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失令(10)告慰芳魂
于某一愕,随便点了点头。青年又问:“在青派别院?你听甚么人说的消息?” 于某道:“这事在巴蜀武林到处流传,自然是北霆门弟子传出来的。你到巴蜀武林走一遭,不就知道了?只不过你伤我师弟,未必能活着去到北霆门!” 青年不理他的威吓,续道:“令牌本由姓江的大头目随身携带,自他二人去年退隐,便失了踪,极有可能失落在凤翔。青派后来叛离李节使,是由青派刀客文玄绪领头,去和北霆门谈条件……” 于某道:“不错,巴蜀这儿也流传姓文的事迹,‘滚扇刀法’传人。直到青派入蜀,大伙儿才恍然大悟,原来滚扇刀法的传人一直为西旌办事。” 青年道:“这姓文的生平从没摸到过那枚令牌,把手下带走也就是了,怎能找出令牌一并带走?北霆门弟子如何确保令牌在青派手里?” 于某道:“我怎知道?那令牌干你甚么事?”长枪一振,叫道:“今日你若能胜得了我虹枪门三人,自己上北霆门打听罢。” 青年摇摇头,忽然窜身上前,斜向右走,右手劈向虎跳帮孙某的左臂肘弯。孙某惯用左手,用左手握着一杆短鐗,青年手掌劈来,他斜退一步,挑鐗上迎,硬鐗对上软手掌,青年无论有何怪异劲力,都讨不了太多便宜。 岂料青年手掌并不劈实,孙某只见对方手掌还离得老远,肘弯处的风息突然大动,肘弯上下肌rou如遭一颗飞掷而至的铁丸撞中! 孙某左手登时松了,短铁鐗被青年夺过。他便这样望着自己的铁鐗荡过空中,接着前端转了一个小圈,有五分似是自己的得意招式“搅天雷”,接下去的场面,亦与自己使出“搅天雷”时杀伤敌人一般无异……只不过,铁鐗砸落之处,从太阳xue爆开来的那颗头颅,是虹枪门的于师兄,是刚刚一起喝茶吃饭的江湖伙伴! 孙某爆出一声难听之极的吼叫,不知是惊恐又或愤怒? 他那把沾着于某**的铁鐗,仍提在白袍青年手里。青年亦被于某鲜血溅面,说道:“这二人言语太过肮脏……”指着当场暴毙的于某:“此人心术不正,言语倒不是罪大恶极,我让他死得痛快些。” 众人不由自主望向一边抽动一边冒血的白狸子,然则白狸子是说了更加严重的甚么话,才被治得半死不活? 白袍青年面上仍无多大表情,额角却有条青筋突了出来,显然冷静如他,也再忍耐不下。他瞧着不知所措的一帮豪客,额上青筋跳动,突然暴喝出声:“遂宁公主圣洁之姿、流芳之名,生前谁敢不敬?纵游仙乡,身后贞节又岂容尔等伥夫恶言玷辱?” ——原来这个凶神是为了死去的遂宁公主出头!难道他是京城朝廷中人?此人是甚么身份?是否此处早有官兵包围?众人虽对他文诌诌的说话不太理解,但大体意思总也懂了,听见他抬出侮辱皇室贵裔的大罪来,各人又怒又怕之馀,竟不知又能如何? 且不提官兵,此人借兵刃杀人之技太过厉害,模仿孙某那一招“搅天雷”虽使得不大像,但落在于某太阳xue上时,却有如孙某自己持鐗去砸一般!众豪客面面相觑,既欲群起围攻那青年,又担忧两拨人素日全无群战习练,瞧这青年的手法,专夺一方兵刃去杀另一方,究竟是为挑拨,或是另有居心?更不知他还有多少种杀人的巨大劲力不曾使出来? ……罢,罢,既然这家伙只为了遂宁公主的名声抱不平,尽管朝廷已形如虚设,可咱们究竟都是大唐子民。且做个虚样,跟升了天的公主求告两句,再为刚刚轻蔑朝廷的话赔罪,也没甚么罢? 陡然间,众豪客的志气一松,也不知是谁率先膝头落地,接着全体六个人在棚里棚外都跪下了。那二个虹枪门人,本该为同门报仇的,却也懵然朝天跪下。一帮人兵刃垂在身前,乱糟糟地对空中呼喊:“是,是,大唐公主芳魂有知,小人绝无不敬!” “遂宁公主芳魂在上,请明察小人忠君之心!” “小人恭祝新天子万万岁!” 这些平日连官署也不放在眼里的地方豪客,万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会口出“忠君”、“万岁”等语,虎跳帮黄某平日听人说书较多,肚子里言辞也多,想起大伙方才把洛阳朱温说成是真天子,忙补上:“新天子圣明,必能早日中兴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