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山海禁地红袖厢，舛折情路断人肠（4）
楚桐仍是头枕金边莲花蒲团，高高翘起二郎腿，从鸡毛掸子上，挑了根华丽的鸡毛，叼在嘴里，拐来拐去，道:“你的月儿怎么还不来送饭，你快心灵感应一下，来了没有？” 山海宗的祠堂，不仅只是祭拜楚、林两家列祖列宗灵位的地方，也是沈韵荷经常念佛静心的地方，所以摆放了数十尊塑金的诸神佛之像，还有一块一尺半长的玉如意，也是常年接受着香火的供养。 不过此刻，这块玉如意正在钟离手里，拿着敲背、顺便挠着背上的痒痒…… 钟离微闭着双眼，停止了敲背挠痒，胡诌一通，道：“感应到了，她来了！” 说完，继续敲背。 楚桐又道：“噫，你别停，还有个事，再感应一下！” 钟离道：“你不知道心灵感应过于耗费神思吗？” 楚桐道：“这个事很重要，你就再感应感应！” 钟离又停止了挠痒痒，微闭着双眼，一本正经，道：“还有什么事，快说。” 楚桐道：“她带酒了吗？” 双腿盘坐于蒲团的钟离，猛地睁开双眼，道：“带了！” 躺着的楚桐，悠哉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钟离的眼睛睁得老大，望着祠堂门口提着食盒和两坛子酒的人。 楚桐侧目瞄了一眼钟离，道:“感应到有酒，也不用惊喜成这样吧。” “玉如意是用来供奉的，不是用来挠痒痒的！” “还有金雕羽绒掸子是用来给佛像除尘的，不是用来戳牙缝的！” 从祠堂门口传来低沉厚重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魁梧的身影，正是楚槐！ 楚桐、钟离吓的赶紧端坐正经起来，把羽毛丢了，也把玉如意恭敬的摆放到了供奉位，虔诚叩拜了三首。 “爹……” “师父……” 楚桐和钟离低头叫着。 “嗯，过来吃饭吧。”楚槐把吃食放在桌上，说道。 钟离赶紧到桌边为楚槐摆好櫈椅，道:“师父，请上座！”之后，又麻利地把食盒中的饭菜摆放出来。 楚桐问道：“爹，怎么不是月儿过来送饭，还劳您过来？” 楚槐没有接话。 楚桐想：那倒也是，爹要来送，难道月儿还要争着来不成，只是这回让楚槐逮了个正着，恐怕他和钟离的囚禁生涯又要延长了…… 不过也真是没想到，向来严肃的楚槐，还会给他们带酒，不监督他们就好了，还亲自送酒，这也让楚桐和钟离有些始料未及。 “桐儿，离儿，来，今日爹陪你们喝酒！” “我们用碗喝！”楚槐举起酒碗，笑道，一饮而尽！ 楚桐和钟离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拿起酒碗，随着一饮而尽。 “来，畅饮三碗！”咕噜咕噜，楚槐三碗连饮！ 虽然楚桐不知父亲何意，但是这份豪迈，也足足可见，年轻时的父亲也必是豪气干云、千杯不醉的人物！ 楚桐和钟离随后也是懵里懵懂跟着楚槐连饮三碗。 楚槐笑着拍了拍他俩的肩，道：“好！你俩先吃些菜！” …… 连着喝了三碗又三碗，纳闷的楚桐，终于忍不住，问道：“爹，我们去了禁地红袖厢，难道不处罚我们吗？” 楚槐笑道：“你看，你们现在不是在受罚吗，哈哈！” 楚桐苦笑：“这也叫受罚吗？” 楚槐道：“你们并没有做错事，只是没有把事情做对来而已！” “处罚向来就不是山海宗的目的，守护才是！” 钟离听得有些糊里糊涂，道：“没做对，那不就是错吗？” 楚槐摇头：“不是错，至少对你们而言不是错！” 楚桐笑道：“那既然不是错，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禁足了！” 楚槐仍是摇头，道：“你们的守护还未完成，你们还不能自由！” 楚桐道：“我们要完成怎样的守护？” 楚槐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道：“看到你们的祖父了吗，他也是为守护而作出过牺牲的，你们要继承他所守护的东西！” 楚桐心想，不管守护什么，先答应爹，眼前解除禁足才是最当紧的。 楚桐点头应道：“爷爷当时守护着什么呢，爹？” 楚槐说道：“你可听说过拥有玲珑九窍之心的人，是仙种？” “在墨渊阁听稷安师父讲过。” “不过这都是传说，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人，当不得真！” 楚桐说道。 “确实不得当真，可就是这样一个谎言，五十年前却弄得整个江湖不得安宁！”楚桐叹道： “你爷爷，是拥有玲珑八窍之心者，江湖称之为半人半仙，但他却始终是一个无仙论的奉行者！” “千年来，神鬼异怪只是出现于说书人的口中，又有谁真正见过九窍之人，虽说入玄道必须心开一窍，是不假，但心能开一窍者已是万千人中难得，何况开窍更多者。” “五十年前江湖的那场风波，起于一个谣传，说源山之巅有玄道修入仙道的法门，就此弄得无数性命断送在源山的路上。” 楚桐道：“源山之险根本上不去的！没人上去过！传这样的谣言那不是故意害人性命吗？” “其实，五十年前有四个人上去过，那就是你爷爷楚清莱、还有朝阙宫上两代宫主薛由、昭和宫上代宫主昭和晖以及暮山的修道士天机道人。” 楚槐叹道： “他们四人都是拥有玲珑八窍之心者！” “反正数百年来，有记载的也就出现过他们四个八窍的人！” 楚桐想，朝阙宫和昭和宫皆世代名门，想必那谣传是天机道人传起的，问道：“源山有仙道法门的谣传应该是天机道人传起吧？他自己上不去，便用无数人的性命为其开路！” 楚槐笑道：“不错，我儿还是聪慧过人的。” 楚桐自信道：“那是当然，爷爷乃是八窍之心者，爹也有玲珑七窍，世代相传嘛！” “不过嘛，我才一窍，刚好够格练练玄道而已，不像你们都有六七个玲珑窍！”楚桐转而变得有些觉得不公。 楚槐道：“有一窍也好，玲珑窍多者只是修行更快罢了，只要有一窍，假以时日也可以大成，桐儿莫要悲观！” 钟离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楚桐肩膀，笑道：“桐哥，莫要悲伤，你会大成的！” 在天赋上，楚枫、钟离从小便嘲讽楚桐，历来如此，楚桐早已习惯，一声苦笑，道:“他们上到源山之巅后，有修仙法门没？” 楚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经过一场大斗，生还者只有你爷爷和昭和晖。” “薛由死后，朝阙宫也就此没落，对于薛由的死，你爷爷内心极愧疚，后来到空明寺出家了，爹也自那时候起，没有了最亲的父亲，是你外公外婆把我带大的！” 楚桐心想，其实爹出生便没有了母亲，后来父亲又出家，不管他，爹也是挺可怜的。 楚桐道：“爹，当时爷爷他们就没带下什么东西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