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市夷司
身为西夏的一名汉人富商,而且是早已经迁徙来此处有近四十年之久,繁衍至祖孙三代的汉人富商竟然与大宋还有勾连。 老妇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不仅仅没有害怕,反而露出来了喜色:“真的吗?那我家中的亲人宋国……” 说着又转换了说法:“大宋也救下了我们的家人了吗?” 宋国乃是西夏人的这种说法,若是搁在前几年西夏还在拓跋氏掌权,卫幕氏还没造反的时候。 若是有一个行人告诉她自己一家都是宋人暗探,恐怕得是一脸惊吓的表情了,而不是这幅欣喜模样。 在封建时代底层小民尚且还没有形成民族从属感,无论是西夏还是辽国,那些汉人反抗西夏政权,或者辽国政权绝对不是因为中原归属感。 而是被压迫的没有了活路,他们别无选择所以才会选择去造反。 王平微微颔首,说道:“府上的其他人都已经被我们所救走了,已经从军中顺利脱离!” 这些人就是早早的看出来了西夏已经不长久了,所以很早就选择暗中资助大宋。 而大宋朝廷也并没有亏待他们,由市夷司作为背景暗卫出手,从而安全将这些人的家属统一转移。 拓跋氏那边大宋这边还无法渗透,因为拓跋氏如今已经在野利氏的族地后来又夺取了天都山。 也就是党项人心目中的精神圣地,就像是在如今还未出现的女真人,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有一个女真人完颜阿骨打,会将长白山作为他们心目中的圣地。 如游牧民族他们都会有他们心目中的信仰,即使是自称为中原正统的辽国也有自己的圣地木叶山。 当然不是后世小日子动漫中的那个为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将会继续照亮村子,并且让新生的树叶发芽的木叶村。 可以说元昊不仅仅在名义上有正统,而且占据着西夏人眼里的族地和圣地,无论是话本还是许多人的眼里,他都是大义在身。 但是在草原上没有人和你说大义,他们讲的是弱rou强食,弱者那就是草原上被狩猎的羚羊和兔子,强者就是猎物专门猎杀它们。 所以两者比拼的还是硬实力,草原上宋人的暗探曾经试图通过外商潜入其中,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告终。 显然比起卫幕氏这边千疮百孔的漏洞,那边却是如同铜墙铁壁一样。 而卫幕氏谋反后便占据着夏、银、绥三州之地,面对进取无望的局面,这个曾经也曾心怀野心的政治家此刻也是已经选择了摆烂。 不选择征伐元昊,不积极进取。 开始追逐人生的享乐,不顾国内民力凋敝,大兴土木,四处修营奢侈的宫殿。 可是因为地处偏僻,又需要维持自己的享乐就必须要护住疆土,所以只能选择从北边的大宋进行交易往来。 虽然西夏也有不少汉人,可毕竟地理位置太过贫瘠,民生并不发达甚至可以说得上落后。 所以他们只能用良马从宋人手中换取生活必须品,还有一些兵器和甲胃。 而德明在世之时的马政留下的许多的良马,没有留给自己的儿子反而被卫幕天喜这个无耻的背叛者摘取了胜利果实。 而这些良马没有投入战场而是交易给了大宋,让大宋面对缺少大量战马的危机一下子就解除了。 而且为了加剧西夏内部危机,甚至大宋还鼓励行商去往西夏交易。 卫幕氏甚至特意为大宋行商开辟了一条交易通道,这些西夏贵族和一些部落的首领,见到宋人也是十分大方。 因为宋人行商出手大方,购买良马甚至会远远高过了市场价格去收购,为他们换来了大量的物资必须品,甚至还有兵器甲胃。 他们甚至认为宋人之中也有蛀虫,将这些获取的甲胃竟然也作为商品售卖。 因为无论是各国对于甲胃出口都是十分严苛不允许售卖的,甚至在大宋国内私藏甲胃还有弩都是死罪。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由朝廷出头建立了一个售卖的组织,他们将战场之上辽国,西夏的一些残次品战利品统统进行售卖。 然后利用这些钱财来购买良驹,可在甲胃和兵器售卖方面实际国内管控是特别严苛的,凡是一些想要铤而走险的商人,统统都是夷三族。 而朝廷专门独立的机构市夷司,当然同市舶司是针对海上贸易之事。 这市夷司就是针对西夏的一些交易之事,他们交易的财货皆是在大宋的违禁物,如弩,甲之类的物件。 不过都是一些战利品的残次品,可是西夏经历动乱冶铁工艺更加后退了,基本只能依靠对外贸易了。 如当初在回鹘的甘州城下对辽军的那场战役中,他们收取的战利品就是归市夷司所有。 他们的那些良驹可都是市夷司给赚来的,不过市夷司在这一方面上可是玩官方霸权主义的。 宋商可以交易其他的生活物资,所换来的良驹朝廷都会高价购回。 但是如果敢私下进行甲胃,和弩箭贩卖统统以叛逆之罪论处,可想而知有多么严重。 毕竟若是朝廷对此不管控,且不说会影响市夷司的利益,这个口子开了朝廷律法也是成了摆设了。 可以说暗卫有市夷司的帮助可以说一路畅通,那可是西夏人眼里的财神爷。 ~ 大宋汴京城中,一处豪奢的宅邸之中,身为大宋的中枢官员王素,这位朝中的巨头之一。 此刻气的面红耳赤,手掌重重的拍在面前的桉桌上。 呵斥道:“我们王家的财富你三世都花不完,足够你的子孙都衣食无忧,而且我为了安排了如此前途,你还违背我的心意竟然要趟浑水!” 王素这个儿子得了恩萌,根本不需要通过科举依旧有官身,而且他留下的政治余荫只要儿子稍微有些能力都能够为子孙留下一份福荫。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儿子竟然伙同一些人竟然敢在西北之地走私,那可是死罪啊! 王川身为王素如今的独子,原本他还有一个兄长因病去世了,所以家中对待他这个小儿子格外的溺爱。 而王川天资一般却又好逸恶劳,不过家中的恩萌即使是他这种膏粱子弟都能够有一个不错的前途。 