾和颜增进友谊了。 “带人去量房？”朱杨对这个说法倒是很新奇，“你现在在公司什么职位啊，还有人比你职位更低的？” 安忆直接瞪了对方一眼。 “老朱，别看不起人好吗，我实话告诉你，老子现在在公司，已经是项目经理了。” “呸，不吹牛你能死是吧？不要脸。” 朱杨直接给他了一拳。 随即两人说说笑笑，一起往西餐厅返回，准备接各自的女人各回各家。 “老朱，那我先去忙了啊，开学见。” 安忆把车开到路口后，一边让顾和颜上车，一边跟朱杨道别。 “我草，你小子有车了？” 朱杨见安忆开了辆车出来，却是看傻了。 虽说这就是辆破现代，新车也就二十万不到，但轿车就是轿车。 “公司的，我哪有钱买车。” 安忆如实回了句，之后便不再啰嗦，先送顾和颜回市图书馆，再回自己公司。 …… “许强，你和胡一天准备一下量房工具，等会儿我们要去量一栋别墅，下午一点出发。” 安忆回到公司后，直接对刚到设计师区域工作的许强传达了命令。 对方刚刚成为主任设计师，前天晚上又请自己吃了顿饭，他准备给对方安排点任务，顺便带带对方。 “好的，安经理，我马上准备。” 许强现在对安忆已是心悦臣服，听到工作安排后，也不嫌量房这种工作太低级，马上行动起来，开始准备测量工具。 现在他已经明白，很多工作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坚持久了，却有着深远的意义。 与其一味抱怨，还不如像安忆说得一样，严于律己。 尤其在高强度的模式下，往往做着做着，专业水平较之身边的人就已经拉开距离了。 “走吧。” 下午一点准，安忆带上许强二人，一同离开公司，前往遥远的海滨花园。 约四十分钟后，他们顺利来到目的地，但刚一下车，就忍不住一阵面面相觑。 “安经理，那些人该不会是……？” “没看错，应该就是我们的同行及竞争对手。” “那我们……” “先让他们量吧，我们晚点再进去。” 安忆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业主忒不讲究，邀请他们量房的同时，居然还请了另一家设计公司。 “行了，他们已经走了，我们进去吧。” 约半小时后，等前面那批量房的人走没影后，安忆才带着许强二人进入别墅。 但刚一进来，在看到业主本人后，他整个人就呆住。 他认识眼前这个人，却分不清对方是哥哥，还是弟弟。 “安经理，实在不好意思，说好两点碰面，却让你们在外头多等了一些时间，我是江河，这房子是我哥的，我店离这边近，所以帮他过来对接一下。” 安忆闻言，顿时没好气地调侃了一句，“江总，你们这么做，可是搞得我很尴尬啊，虽说货比三家是你们的自由，但也不能把我们凑在一起，这不明摆着让我们同行相轻么？” 江河听得一阵汗颜。 他是做生意的，当然知道同行相撞是很忌讳的事情，只能露出一丝歉意道：“实在对不住，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安忆见对方道歉，赶紧摆了摆手，不再追究，而是对许强二人吩咐道：“你们俩去量房吧，抓紧时间。” 随后，他便和江河在门口聊天： “安经理，我跟你说实话吧，原本我哥这栋房子，其实只订了你们一家设计公司，但你们公司这费用……收的真是有点太高了。 设计费600元/平米啊，要按你们这标准，这一栋别墅，光设计费差不多就得30万。 你知道吗？就刚才在你们前面量房的那家设计公司，每平米设计费才收280，比你们整整低了两倍多啊。” 安忆听到对方如是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设计费是高是低，这玩意儿可不是他能决定的，而钟鼎设计本是南雁市比较好的几家纯设计公司之一，费用当然不低。 而更重要一点是，安忆本是知道，在国内像对方这种50、60后致富的土豪，思想上本是比较老旧的。 他们往往会觉得，设计不就是画几张图纸么，哪需要花这么多钱？ 美学价值在他们眼里，实际上是一文不值的。 “江总，费用这东西，关系到的是整体水平嘛，这就跟你买衣服一样，你身上这件POLO衫，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从时代广场买的吧，一件是不是得好几千？ 你觉得它和火车站卖的，那些几十块钱能就买一送一的POLO衫，有啥区别？” “哎，这区别很大的，安经理，这几千块的衣服穿身上，款式如何先不说，料子是真的蛮舒服的。” 江河马上就做出了对比。 “这就是了，280的设计和600的设计，也跟这衣服一样，你看着效果可能差不多，但你真住进去了，日子过的舒不舒服，马上就感觉到了。” “设计这东西，真有这么玄乎？” 江河一脸怀疑，随之他看了看周围，见许强二人已经不在一层测量，又压低声音对安忆问道：“我再多问一句啊，安经理，你们公司除了曾总，还有别的厉害的设计师么？ 或者说，你私下有认识比较出色的设计师么？ 如果我们直接找设计师做，费用上是不是能低一些？” 安忆听到这话，真是一下愣住。 对方不愧是南雁市里最顶尖的生意人，这小算盘打的，真够精明的！ 他想了想，才半开玩笑地道：“那你恐怕得找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