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左.它在我的左右(上)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酉阳进了门就倒在沙发上鼾声四起,唐延诚安顿安琪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她摇摇头,“睡不着,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想要告诉你。” 安琪把前一阵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唐延诚,“它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宿舍里,安琪曾经把自己总是能听到声音的事情告诉了寝室中的一个朋友。 她的学业极好,加上长相漂亮,在制作方面的灵感也超过了常人,惹人妒忌,于是她总是能听到奇怪声音的事情第二天就被半个学院的人知道了。 人总是这样,发生了好的事情很快就会忘记,不好的事情却喜欢常挂于嘴边,像是捂住耳朵传话的游戏,安琪的事情被传来传去变成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版本,有人说她神经不正常,有人说她是为了引人注目刻意装的,有人说她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才会被鬼缠上。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安琪身上,她就是看也看过了许多次,可以称得上是司空见惯了,本想不去理它,一阵子就会过去的,谁知道没过几天就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那天晚上,安琪吃过饭之后回到宿舍,和往常一样,尚未推开门就听到舍友正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自己,安琪掏出耳机塞在耳朵里,推门走了进去,议论声音立即戛然而止了。 在几个人闪闪烁烁的注视目光中,安琪爬到了自己的床上翻出书来看,余光可以瞟到她们正在偷偷地看着自己。 安琪的性格温柔腼腆,对于这样的事情除了忍耐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了,心烦意乱地翻了几页书,实在是看不到心里去,不如早早睡了养足精神。 如此想到,安琪带着耳机,闲言碎语都被音乐如浪潮般覆盖消弭,她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安琪听到耳边的音乐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咔哒、咔哒的声音,她朦朦胧胧听到这样的声音,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再睡,那咔哒声却不绝于耳,甚至愈来愈近,仿佛就靠在自己的身后。 随之而来的是床的震动,好像有人在摇动床一样,安琪心中有些生气,好像是有人正在往自己的床上爬着,可能是室友趁着自己睡觉了的恶作剧,会是谁呢? 安琪迷迷糊糊地想着到底是哪个室友正在爬向自己的床上,然而她突然愣住了,大脑中如同闪过一道闪电——最近根本连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谁会跑来和自己恶作剧?大家最近都拿自己当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她觉得心里的恐惧感不断地滋生放大,笼罩全身,棉被也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寒意,安琪想要转过头去却没有勇气。 摇动越来越剧烈,似乎已经爬到了床边,裹着身体的被子被掀开了一脚,寒意袭来,安琪猛地转过头去,一团黑雾一样的小小影子整趴在自己的床边,它爬过的痕迹留下了黑红色的血污,手指头执拗地抓紧了床单,留下血污。 安琪大叫了一声跳起来缩在墙角。 眼前的一切都不见了,像是一场梦,安琪却再也睡不着,现在不过十一点左右,正是寝室里姐妹私房话的时间,大家正聊得开心,看到突然跳起来怪叫的她都愣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琪,尴尬的沉默过后,她们的惊讶全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讽刺的嘲笑和幸灾乐祸。 安琪半是懊恼半是羞涩,默默地卷上棉被隐藏在床上,她靠着墙角,却不住地浑身颤抖着,实在无法相信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一晚上,安琪没有睡,早上天亮的时候头痛欲裂,请了假之后一整天都趴在床上,甚至没有人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大家依旧开心地打打闹闹,仿佛她是个透明人一般。 但是关于那一晚上的流言蜚语很快就在学院里传开了,第二天早上去上课的时候,安琪走在走廊上,从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就已经明白了。 唐延诚哈哈笑了两声,抚摸着安琪的小脑袋瓜,把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了安琪,“怎么样,比你遇到的事情可怕吧?” “真的啊!”安琪长大了嘴巴,“真的有地狱么?” “以前我也不相信的,但是现在,”唐延诚长叹了一口气,“事情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你还要上学的,看看最近,多憔悴。” 突然被唐延诚这么关爱,安琪的脸红得像苹果,吐了吐舌头,“你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么?” “那就早点去休息好了,还熬夜就变熊猫了。”