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梅有情映苍雪
天山山脉，云天府外。 一个身着炽红色西域服饰的人踏雪来到云天府大门前，此人头裹红色方巾，背上负有一袋羽箭和一把制工精良的弯弓，弓弦透明精细，便是由天山特产——冰蚕丝所制成的；手中执有一柄长杖，右腰间佩有一白玉，上面有一个淡淡的“流”字。 那人走到云天府朱红的大门前，微微一笑，握住门把手轻轻叩了几下，等待府中下人开门。“吱嘎”一声，大门缓缓向后展开，一个面黄肌瘦，弱不禁风书生模样的人扶住两旁的大门，微笑的看着来人，口中道：“流云大哥回来了。”先前那人“呀”地惊出了声，将长杖抛在地上，双手忙扶住开门那人的双肩上，感激地道：“志远贤弟，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那群下人呢？我一定要重重责罚他们才是。” 那“志远贤弟”笑道：“大哥莫生气，是我要他们先去休息的。流云大哥，天色不早了，赶紧更衣沐浴早早休息吧，一路辛苦啦！”那人方才松开双手，拾起长杖，走入府中。 那人便是楚门二公子——楚流云，那“志远贤弟”是楚流云的知心好友——南宫志远。 楚流云边走边向南宫志远道：“志远贤弟这么晚还不睡，又是因为你观星象算出了我归来的时日吧。”南宫志远笑道：“小弟拙技，不敢在流云大哥面前献丑。”楚流云也笑道：“怎么敢说得上是拙技呢？志远贤弟这观星的神技，恐怕只有古时的诸葛孔明先生才及得上。”南宫志远作揖道：“流云大哥谬赞了。”说罢，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楚流云沐浴更衣后，径自走到了大厅内，发觉南宫志远仍坐在椅子上看书。楚流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本《易经》。南宫志远见楚流云到来，连忙放下《易经》，抱拳行礼道：“流云大哥怎么还不歇息？”楚流云“呵呵”一笑，反问道：“志远贤弟为何也不休息呢？” 南宫志远又将《易经》抱在手中，道：“《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楚流云听他表面上诵读《易经》内容，心中已明白他暗意是指：君子应不停的奋斗下去，我也要不停地读书汲取古人的智慧。当下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 南宫志远见楚流云坐在一旁，不禁停止读书询问道：“我观大哥你面有喜色，不知是何缘故？”楚流云心底下暗暗赞叹：此人聪慧至极，竟然可以通过人面部微妙的变化而推出人内部的心理。遂道：“贤弟猜得不错。我五弟楚庄云六年前出走，一直杳无音讯，我们这六年来想念他得紧。”顿了顿又道：“最近我三弟楚冰云出有一策，设计将五弟引到东林坡，现下我大哥楚随云已去东林坡，想必在元宵节时就可以到达楚门。想到这里，我内心实在按捺不住喜悦啊！”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气，将背靠在椅背上。 南宫志远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事。”楚随云道：“明日我便动身启程去楚门。只是……”南宫志远道：“大哥是怕云天府无人照看么？无妨，我会一直呆在这里的。”楚流云这才放心道：“甚好。贤弟你为人精明能干，在下人中又有威信。让你当家，我最放心不过了。” 南宫志远起身向楚流云抱拳，转身出了大厅。楚流云也站起身，信步走到后院中，他望了望渐渐下沉的朗月和明星，心中不禁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天又要过去了！不知不觉走到一株寒梅前，只见一朵朵寒梅伫立在枝头。楚流云不由得看得痴了。 一片雪花飘落下来，落在楚流云的头顶，登时化为一滩水，楚流云才惊觉，抬头轻声道：“又下雪了。” 天山雪急而骤，只一会儿云天府后花园中就铺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地毯”。楚流云看着白雪皑皑的地面上有一抹迷人的红，才意识到是梅花照映在白雪上——寒梅映雪。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楚流云耳中。楚流云不禁暗暗皱眉，心中恼道：谁啊？真没有礼数。一闪身来到大门前，“吱嘎”一声打开了朱红色的大门。一个身影猛地扑了上来，叫到：“二哥！想煞小弟了！”楚流云定睛一看，只见那人：身着一袭天蓝色轻护甲，头裹蓝色方巾，面色俊朗，背后背有一对镔铁短戟，左腰上悬挂着一蓝印，右腰佩有一黑玉，玉上有一淡淡的“冰”字。 “三弟啊！你搞什么，这么慌张？”楚流云笑骂道。楚冰云只是“嘻嘻”一笑，并不生气。这时，南宫志远也听到声响，忙迎了出来，道：“冰云贤弟你好。”楚冰云问楚流云道：“二哥，这位兄长是……”楚流云郑重介绍道：“三弟，这位就是我以前常提起的南宫志远贤弟。他聪明机智，可不弱于你哦。”楚冰云顿时肃然起敬道：“哦，原来是南宫大哥，总听二哥提及到你。幸会幸会。”伸手握住南宫志远的双手，暗运内力。忽听到南宫志远“啊”一声大叫，随即向后跌去，一张惨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楚流云和楚冰云双双抢上前去扶起南宫志远，只看见南宫志远不住的大口地喘着粗气。 楚流云责备道：“三弟你干什么！”楚冰云一脸歉然地道：“对不起，南宫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一点儿也不会武功。”南宫志远摇摇头，微笑道：“无碍，不知者当无罪。”说着，缓缓站起身来。 