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黯夜之殇

    飞虎咳着血倒退。利航终究是死去了，躯壳朽灭，在磅礴大火中灰飞烟灭。飞虎与皇者战，与王者战，甚至与越离战，不属于任何一方，遇谁杀谁。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使用过多少次“百川汇海”，吞噬下多少法则道痕。一直打到被一个巨大的火球轰出了战局。

    最糟糕的事情就此发生了。贯穿时空的力量耗尽了，飞虎倒退的时候踏进了时光长河，将要从上古那一战中退回来。可是那火球紧跟着飞虎闯进了时间长河中！虽然看似只隔了一尺，实际上不知隔了多少的时空火球奈何不得飞虎，飞虎也奈何不得火球。飞虎怒吼着想斩断时空，结果却是自身被光阴长河反噬，大浪一卷不知到了哪段时光中。好不容易找到回来的路，却看见那团火球义无反顾的降临了利航所在的阁楼，然后瞬间点燃一切。

    熊熊大火轰然烧起，那个还在酒楼中高歌的青袍男子随着酒楼一刹那化作了飞灰，那只还在街道上摇头晃脑的老虎一瞬间被火海吞没，那几个在争论修真道的子民同样在霎时间无声的湮灭。

    “啊！”飞虎大吼，怒目圆睁，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逆转时空，要将这一切改变，却反而一手促成了这样的结果。飞虎的嘴角还挂着血丝，但是怒气支撑着他，精气神合一，保持在巅峰状态。

    “你居心何在？”飞虎质问黯夜，“若不是你推了那一把，我就不需要与诸多源泉境强者大战，也许航就不会因此死去了。”

    “哥，我这是在帮你，如果我不推你一把，你会有与皇者大战的勇气，斩灭无数王者的豪情吗？”黯夜说，“如果你不去战，又怎么逆转一切，将利航救下来呢？如果你不去战，他这一生都会被困在那个时空里，永远无法成为不死不灭的源泉境强者。”

    黯夜指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虽然利航的身躯被烧成里飞灰，但是有无形的规则降临，护住里利航的真灵，并将其带走了。那是“苍茫的庇护”，是无数时空内修士梦寐以求的不死不灭。因为飞虎强闯进了利航的考验中，给了利航信心，帮他度了过去，勉强算是合格了。再加上利航本身就有源泉之物，故而被苍茫庇护，真灵不灭，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那我那些无辜的子民们怎么解释？”飞虎怒气滔天，催动起自己的源泉之物，却引而不发一步步逼近黯夜，“我希望利航能成为王者，有不死不灭的能力。可并不希望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

    “哥，你不要逼我。我已经背负得太多，太重，已经没有力气去背负了。”黯夜说，“哥，我那么爱你，愿意为你做一切事。你不愿意接过皇者的权柄，执掌时空内修士的命轨，我便替你执掌了。你不愿为皇者的时空忙碌，补齐时空，我便代劳了。你不愿去清洗本源级强者，我便替你去清洗了。”

    “可是，哥。我也会累的。”黯夜说:“本该我们一起背负的罪恶由我独自背负起。我已经难以承载，接下来，哥，你要自己去背负了。哥，我要走了。”

    “怎么。你贯穿时空，害得源泉境强者的法力穿过时空而来，烧死了我无数子民，不给我一个交代，就想离开吗？”飞虎感觉一阵阵心悸，那种即将逝去至亲之人的感觉再次出现了，飞虎感觉心一阵阵纠痛，偏偏嘴上很强硬。

    飞虎觉得自己的心被分成了数分。小小的地方住满了人，一份住着清作；一份住着利航；一份住着智者；一份住着越离；女娲氏，微生荟、绝柏、辰清等多人；一份挤着东野武约、玄风、星寅、赤妗儿、风华、无玄、空的五大执掌者、八甲、命等；一份留给了忌、奈、绝、盛、赤、夜、武、静等虎玉家族的诸多王和一干优秀的子民；一份格外的满，包括虎玉家族、幻兽森林的狼妖、赤鸦一族以及更多入住翔的修士。

    可是而今飞虎发现，自己在心底不自觉的为黯夜划分了一小片区域，让黯夜住了进去。而今清作不在了，利航也进入了失落的森林，风华、无玄、八甲等死去多年，被埋在了时光中，飞虎的心一下子空出来一片片，好不难受。黯夜要走，飞虎的心也要再次空出一片来。

    黯夜终于再次在飞虎面前笑了，如最美的向阳花迎着光肆意的开放。他说:“哥，你在难过。我会为了你，努力活下来，等你来开启我三生的记忆。”

    他站在不曾关闭的接引之门正前方，脚下是灵力汇成的长河，说:“多么精纯的灵力啊。大时空本该也拥有这样的灵力。哥，你才是补足大时空最合适的人选。哥，我们都是被捆绑起来，吊在无尽深渊上的孩子。我割断了绳索，将要掉进深渊中万劫难复。哥，去追寻你想要的自由吧，让我这个即将跌落深渊的可怜之人，用最后的力量推你一把，远离那片深渊。”

    “逝者如斯，亘古不换者亦如斯，不灭的华章，书写下无声和静默，谁在唱无人听见的挽歌，谁在翩然起舞着前行，谁的脚步轻盈曼妙却永不止息，她的舞姿随意而哀伤。”黯夜吟唱着，无量灵力在他身前汇聚，结成晶石。

    “光阴走过的地方，就是我的权柄与意志所在，听从我的号令，执行我的意志。宙之灵，大召唤！”黯夜越说越大声了，将手探入虚空，从中拉出一副金色的骸骨来。

    那是飞虎前世的骸骨，自身便是源泉之物，掌握宇之规则，极度强横！而今却被黯夜从养神的识海下拎了出来！飞虎心惊，难道黯夜能自由出入他人的识海吗？那可是修士重中又重的所在，真灵就在其中温养，若真灵受损，永世都难以恢复！

    “光阴之华，岁月之粹，为我筑宝，炼！”黯夜说，随手一划，立刻从光阴长河中分出一个分支来，无尽光阴之力灌注进黯夜身前都结晶中，一缕缕玄奥晦涩都波动荡漾开来。

    然后黯夜一抖手，一粒粒流光沙飞出，融入那颗灵力结晶中。细细一数，会发现那流光沙都数目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五粒。当然不是飞虎送给黯夜都那五十五粒，而是黯夜从星光瓶中直接拘出来的，有飞虎的烙印在其中。

    “哥，我以最后的力量为你炼制此法宝，从此，再无如此强大的宙之源泉。”黯夜说着，源泉之物出世，规则展现。黯夜化作流光散去，只余一点真灵被苍茫的庇护带走。

    “哥，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了，你会想我吗？”那是黯夜在幻兽森林时的发问，他怀抱着一大团鲜艳的花朵，问。

    “不会。”

    然后阳光照在黯夜脸上，他的笑容格外明亮。

    “不会就对了。”