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处事狠辣
仅仅是一个冲撞而已,那固守在前列并不畏死的弥勒教众,就被人马具甲的重架骑兵给冲破,这么一支重甲骑兵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应该是在甘州城之外。 大宋派出了这样一支重甲骑兵,对战辽国的骑兵对方一战即溃,而在外界如西夏和辽国将大宋的这支骑兵,加上了一个“铁塔军”的名号。 因为人,马皆着重甲,刀箭难入,加之无论是西夏还是辽国都有信佛者众,方才有了这么“铁塔军”的称呼。 不过当初这个称呼传到大宋的汴京朝堂之时,杨相公身为副相的杨秉,觉得铁塔军太过粗鄙,于是更名为“铁浮屠”! 所以这么一支重甲骑兵方才有了一个“铁浮屠”的名号,而此番平叛竟然有铁浮屠随军,这也让打开城门的周崇见到后一阵哑然。 他便思索着为何此番竟然不因循守旧,竟然并不派出厢军作为辅军,如今再看这是自己等人成了辅军,而这“铁浮屠”方才是真正的主力。 周崇还有一众打开城门的禁军,倒是没有因此而生出不忿,在军中都是崇尚强者的,而铁浮屠的强大是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的。 这敌将许乐和高显之流,在宣毅军不过是将校之流,固然比起普通人十分勇武,但是在这般钢铁洪流面前就如同沧海一粟。 他们的厮杀声和无畏冲阵之下,依旧避免不了被彻底碾压的命运。 高显与许乐因为在其后,所以亲眼目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滋生的恐惧就像是一头恶虎龇牙咧嘴的,就要将他们统统吞进腹中。 他们虽然说不上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之上经历的老卒,但是绝对不是那种只知cao练的新卒,可是却依旧难以抑制的,从心底升起恐惧。 他们手中攥着长矛,鲜血和手中的汗渍混在了一起,仅仅相撞之下,高显那圆滚滚的头颅,就被一下重击锅盔都直接变形了。 他侧着脸五官都仿佛挤到了一起,许乐的双腿明明使劲的夹着马背,可是身体却是止不住的战栗。 原以为人不过是一死尔,可是面对死亡原来竟然会如此的恐惧。 而前面的溃败也必然会影响后面的援军,有些人都木讷的愣愣的立在原地,他们都已经被吓破胆了。 恐惧的情绪是能够影响和传播的,铁浮屠对于这些刚刚成立未多久的宣毅军而言,就是一支实力不错的骑兵。 毕竟大宋的骑兵几十年来,也未曾有过多么强大的印象,而且夸大宣扬的习气也是稀松平常,所以对于那些未曾真正见识过铁浮屠的人而言,大宋的这支骑兵实力不错也仅此而已。 实力和名声相比是需要打一个折扣的,如今让他们明白了传闻所言非虚,可是知道的代价却是生命。 “逃啊!会死,真的会死的……” 一些人嘴里都囔着,俨然是有些神智不清了,他们根本不敢回头看,这些自恃精锐的宣毅军叛军,如今看见大宋的重甲骑兵,造成的声势当真是如同天之将倾。 这些骑兵的马匹也比起他们坐下的马匹要高过半个头,以往提起骑兵那都是辽国,大宋能够拿出手的那是步卒还有神臂弩。 炎炎烈日下,烟尘滚滚马蹄声就像是天雷哄哄作响一样。 身后的一些骑兵刚刚赶到,看到前几日与自己把酒言欢的同僚,仅仅一个照面人马具倒。 那重型马枪砸在身上,那才是真正的人仰马翻,即使身上有甲胃遮挡,这样的重力下根本护不住。 王则驾马缓缓的跟了过来,在他身边一个白色袈裟和尚相随左右。 如今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他们二人可以算得上此番乱事的祸因。 “佛主,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身殉的时候了,便一起杀将过去,让这俗世的尘火更加旺盛一些吧!” “庆喜,你莫不是疯了不成?这般话你说与那些痴愚的人听听也罢,你莫不是以为我也相信所谓的弥勒佛,或者说你也相信我是那所谓的弥勒转世?” 