而他父亲身为朝廷的重臣,谁见了不会称呼一声使相,所以身边的一些跋扈张扬的衙内,自然也愿意选择跟在他这个更加嚣张跋扈的大衙内身后。 可是有时候最害怕的便是两相比较了,如今的吴相已经逐渐老迈,而能够后继之人,自然就是王素和杨秉两人了。 两人从年纪上相论,如今杨秉不过三旬而王素已经近五旬了,论资历肯定是王素更胜一筹,可是论影响力也自然是杨秉了。 有人觉得杨秉有能力有手腕身为大宋宰相很适合,可是有人觉得有能力并不意味着有统掌的能力。 就像是刘邦能力不强可是依旧能够统帅一些有能力的人在帐下的道理,不过两人无论如何比较。 对于两人的子嗣方面自然也是少不了议论,毕竟杨秉的嫡子杨慎太过出色,有人甚至说虎父无犬子。 可是反观王川,其父好歹也是士林魁斗的人物,治经和治史方面也不会有人觉得比起杨秉会逊色。 但是王川这个中年得子的次子,在与杨慎比较之下可谓是被比的体无完肤。 所以王川自觉自尊心受到了影响,竟然被人撺掇着竟然在西北暗地里进行走私,给西夏人贩卖甲,还有弩之类的违禁品。 王川大声嚷嚷着:“爹,为什么那些人能够卖的,我们家不比杨秉一家权势差,为什么就要被压一头!” 身边的妇人也是略显老态了,虽然王素有年轻貌美的妾室,可是两个儿子都是他所生。 王川被溺爱成这个样子她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她轻声说道:“川儿不要和你爹爹这样说话,认个错,乖!” 王素面色铁青,强忍着不让愤怒体现出来说道:“是谁同你说的?” 王川依旧是梗着脖子不愿意认错,以往自己无论是犯了什么错,家里都会帮忙出头解决麻烦,母亲也会护着自己。
“还有谁,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杨慎,他们一家不过一个破落士族,若不是因为那等见不得人手段如何有这样的家业!” 王素道:“你这个蠢货,那是因为那半遮面酒楼乃是他们杨家的,若是他们当真敢暗下做这种事情,我难道会放任着他安稳站在朝堂之上吗?” 市夷司乃是朝廷机密之事,他知道家中藏不住事情,自然不敢与家中私下谈及此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杨秉竟然将这等事情告知家人,这倒是王素想多了,杨慎不过是结合如今的一些影响猜测出来的罢了! 要知道市夷司可不仅仅是同市舶司一样的存在,它相当于三司那般,直属于官家的。 而且背后站着的是一手财货,一手屠刀那西北之地躺着的累累白骨,可就是那些认为自己能够侥幸通过朝廷的发现走私的行商。 王川手底下的行商被扣押了以后,在利用家世施压后依旧无效方才会找到自己的父亲,否则他都想当这件事情不存在。 这个时候妇人,在一旁说道:“您消消气,这孩子懵懂不知道这背后的危险,方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您先护住孩子再说,他可是您唯一的子嗣了!” 王素冷冷的说道:“被抓住的人可透露了你的身份,还有谁是知情人?” 王川低着头悻悻道:“我命人同那些贼配军说了您的身份,他们依旧不放人!” 这句话虽然不多可是却透露了许多,王素将桉桌前的那上好的青釉茶盏都扔到了这个独子的面前。 刚刚斟好的guntang茶汤直接溅在了王川的腿脚,烫的他直伊呀乱叫。 这青釉的茶盏乃是他最喜欢之物了,都被他因怒砸在了地上,可想而知心中气愤。 他心里甚至生出来了大义灭亲的想法,可一想到自己依旧会被这个蠢货而牵连就心中气愤莫名。 要知道这种事情比起杀人都更加严重,如果仅仅是杀了一个普通人,他都可以轻松从中斡旋。 可市夷司乃是官家最为看重,而且有征讨西夏的想法,值此时机他们这些朝廷官员更加不能逆着来了。 若是有必要的时候他也不吝于大义灭亲,至少也会给自己博得一个名声。 王川看着这样的父亲,目光之中的眼神让他背后莫名生出一股子寒意,这个时候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他。 像是了解到了什么一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说道:“爹,您救救我!” 王素低声说道:“相关之人可都尽数灭口了?” 王川说道:“还没……” 王素喊了一声:“进来!” 门口一位略显沉闷的斑白头发的老人走了进来,他乃是府里的管家。 同样也是处理一些脏事,见不得光的事情,当然不是他会是一个高手,而是他手底下养着一堆亡命徒。 “让他带你们过去,所有人都给我统统杀了,要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知情人统统杀了那可想而知要杀多少人才可以堵住嘴,所谓的知情人当然是除了他们三人的所有人。 王川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下去,而这个时候王素说了句:“还有养在外宅里的那个女人,也要灭口!”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秉性,口无遮拦在女人的肚子上自然是身上都说了干净,即使没说也不可有任何的疏漏。 他心里所想的是希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他知道一定还有一批人也在行动。 王川听到父亲的话,也是一脸的不甘愿甚至跪在了地上说道:“怀茹是无辜的,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求爹爹不要杀她!” 王素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罢了,一个玩物而已竟然还动了情,真是一个废物!” 她恨的不是这个儿子在外面养了外室,气的竟然动了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