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恃无恐，新仇旧恨一起算
这似远似近的空灵女声，飘荡在村前村后，飘荡在青石板道两排屋舍之间，飘荡在天边的白云间，也飘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一场慌乱的箭雨刚刚结束，七煞门众人再度陷入慌张之中，不辨女声的来处，只见天枢之虹光剑抖动，自出剑鞘，拖着一缕红色尾巴，直抵大榕树前，一处旷空。 带着强劲的剑气，闪发出耀眼红光，仿佛又是一道不可见的结界碍住了虹光剑飞进，又像是虹光剑感应到了何物，刻意悬停于此，距地两米多高。 虹光犹如离弦一箭，强大剑力，有不破无形障碍，誓不回鞘的剑意。 虹光，剑长三尺六寸五分，剑身分三阶，从剑根至剑尖，流线形由宽变窄，剑刃根部一阶宽四寸，二阶宽三寸，三阶宽二寸，流线状结成剑尖，青钢寒铁所铸，剑身刻有精美桃叶花纹。是十年前太北剑庄所锻造的七把名剑中耗时最久的一把，也是最后锻成的一把，在剑池中，饮红色桃花酒一年，遂成虹光剑。 众人视线无不睹向虹光，在那无形障碍前，虹光极速翻转，嗡嗡作响，终不能前进半寸。 随着虹光剑翻转的速度，逐渐变得缓慢，甚至停滞，剑尖所指的无形屏障之后，缓缓显现一位面戴黑纱的少女，大约十七八岁，身着一袭黑色罗绮，脚上一双紫色花布鞋，特别显眼。 少女双膝上平放着一把并不起眼的黑色七弦古琴，琴有些短小，像是给娃娃学琴用的那种，仿佛那小琴就像长在了少女膝盖上一样，无论少女怎样怎样荡阿荡，荡阿荡，都不会掉。 少女的屁股下貌似坐着一块看不见的秋千板，从高高的大榕树下仿佛是吊着两根看不见的秋千绳似的，就这样，少女坐在似有似无的秋千上，来来回回，由远及近地在荡阿荡，荡阿荡…… 虹光剑始终不能穿破结界，伤少女分毫。 …… 就在此刻，好似飞去村口右边山谷中寻人的澄悬剑也返回，嗖的一声，自动插入天璇剑鞘中，剑尖并未带血，剑刃也并未残缺，不似得胜归来，也不似战败而归，更像是白跑了一趟…… …… 钟离探头探脑，从大榕树后伸出脑袋，小心翼翼一瞥，小声道:“桐哥，莫音呐，琴宗……” 楚桐忍不住的窃喜，道:“我看到啦，咱有救啦！” 话音虽轻，却入少女之耳，那少女目光一瞥，面无表情，并未理会楚桐和钟离。 见少女瞥了自己，楚桐和钟离是满脸乐呵呵，招着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女，仿佛在黑夜里终于等来黎明一般。 惊魂不定的七煞门人，见虹光剑已经把暗藏者逼现身来，再不像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有了攻击对象，纷纷剑指，那无形秋千上的少女。 开阳的眼神中比其他人多了一丝恐惧，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亲耳听到客栈掌柜说“魔音”的人，其他人只是听他说而已，为了不挫败门众锐气，有些事他也是选择性的说与同门师兄弟听。 …… 少顷，无人回话少女，少女一拍琴弦，“咚”的一声，铿锵有力，硬生生将虹光剑震回了剑鞘之中。 天枢胯下烈马，也被震得后退了数步，莫音现身后，仅剩的三四十号甲士，持剑抵挡在七煞马前。 早上大煞主为何三剑可全破结界，现在虹光剑却破不了莫音面前的结界，哪怕是一个点都无法刺破，恐怕是三年来，莫音注入结界的念力越来越弱，所以才被天枢虹光三剑而破，天枢心里恐怕也明白这一点。 天枢道:“阁下便是琴宗莫音？” 莫音冷笑一声，不屑道:“莫音这个名我喜欢，琴宗，呵！” 说完继续在看不见的秋千上来回荡阿荡，荡阿荡。 天枢道:“我乃七煞门天枢，初来贵地多有叨扰。” “只为捉拿此二余孽，不得已，损毁阁下结界，望勿怪罪！”说罢用马鞭指了指藏在大榕树后面的楚桐和钟离二人。 莫音道:“你只管拿你的人，但为何要摘落我两片树叶。” 莫音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望向大榕树顶，仅存的的五片树叶，继续荡阿荡，荡阿荡。 