庆喜和尚看着不断溃败和逐渐逼近的官兵,脸上没有畏惧反而尽是从容。 王则见到他的这幅模样和神情,也是自觉无趣的说道:“从一开始你我之间便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王则从来就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神佛,我只知道我在涿州食不果腹之时,没有神佛庇佑我!” “如今落得如今这般下场,我也认了!” 王则在涿州也就是辽国的境内,也就是燕云十六州之一,身为北地汉人,自出生之时就是最为低等的人。 北地的汉儿并不是一个好的名声,他对于辽国没有认同感,对于身旁那个强大的大宋同样也没有归属感。 不仅仅是他还有许多的北地的汉人,也并不认为中原王朝的百姓与他们一样。 燕云十六州的汉人想要获得身份,只有从军报效朝廷成为汉儿军中的一员。 辽国的国内君主更迭,未逢明主而底下的一些老旧贵族却只知道压迫汉人,从而摄取他们的利益来填补自己。 所以北地汉人和辽人之间关系不仅仅没有缓和,甚至影响更深更加严重。 以至于如今的王则发起的叛乱,辽国竟然没有借着此机会去干涉其中,想要让大宋的乱局更加混乱一些。 因为如今辽国平乱未多久,都在想着以恢复民生为主,还有青黄不接的内政人才缺失,以及军中人才短缺,都是如今辽国皇帝所担忧的。 冲锋陷阵的乃是王则最后班底,他看起来这是在坐镇后方,可是实则却是无奈之举。 如今这种情况已经是身处绝境了,他即使冲杀过去也不过是多了一具尸身。 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溃兵,他露出苦涩一笑,也放下了手里的兵器,他不是一个并不畏惧死亡的人。 若真是如此也就同高显那般冲了上去,他享受过美人,尝过美酒和佳肴,所谓的抵抗至死的意志又能够剩下多少? 所以他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兵器,无非所想的还是一个活路而已! …… 马知节稳坐后方,如泰山一样岿然不动,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就像是在休息一样。 有时候还和身边之人闲聊畅谈,而身边的年轻人也会笑着恭敬应答。 可是身边的一些属官还有一些将领却不似那般轻松,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紧张之色。 时而张头探望,像是在等待着营帐之外的前线来报。 郭艾他是此番出行的将领,他的官阶比起周崇,李宗槐等人都要高,他算是老派的将领了。 不过却并非是武勋,他的祖上并不是跟着太祖,太宗打江山的,不过却是澶渊之战的老将了。 如今须发灰白的他一身甲胃,此刻竟然像是军中的兵卒一样,就那么守在帐篷门口的位置。 他不同于如今大宋的年轻将领,他骨子里对于文人就会选择性退让几分,按理说马知节乃是枢密使,他郭艾也不过是一个将领,恭敬的立在那里也是寻常。 可是关键帐篷内,还有一些年轻一点的属官,当然所谓的年轻也仅仅是相对于郭艾而言。 这些三十多岁的文官却是仕途最顺利的时候,即使这般年岁考中进士,在汴京街头说上那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也丝毫不违和。 “经略,城中的叛军都已经尽数伏诛,还有贼首王则,庆喜和尚都已经被生擒!” 他们虽然说并不招抚可也接受投降的,不会对方投降放弃抵抗,就毫无人道的直接将他们全部填埋了。 不过他们也不会被宽恕,即使不会死他们在世的子孙,都会受其拖累影响。 世代不可为官他的子孙后代都会记恨着他的,这就像是后世的政审一样。 只要大宋政权存在一日,这些人的子孙后代都不可为官,只能世代耕农行商,或者百工之流。 在千年后你可以说不当官就不当官还有很多的选择,可是在如今这封建王朝当下环境里,无疑当官就是改变阶级的唯一法子。