楚流云道：“志远贤弟有一项举世无双的技能，那便是‘观星’了。”楚冰云“噢”了一声，拱手向南宫志远道：“佩服佩服。南宫大哥比我聪慧多了。”楚流云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歉笑道：“我这主人当得很失败啊，竟然让客人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三弟，快扶着志远贤弟进屋去吧。” 三人进了客厅入座后，楚流云询问道：“三弟，你这次千里迢迢赶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吗？”楚冰云道：“不瞒二哥和南宫大哥，我这次来是来告诉二位：大哥成功接到五弟啦！大哥还飞鸽传书急令我们赶快赶回去。”楚流云和南宫志远相视一笑，楚流云道：“我早已拟定明日出发啦!”楚冰云先是一呆，随后笑道：“二哥真是神机妙算啊！”又向南宫志远道：“南宫大哥你占星奇准，不如也随我们走吧。”楚流云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志远贤弟，你就和我们一起吧！” 南宫志远连连摆手摇头道：“贤弟莫取笑愚兄了。我武功低微，一点拙技只会贻笑大方，却如何帮得了你们？所以我跟在你们身边，只是一个包袱，徒给你们增添麻烦，我看还是罢了吧！” 楚流云正色道：“贤弟切莫妄自菲薄。你料事如神，非但不是我们的包袱，反而还是我们的得力帮手呢！”楚冰云跟着点了点头，两眼乞求地望着南宫志远。南宫志远皱了皱眉头，这才道：“好吧。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就是。”楚冰云忙笑道：“我们怎么会嫌弃大哥你呢？你这种特殊性人才，我们求之不得呢！”楚流云微笑表示赞同。 南宫志远起身道：“如此我这就命吴梓为管家，让他照看云天府。顺便收拾收拾行李。”走出了大厅。 楚流云望着窗外，鹅毛大雪徐徐落下，忽然想起了后院的寒梅，便转向楚冰云道：“三弟啊，我后院中有一奇观，你到猜猜看？”楚冰云微微加以思索，缓缓道：“天山气候寒冷，当下季节只适合梅花生长，现在又下着大雪。想必是‘寒梅映雪’了。”楚流云不禁翘起大拇指，赞道：“好！不愧为楚门智囊！”楚冰云面带微笑，缓缓地站起道：“那么劳烦二哥带我前去一睹传说中‘寒梅映雪’的风采了。”楚流云也站起身，乐呵呵地将楚冰云带到那一株寒梅前。 寒梅依旧傲立在枝头，在白雪的天地中如一把鲜艳的火。楚冰云一看，心中大喜：果然是一大奇观！望着白皑皑的雪地上有几抹红艳，显得十分雅致。寒梅映雪，构成一幅和谐的画面，一道优雅的风景线，二人都沉浸在这画卷中，忘却了自我。 霎时，一个黑影闪入庭中，一剑“暗香疏影”直取楚流云后心。 眼见楚流云即将身负重伤，一个瘦弱的身躯猛地挡在楚流云背后，黑衣人见有人突然挡在面前，剑锋稍偏，刺向那人的右肩，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那人反而更向前了一步。“嗤——”，剑尖已进入那人右肩头，一滴滴鲜红的血从肩上滴落，染红了白雪，形成斑斑梅花的形状。 听到剑入rou躯的声音，二楚才回过神来，向后望去，见一个人已经受伤坐倒在地下，却不是南宫志远是谁。 楚流云又惊又怒，右手执他的独门武器“鎏火杖”，施展出疯魔杖法击向黑衣人天灵盖，黑衣人忙挥剑格挡。此时，楚冰云也已祭好手中的“悬泉印”，盖向黑衣人，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悬泉印击中，晕了过去。 楚流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不等楚冰云叫到：“二哥，杖下留人……”就用杖尾重重地杵向黑衣人。“唔”黑衣人闷哼一声，就此死去。楚流云又用脚尖将黑衣人尸首挑开。忙回转过来扶起身受重伤、已然昏厥的南宫志远，楚冰云也赶忙来查看伤势。 南宫志远武功底子薄，加之其身材瘦小，这一剑虽然不足以致命，却也使其身受重伤。一滴滴殷红的血缓缓从他肩头沁出。 楚流云垂泪道：“志远贤弟……你为何……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啊……”南宫志远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因……因为……我们是好兄弟啊……”楚冰云将头别了过去，也是眼中噙泪。 楚流云硬生生地收住了眼泪，轻声道：“你好好休息，莫伤了元气。”南宫志远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人使得是天剑门的‘暗香疏影’，来人是天剑门的。”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剑门？楚流云心中疑惑道：楚门跟他们一点梁子也没有啊！ 楚流云抬头向楚冰云道:“三弟，我明儿不走了。”楚冰云点了点头：“二哥理应陪着南宫大哥。”楚流云轻轻托起南宫志远的身子，道：“但五弟一事也是刻不容缓。这样吧，三弟你先去找四弟。我随后就赶到。”楚冰云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楚流云又缓缓道：“三弟一路上小心。元宵佳节时我们共会楚门。”慢慢转过身子，一步一步走回大厅。楚冰云顺着二哥的方向，看见了一列鲜血在雪中印出了梅花的样子，映在雪上。 楚冰云闭上了眼睛，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寒梅映雪”啊!转身跃到后院墙头，回头再瞥了一眼，脚下发力又消失在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