众人也跟着望向大榕树顶，清晰可见，还有五片…… “什么树叶不树叶？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给我们让开！”玉衡不耐烦，扯嗓呼道。 “多嘴！” 莫音右手捏着兰花指，中指弹在第一根琴弦上，一发暗哑的琴声，玉衡被震落马下，嘴里又吃了一口枯叶…… 天权下马扶起玉衡。 楚桐躲在树后喊道:“赵大伯和秦二叔就是他们两人杀的！”说着还一边指认天权和玉衡。 七煞现在才明白原来莫音口中的两片树叶是指上阳村里被宰的两个老头子。 玉衡现在终于懂了规矩，不敢开口说话了。 钟离躲在树后指着七煞一群人，接着补刀:“他们还烧了神雀谷，杀了邪医谦无尽！” 莫音看向钟离，目透一丝怒色，道:“谁，你说谦邪医死了……” 钟离斩钉截铁点着头，有如铁证如山，指认七煞，道:“都是他们，都是他们，烧了神雀谷，杀了邪医！” “你们七煞看来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谁杀了邪医，站出来吧。”莫音看向七煞，此刻身下的秋千不再荡阿荡，荡阿荡。 贪生怕死确实不是七煞作风，是死是活，瑶光欲牵马往前站…… 开阳抢先一步，蹬马而出，道:“是我杀的！” 莫音轻拨三弦，开阳还来不及拔出兰星剑，人仰马翻，滚落在枯叶上。 只见开阳在枯叶上痛苦的打滚，哀嚎，有少许血迹，开阳的左手已失三指，自中指往后，三指皆断于指根处。 瑶光一跃下马，抱起开阳，封住开阳孔最xue。 …… 情况不妙，若是被眼前这女子，一个个如此损耗下去，师弟师妹们都得完蛋，若是合我们七煞之力，以七星剑诀共破之，未尝没有一战之力，胜负犹未可知，天枢想到。 天枢心里明白，眼前这女子，虽只是手握七弦之琴，但凭她设下的结界和眼前的战力便知，她的琴道境界绝对达到了九弦之境，甚至以上，没错莫音必定是罕见的神农琴师！而非是七弦之境的舜帝琴师，只是幸好今天她只带了一把七弦琴！ 自七煞门星罗开宗立派以来，十年间，以其独创的《七星功》和《绝情斩》，横扫江湖，睥睨天下，天枢曾经听星罗说过，和七星剑诀之力，哪怕遇到九弦之境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况且莫音今日只带了一把七弦琴。 天枢想，倒不如先耗上她一耗，便道:“看来今日阁下是不肯为我们放行了。” 挥手道:“上！” 甲士持剑，以血rou之躯，前赴后继，单攻莫音身前结界一点，力求以蚁xue之功溃败千里之堤。 莫音轻柔地在七弦琴上拨弄着，一个个前来赴汤蹈火的甲士，被琴音以摧枯拉朽之势震成齑粉。 …… 攻了将近半个时辰，本来正看得过瘾，楚桐感觉到不对劲，道:“不好！” “好个诡计多端的天枢，他想消耗莫音的念力，最后合七煞之力，败她！” …… 但为时已晚。 天枢一抹邪笑，道:“师弟师妹们，时机来了！” 说完拔出虹光剑，第一个腾向高空，以世间无人能及的挥剑速度，划出数十道红色剑光，招招精准无误地击在甲士们用血rou之躯拼来的那一薄弱结界点。 虹光剑算的上是一把巨剑，人们都说巨剑宜缓，重在力道，但虹光剑在天枢手里，使出的招式是又快又重。 在与天枢的对决中，莫音的七弦琴变得嘈杂起来，如淅沥沥的急雨，拍打地面。 此时，天璇和天玑同时拔出剑身澄澈透明的澄悬剑和黄琉剑一跃而至天枢身边，天权、玉衡见势亦拔剑相随，身受断指之痛的开阳道:“瑶光，你快去！” …… 七星剑阵，一合六剑，空中六煞化身为一抹影，分别合入各自剑中，俗称人剑合一，实则是为剑注入剑魂。 六剑合一，共击一点！ 结界外的莫音，双手紧拉七弦，不松，可见手被筋骨明显凸起…… 双方相持相抵半个小时，眼见结界即将破开，但始终破不得。 莫音脸上的神色好似越斗越轻松，但其气力与念力怕是也损耗巨大！ 盘坐于枯叶上的开阳，瞅准了时机，轻道:“去，兰星。” 膝盖边的兰星剑，裂风化影，向六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