只要你当了官,那么就成了官宦之家,你可以培养自己儿子读书,这也就是所谓的家学。 同马知节闲聊的这位年轻人正是杨慎,面对已经投降的贼人首领,马知节这位朝廷派来的安抚使,在进行了十几天,不到半月的时间就彻底平息叛乱了! 原来攻城需要数倍于敌的兵力才可以做到,如今却是不足对方的一半,就彻底平息了这么一场叛乱。 而且不足百人的伤亡,这相对于官兵这就是一场练兵而已! 真正的死亡威胁还是官兵的铁浮屠,他们从城中缓缓出来,这么一支重甲骑兵在烟尘中缓缓出来,他们的速度很慢,明明骑在马背上,可这样的速度就像是人在庭间踱步一样。 明明速度如此的缓慢,可是看着他们的众人眼中没有半点轻视和嘲弄。 许乐被捆绑住双手,他同高显一同冲阵,对方就那般亲眼死在了自己面前,死状极为凄惨。 而致使有这样的后果,就是这支怪物一样的骑兵,他的头颅被压在地上,面颊贴在满是尘灰的地面。 听着地面的马蹄声,他的面颊贴着地面仿佛能够听见大地都在颤动着。 而他的身子也是忍不住战栗着,仿佛这样的恐惧在大脑中又回顾一遍。 他见到高显死的那一刻,所谓的血气上涌和对方拼死的想法都瞬间消失了,他拽着马匹使劲的往后逃。 以至于后面的援军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看见前线有一支骑兵朝着相反的方向溃散。 面对自己人的阻拦,许乐还有一众人宁愿和自己人交手,也不愿意和这样的一支骑兵交手。 压着他的官兵看到许乐这般模样,咧嘴笑着说:“真的没有胆量的怂货,你这般胆气竟然想着反叛朝廷,当初为何不脱下甲衣,去田里耕种岂不是更加安全!” 许乐的恐惧这个时候也少了些,脸上多了些激愤。 “朝廷克扣军饷,我们是没有了活路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有什么错?当初我们屡次上奏,可是当地知州却置若罔闻,这又有何错?” 那兵卒听见他的话,啐了一口吐在了地上,说着:“你们若是提刀杀了那狗官,我还能够敬佩你是一个汉子,可是我看到你们杀那些普通百姓,抢夺自己同乡之人的财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冤屈?” 像是说的还不解气还又踢了一脚,他乃是中央禁军,他怨恨就是如这样的狗东西,败坏了同为武人的名声。 他们平日里教头和他们说起过,什么是仁义之师,对百姓秋毫不犯的就是仁义之师! 所以明明有抓住贼人的功劳,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欣喜。 所有的俘虏都统统聚在了一起,还有一些教众之人,一些服药失去理智的人统统都被杀了。 因为那些人根本难以控制了,与其担心他们伤人还不如直接杀了省事。 不过怀着与许乐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绝大多数人对于自己的选择,都是这个理由,自己如今这般都是朝廷有错在先! 即使被围住依旧嚷嚷着,喊冤报屈,反倒是身为贼首的王则和庆喜和尚单独关押,他们的生死是直接交给朝里的官家和相公们处置了! “来人,给我去摘了几个头颅,让他们给我安静一些!” 如此处理实在是简单残暴,这些人杀人取人首级的动作一个个都是十分熟练的很。 随着官兵杀了几个吵闹声大的,取下他们的首级后,原本纷扰的环境顿时安静了下来。 郭艾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因为他从没有看到过,以往有这样的处置方式。 饶是他作为老将,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处理方式,更为主要的是这些文官竟然也不出声呵斥,并没有趾高气扬的去指责那名将领。 那个张口仁义道德,所谓的道德君子的大宋文臣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