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盗丹 9 恨欲狂缠
冯宿雪“唉”了一声,双手垂在身侧,全身不见半点防御或进击的架势,扬眉反问:“你是我天留门大敌,潜入我门中鬼鬼祟祟,竟然来问天留门主想干甚么?” 殷迟第三步踏出,已来到冯宿雪面前。他左手将剑刃架在冯宿雪右边,距离她的粉颈不到半尺,右手缓缓伸出。冯宿雪仍是不动,只将脸抬了一抬。殷迟的右手已顺势捉住了她的下巴。 二人相互瞪视。殷迟手指一拨,将她的丰唇略略掀开。冯宿雪并不抵抗,轻轻喘息,唇脂的花香与领口的体香,一阵一阵送至殷迟鼻端。 突然间,冯宿雪抓住殷迟那只手,迫他放开了自己下巴,带着他手,撩开了胸前如浪的长发、披开衣襟,直探怀中。殷迟这才知她罗衫之内,未着寸缕!原来她长发披胸,方可掩盖某些不可展露于外的、美好又禁忌的景色。 殷迟狠狠一靠,将冯宿雪紧压门上,左手将剑插还背后剑鞘,右手却任凭冯宿雪轻轻地握着。他左手尚未离开剑柄,手腕已被冯宿雪另一手轻捉,带了下来,将她腰间系带松开,然后解开了他的夜行衣…… 曾遭断霞池浸洗酷刑的天留门大敌,在此刻,与天留门门主身躯相缠,随即一同卧倒石案之上。天留门主媚态难持,取悦着敌人…… 天留门主有过那么多的男人,可她静夜里思念着的,是哪一个男子的身体,绝对无人可得知! 殷迟由得冯宿雪动作,以他熟悉又久违的法子取悦他,奋力维持着一丝警觉,左手挣了出来,握住了身畔的剑。剑鞘冷硬,他右手抚玩的那身子却是火热柔软,正渴唤他的侵袭。 他知道自己亦是一般地火热,没有另一个女人能令他这般欲念如焚、几如发病:侍桐不能,那许多烟花莺燕更加不能,唯有这个女人能够。这个女人的滋味,能令任一个男子品尝过后便感到曾经沧海。殷迟不知这算是幸或不幸,让她做了他的第一个女人! ※※※ 待得室中逸散情欲气味,翻腾的两副身躯才渐渐静下。 冯宿雪罗衣尽袒,毫无武装地仰卧石案。殷迟却快速起身下地、穿好衣物,重行将剑缚紧在身。其实他整装之时,冯宿雪若暴起攻击,他未必能够抵挡;然不知何故,冯宿雪只是静静地望着。 ——冯宿雪下手的真正大好良机,是刚刚的过程。身心迷乱激昂的少年,即使剑术通神,也变得脆弱不堪。可是她没有下手,而是放纵为欢,于是此时更不可能下手。 殷迟突然问了一句:“你先发现我在这里,才换了这身衣服?” 冯宿雪一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肌肤水光晶莹,残留二人yin靡痕迹。她微微一笑:“你可喜欢?” 殷迟冷冷地道:“好,我还得多谢你包庇了。” 冯宿雪以天留门主之尊,焉能穿着单层透薄的衣服,在地底城中走动?纵使门中不少男人曾是她的玩物,亦不可如此大失体统。她先发现异状,察知殷迟进入药房盗丹,便除去中衣和内衣,仅馀一身诱惑衣装,从容地来到房中。二人缠绵之时,更无虑有人闯入。这一切自然是因她找藉口摒退门人,令旁人不起疑心,否则殷迟的性命时刻难保。 冯宿雪坐了起来,拉过罗衫披身,依然微现春光,面上已换了副严肃的神气。“与其说我包庇于你,不如说我以你安全脱身为酬劳,要和你谈一件买卖。” 殷迟口角一挑,冷笑起来:“上一次你和我谈买卖,我卖得自己多惨?你传我剑术,让我杀赤派和青派的人,要我行刺蜀帝表明忠心。然后我的性命青春,尽皆断送。冯门主,我再没有甚么可以和你交易的了!”他激情已过,玉体当前,再不动心。冯宿雪在他眼内,重又成为jian险敌人。 “找赤派和青派的麻烦,是你自称本来要去干的,”冯宿雪轻笑道,“我便是不叫你去,你自己不会去么?咱们一拍即合,也是由此而始呢。” 殷迟心念一动,问道:“你究竟为甚么支持我杀西旌的人,眼下可以说了罢?” 冯宿雪不语,露出嘲弄脸色,似笑他连这也想不透。殷迟问:“是韩浊宜的意思?” 冯宿雪道:“韩浊宜藉着本门丹药,能使晋军无敌于天下,然而大岐的赤派和大蜀的青派,那两个机密组织他却对付不了。不过,后来他却改了心意。赤派他还是要对付,青派——” 殷迟随口插话:“青派却成为他谋逆蜀国的好棋子,他不但不想再动青派,还要好好扶植他们,皆因他与北霆门的冷云痴串通了?” 冯宿雪微微一震,疾声问:“你说甚么?你怎会知道?” 殷迟暗觉得意,说道:“你正要向我告知此事,我先一步知道了,有何不妥?”冯宿雪追问:“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殷迟却不言语了,只酷然睨着她。 冯宿雪停顿片刻,道:“韩浊宜认为,青派势力如树根般盘踞在大蜀皇宫,不同于赤派在大岐,只不过是死士探子;与其硬碰硬地想法子除去青派,不如用之。而他和冷云痴…嘿嘿,他和冷云痴另有可以合作的大计,而冷云痴在青派中枢人物面前,是唯一说得上话之人。于是两件事并作一件,这便有了你所说的、以青派为棋的计策。” 但见霜光一闪,殷迟拔出了二尺剑。“韩浊宜和冷云痴合作的大计?你不必说得如此隐晦,那便是谋夺黑杉令!” 冯宿雪不答。面对剑刃锋芒,那慵懒的眼神并未多霎一下,脸上仍泛着情潮甫退的春色。 殷迟剑身暂且掠在一旁,他发觉一件事有异,问道:“你为甚么口口声声直呼韩浊宜的全名?从前你称他为‘韩先生’的。你又为甚么毫无保留地泄露他的计策?他名义上是你们的贵客,实是你们的上司,可不是么?” 冯宿雪偏着头,用发丝将颈胸的汗珠拭去,模样便像是闺房之中、与情郎春宵之后,随意絮语一般。殷迟全神警戒,却见这妖姬再抬起头时,目光森然。 “你很敏锐,我没看错人,我一直都没有看错人。这便是我要找你谈的买卖。” (第二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