唐延诚说着把安琪推到卧室,自己抱了被子扔到沙发上。 “等等,”安琪突然站住了,“记得我刚刚给你说的那位老伯么?” “唔,就是你说在小广场上遇到的那个?” “没错,”安琪点点头,“老伯给了我一个地址,我记下来了,他说去那里找他的朋友,可能会有帮助的!” “好,你先睡吧,睡醒了再说这件事情。” 早上唐延诚刚睡醒的时候就看到坐在一边的奈嘉亚卓,还没睡醒的他被吓了一跳,看看表,不过才七点多,唐延诚连忙坐了起来,“活佛,您睡醒了?” 奈嘉亚卓点点头,“今天的天气不错,我刚刚观了天象,寺庙已经被邪教徒占用了。” 唐延诚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活佛当的好好的,因为自己突然变成了杀人犯了,这可怎么说呢,他站起身,“我去准备早点,您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奈嘉亚卓微笑的样子很好看,和蔼可亲。 “有什么忌口的么?” “没有。” 唐延诚正要走向厨房,余光瞟到还在一旁蒙头大睡的酉阳,走过去踹了他的屁股一脚,可怜的酉阳一下滚到了地上,唐延诚哈哈大笑窜进了厨房里。 安琪睡得比较久,大概是好几天都没有踏踏实实地休息过了,唐延诚一直不敢叫她,中午饭都准备好了,安琪才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要一点钟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早上的时候,卓恩吉打来了电话,说是精神病院发现安琪不见了,联系了她的父母,安琪的爸妈跑到卓恩吉那里翻箱倒柜,就差没有把冰箱也找一下了,最后没有找到安琪失望而归。 “要告诉爸爸mama么?”唐延诚一边帮大家盛汤一边问着。 正在吃饭的安琪一下凝固了,她想了想,弯弯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最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先不要告诉好了,免得被他们找到就麻烦了,我再也不想去那个地方了。” 奈嘉亚卓放下饭碗,“我想用一点东西,你能不能去帮我找一下?” “想要什么?” “帮我在浴缸里放一缸水,还有油,这位小姐的一滴血,发梢的碎发,剪下来一些就好了。” 唐延诚、酉阳和安琪三个人都愣了,不解地看着奈嘉亚卓,他想要的东西也有些太奇怪了,“活佛,您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先不要问,”奈嘉亚卓摆摆手,“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就帮我准备来,之后你们就会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奈嘉亚卓也是活佛高僧,做事情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他的本领,唐延诚可以说是已经领教过了,便顺从地帮他准备了这些东西。 浴缸里放满水之后,奈嘉亚卓将油、安琪的血、头发放进了碗里,又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是棕褐色的液体,倒了一滴在碗里,然后把碗递给了安琪。 “转过身,背对着浴缸,把这些东西泼进浴缸里。”奈嘉亚卓对安琪轻声说道。 “知道了。”安琪听着奈嘉亚卓的吩咐转身把碗里的东西泼向浴缸。 三人回过头来,碗里的东西起先是因为重力一下沉到了水中,然后又慢慢漂浮了起来,油没有散掉,漂浮在水面上,碎发和血都在油中分散开来。 奈嘉亚卓念了经文,不到半分钟,油慢慢地挪动,最终竟然形成了一个图案。 一个婴孩儿,伸出两只手,像是正在爬行的样子。 安琪惨叫了一声,“就是它!没错,爬到我床上来的那个东西!” 唐延诚把安琪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慰了一会儿,“活佛,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姐的身上有不祥的气息,在这里呈现了幻影。” 奈嘉亚卓说的这件事情,唐延诚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现在也算是多方验证了,唐延诚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依我看来不仅仅是业障的原因了,背后一定有人在致使着什么,”奈嘉亚卓好像能看透唐延诚的内心一样轻声说着,“不是前世的孽债,从今生找找看得罪了什么人吧。” “得罪了什么人?”这可真是难住了唐延诚了,虽然说他这个人脾气不怎么样,但是也不至于被人觉得有多讨厌,更别说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也有点儿太恶毒了吧? “我的能力有限,僧人是念佛修身的,虽然我们要普度众生,但是也没办法为人驱邪捉鬼,还是去找找别人来帮忙吧。” 被奈嘉亚卓这样一指点,唐延诚想到了安琪曾经说过的那位老伯的朋友,正是个办法,唐延诚决定现在就带着安琪去找那位高人,酉阳当然也不能落下,三人驱车出门。 “等等!”坐在车子上,安琪看了看自己,“我这样也太奇怪了吧。” 她这话说的没错,脑袋里一直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忘记了自己身上现在还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这样出门准被人笑死了。 “那是因为你穿什么都好看,所以我没注意到么。”唐延诚手握方向盘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现在不是夸我的时候啦,”安琪嗔怪地说着,“我这样怎么出门嘛!” “那先去买衣服好啦,我们先去购物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